160:這個男人流淚了(第二更) 顧深朗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後還是叫了他:“陸宇銘。”
誰知道陸宇銘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頭也不回的離開。
出了別墅穿過花園的時候,顧子升和許棠也聞訊趕來。
同樣的,他們叫了陸宇銘,也沒有得到回應。
陸宇銘一路大步走出陳家,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揚長而去。噴出來的汽車尾氣揚起一大片灰塵。
他沉著一張臉,目不轉睛的將車開得飛快,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最後他在路邊停了下來,狠狠的踩下刹車,身體猛然往前傾,如果不是系好安全帶,只怕人都要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了。
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喇叭,響起刺耳又綿長的鳴笛聲。
沒有誰能理解,他現在內心裡的暴躁。
幾乎要把人吞沒,他很想發泄!
她居然帶著孩子走了!她居然懷孕了!最後,她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卻是要他體會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怎麽敢!陳筱悅!你怎麽敢!
為什麽要告訴他,為什麽給了他希望,又給他這樣的失望!讓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卻已經晚了!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第一個孩子。陳筱悅,她怎麽就那麽狠心呢!
陸宇銘松開方向盤,絕望的靠在座椅上。
過了一會兒,他捂著臉,低下頭去。
兩行眼淚從他指縫裡流了出來,低低的嗚咽聲不大,卻在車廂裡彌漫。
陳筱悅,你怎麽能說他不會痛。
他比你更痛。
如果早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她把孩子留下來。
怎麽樣都好,孩子不能被打掉。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啊,他願意承擔爸爸的責任,簡直是求之不得。
她為什麽,就不能和他提一提呢?在她心裡,對他的信任,就只有這麽一點點而已嗎?
陸宇銘忽然想起她之前打的兩通電話。
一通電話沒有接到,還有一通電話,被顧淺接到。
難道說,那一次,她打電話過來,是想和他說這件事情的?
陸宇銘幡然醒悟。
其實她有過想要告訴他的想法,只是,上天的安排,讓他們彼此之間再一次的錯過了。
錯得離譜。
她是有過想法的,但是就這樣陰差陽錯的,給錯過了。
怪誰呢?誰都不能怪。他和她之間,和這個孩子之間,注定是有緣無分。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的存在了。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孩子都沒有保護好,他有什麽臉面?
陳筱悅, 你做到了,他比你更痛苦。
至少,你是在明明白白的情況下,決定不要孩子的。他卻是在得知的那一刻,就失去孩子了。
她就算離開,她也要讓陸宇銘,和她承擔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是沒有誰知道,在寫這封信的時候,陳筱悅是怎樣的心情。她是怎樣寫寫停停,放下筆又拿起,拿起又放下。
陳筱悅寫給他的那封信和懷孕報告單,就被陸宇銘放在儀表盤那裡。
第一次,這個男人流淚了。
不知道是為陳筱悅的不辭而別流淚,還是為那個從來不知曉,就已經離開人世的孩子流淚。
還是,為她留下的這封信。
到底是該說陳筱悅絕情,還是有情。獨獨給陸宇銘留了一封信,說明她的心裡,陸宇銘還是佔一定的分量。但是信的內容,卻極其狠心。
一是再無瓜葛,各安天涯。二是打掉孩子,毀掉兩個人之間最後的聯系。
陳筱悅,你狠,你真的狠。
陸宇銘極其緩慢的放下雙手,看著儀表盤上的信紙和懷孕報告單。
這是她走的時候,給他留的最後兩樣東西。
好,真好,還有東西留給他,就單獨留給他。
陸宇銘的情緒依然極度的不穩定,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張懷孕報告單,再看,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但是還得看,他必須得看。
報告單上面,一定有孩子的彩超圖。
陸宇銘心口如被撕碎一樣的疼,他將懷孕報告單展開。正中央,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見孩子的第一面,就是以這樣的形式。
陸宇銘微微顫抖的手指撫上圖案,聲音再一次的哽咽。
紙張上有幾處泛黃發毛的地方,他仔細看去,是陳筱悅的淚痕。
她也哭過吧,而且哭得多傷心。就像他現在一樣,一個人在一個封閉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痛苦。
她的眼淚一定是大顆大顆的砸在這上面,才會留下這麽深的痕跡。
陸宇銘怔怔的看著,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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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筱悅坐在機場裡,低眉順眼的坐在那裡,和其他的人格格不入。
別人都是大包小包,最不濟身上也背了個包包。她什麽都沒有,只有手裡的一張登機牌。
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她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其實陳筱悅一點兒也不覺得餓,也沒有什麽胃口。旁邊有小朋友在吃麵包和牛奶,她聞到那股味道,都覺得反胃。
她自己是沒什麽事,但是孩子不行。
既然已經決定要留下這個孩子,那麽她就要照顧好自己,還有孩子。
陳筱悅輕輕的摸著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道:“寶寶,很抱歉,之前會想要把你打掉,是媽媽的錯。現在,媽媽決定把你生下來,那麽你就要乖乖的,和之前一樣乖,好不好?”
就算沒有爸爸,她陳筱悅,也能找照顧好這個孩子。
廣播裡響起空姐甜美的聲音,提醒登機。陳筱悅站了起來,一個人無牽無掛的走著。
她沒有回頭,連回頭最後看一眼這個城市的欲望都沒有。
再見了。
就像是她給陸宇銘寫的那封信裡面說的一樣,等她強大到一定境界,對過去的事統統放下,她再回來這裡。
現在,沒有必要留戀。
陸宇銘曾經說過,陳筱悅,其實你才是最狠心的那個人。
她也希望,自己能夠真真正正的狠下心來。
沒有要什麽回頭,也沒有什麽要留下,連眼淚都沒有。她的眼裡,早就在這幾天裡,已經流幹了。
唯一對不起也放心不下的就是爸媽,等她安定好了之後,會聯系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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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筱悅的房間裡,所有人都走了出去,陳遇輕輕的帶上門,一手攬著哭泣的林若若。
許棠在一邊細聲的安慰她,最後弄得自己也紅了眼圈。
客廳裡,林若若的情緒慢慢的平複下來。
她紅著眼睛看向顧深朗:“是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麽?還是,你和陸宇銘?上次婚禮過後,你又想方設法找了她嗎?顧深朗,你還要傷害我們家筱悅多久!”
許棠完全無話可說,若若生氣,是正常的,顧深朗該罵。
所以許棠也不吭聲,也不幫兒子。
“陳伯母……”
“不要叫我伯母!我不敢當!”
“我知道,車禍的事情,對她造成的影響很大,這一點我不否認,我也承認是我的錯。但是從婚禮過後,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我認為她如果是因為這件事的話,不會現在才走。”
“你的意思是還有另外的事情?”林若若質問,“只有你對他的傷害最大!你騙她,牽製她,如果不是因為對你車禍的愧疚,她怎麽會艱難的和陸宇銘分手解除婚約,而和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離開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去和一個僅僅只是需要承擔責任的人在一起,是多大的痛苦?”
顧深朗的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麽都沒有說,似乎是默認了。
這個時候,他說什麽也都是錯。
何況林若若是長輩,他也不能頂撞。
兄妹倆不愧是兄妹倆,親生的還就是親生的,見顧深朗無話可說被辯倒的樣子,顧淺咽了咽口水,挺身而出了。
“其實,伯母,筱悅離家出走這件事,也不能完全說是哥哥的錯。”
許棠懵了一下,然後一個勁兒的朝顧淺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