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可重來,所以顯得珍貴,對於祁繼來說,今天這一劫,絕對算是死裡逃生。
假設:小白沒有剪斷那根銀線,他也沒有發現那根隱線,程航也不會開鎖,其結果是,時檀會接到一個父子不幸遇難的噩耗盡。
他們被炸死了,那倒也乾脆,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可活著的人卻會很痛苦——那個苦命的女人,會再度被扔進生命的低谷。
而那正是祁繼最最不舍得的事。
生命與他們,總是磨難多,時隔這麽多年,他們好不容易走近,要是就那麽生死相隔,他會很不甘心。她呢,肯定也會悲切。到時,更會有無數針對性的攻擊對她展開,她的人生會再次舉步為艱豐。
所幸,他死裡逃生了。
這是一件幸事,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她。
大難不死,會有後福的。
祁繼現在還不知道妻子在做什麽事,但是,能在這個時候,能和她通上電話,那絕對是一份最及時不過的安撫,心,因為她,而柔軟。
“喂,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他閑靠在沙發上,看著手上剛剛不小心劃破的傷口,溫聲而問。
這一問,讓身邊的兩個男人:佟庭烽和莫堯之都抬起了頭來,衝他笑。
“有點事想問你!”
另一邊,時檀坐在副駕駛上,車子開的很慢,完全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
“什麽事?”
“是這樣的,刑警隊這邊有了新線索,但我們需要和你父親約談一下。”
這一邊,祁繼凝了一下神:“你想見我父親?”
“嗯!我們沒有你父親的私人聯系電話,剛剛聯系他的秘書,又被告知,周六周日,祁大先生不接受任何沒有預約的見面。所以想問問你清不清楚他會在哪裡?我們想過去找他。”
“手機號我報給你一個,你記一下,至於他會在哪裡?嗯,你可以去梅林路31號別墅找找。他一般住那邊。不過,他這個人不是很好相處的……你去那邊,恐怕他不會給好臉色……我和他從來不私下見面,一見面就會吵架!”
祁繼輕輕的,似歎了一聲,簡單描述了他們父子之間的現狀。
“你們兩個人的關系,怎麽會鬧得這麽僵?”
時檀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事說來話長,回頭我有機會再和你細說細說……現在就不說了……”
“嗯,好……”
正事一談完,她好像一下沒了話題,想了想才問:“你現在在幹什麽?”
“在堯之這邊的辦公室聊天!”
“哦,小白呢?”
“小白在和一個剛剛認得的小女生說話。嗯,看樣子,我們兒子好像是找到小夥伴了……不過,以他這個年紀,現在就交女朋友好像是太早了一點……但,說真心話,這對小娃娃,看上去真是賞心悅目啊……等一下我給他們拍張照片給你傳過去看看……很有意思哦……”
祁繼笑著看了一眼角落裡正說話的那對金童玉女,兩個人很有話題的樣子,看著挺不錯的……
他沒有把剛剛發生的事說出來,危險都已經過去了,實在不需要再讓她擔心。
那邊,時檀啞然失笑,說:“小白一向就有女生緣,這一點也不奇怪……不過,你心裡在琢磨的事,我覺得太早了一些吧……才六歲呢,就算智商再高,也還沒到有那個情商的年齡層。對了,你可別一廂情願,胡亂給配娃娃親啊……”
“哈,娃娃親?”
他笑,想想就夠有意思的:“真要能配得成,倒也不錯!”
“喂,你別胡來!”
“當然不會,兒子的終身大事,我才不管呢……”
“那就好,對了……那小女娃是A區軍官的家屬麽?”
“嗯,人家是將門之後。”
他想啊,祁家和秦家,在門第上倒是挺班配的哦,也許將來真有可能也說不定……
兩個人的談話,很輕快,都很享受這樣一種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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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下電話後,佟庭烽告辭離開。
他是東艾人,和眼前這兩位關系再怎麽好,也不能介入他國的軍事內部鬥爭,所以,他一直沒有從指揮樓出來過。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A區又有事情處理,他就再沒有留下的必要。
莫堯之沒有多留。
祁繼則抱了抱佟庭烽,說:“下回來一起吃飯。帶上你兒子……”
“一定!”
送走佟庭烽,莫堯之和祁繼一起來到審訊室。
審訊員對莫堯之匯報:“報告,一個名叫陸德弟的人招了:他們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是:營救一個名叫許厚粲的人。其他一概不知。”
“許厚粲?”
這人是集裝箱碼頭槍戰案子當中被捉回來的士兵之一。
伴著一句重複的反問,莫堯之的腦子裡馬上浮現了這人的資料,之前並不怎麽留心他,是因為他看著很普通,又沉默少言,背景也一般。
“他有什麽特別的嗎?”
“報告,這個人背景資料有作假。入伍之前的信息,現在已辨明,系為偽造。”
在部隊,有一些特殊軍士,因為要執行特別的任務,上頭會給安排一個合適的可供人查看得到的合法有效的身份。
雖然是偽造的,可它和真的的幾乎沒什麽差別。一般人識辨不出。有時連軍方也驗不出真偽。
這種角色的人,由於執行的任務都會很隱秘,必要時,只能選擇以身殉國,從而達到舍車保帥的目的。
可奇怪的是,C區的人,這一次居然肯為了他,暴露了潛藏在A區的臥底,如此大動乾戈,是為了什麽事?
莫堯之和祁繼對視了一眼,能讓晁家不惜成本的來保他,這家夥肯定大有來頭啊……
“是怎麽入的伍?”
祁繼跟著問了一句。
“普招進來的!沒有走特別的程序。入役四年,一等兵。未婚。二十四歲。”
那些資料,祁繼其實早看過,也的確沒有什麽特別的,所以之前沒太多關注,覺得他和其他幾個人一樣,都是被洗腦了,現在看來,他得改變這種想法了。
他突然覺得:這個叫許厚粲的家夥,絕對不像他所表現的那樣普通了,恐怕是一個擅於偽裝的高手。
兩個人從審訊室出來後,沒有馬上提審許厚粲,而是先回辦公室討論了一下。
四點,小白突然走進來,身邊帶著秦玨,一臉希翼的征詢起他:“老爸,今天晚上,我能帶秦玨回家作客嗎?”
“恐怕不行,秦玨的爸爸今天晚上會來帶她回家……”
祁繼合上資料夾,把兩個孩子拉到跟前。
他有看到小白露出了失望之色,顯然並不想這麽早和秦玨分開。
秦玨呢,也有點小依戀,卻很懂事的安慰起他:“沒關系,你加我一下好友。以後,我們有空就在網上碰面,還是可以一起玩的……”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小白有點小小悵然,轉身往桌面上拿白紙,寫了兩個聯系方式,誰知轉身交給她時,帶落了那個文件夾。
秦玨接過那張紙片之後,也寫了自己的電子郵箱,以及聊天號。
看著他們這麽戀戀不舍的樣子,祁繼看著笑了一笑,突然想到真要是訂個娃娃親也挺好,看啊,倆孩子多黏人……
他這麽想著,低頭把文件夾撿起來。
這時,秦玨的目光,不經意的瞄見了文件夾首頁資料上的照片,小嘴裡馬上輕輕“咦”了一聲:“這人,我認得!”
很隨意的一句,卻馬上引來了莫堯之和祁繼的對眸一睇:這二人心下很清楚,這是一個身份特殊的孩子,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所接觸的人的社會地位,必定是高人一等的,而且肯定是C國的貴人……
“哦,是嗎?你怎麽會認得這人?”
祁繼含笑把文件夾交到她手上,讓她看清楚。
秦玨仔細辨認了一下說:
“
我當然認得。他是我們秦家的死對頭金韜的私生子。有一回我在我爸的資料上看到過的。我還聽說,他被送出國秘密養起來了……咦,你們怎麽也有他的資料,這人幹什麽壞事了嗎?金家的人,都愛乾壞事的……”
孩子的一句話,終令祁繼和莫堯之頓悟了!
情況應該是這樣的:由於晁家沒辦法和秦家結盟,之後就想盡辦法和C國的金家結了姻。
那時祁繼就在想,金韜怎麽會和晁家的人連成一氣?
原來是金韜為了保護他的私生子,這才和漸漸不成氣候的晁家結了盟。
而金家又和秦家關系惡劣,所以秦玨的梆架,應是金家所為。之後金家碾轉通過晁家的人,把孩子送來竺國,並計劃著在A區的軍營殺害秦玨,為的就是想用她來破壞秦莫兩家的友誼的。因為之前莫家有女,似要嫁與秦家……這樣的聯姻要是成功,無論是對晁家還是金家,都有嚴重影響。
在這種情況下,秦玨若在堯市遇害,秦莫兩家的關系十有八~九就會破裂。而晁家正好借這個機會把A區的水攪混,將許厚粲救出去——因為他身份的特殊性,安全救出去,才能對金韜有所交待。
……
“那他原名叫什麽?”
祁繼撫了撫孩子的長發,問這個解了他們滿肚子疑惑的小姑娘,臉上依舊不露聲色。
秦玨想了想:
“好像叫金疇。”
莫堯之馬上站起,走了出去,直接給C國的秦竣去了電話,請他幫忙查金疇的資料。
正在飛機上趕來這裡的秦竣,立刻將這件事落實了下去。
不到十分鍾時間,莫堯之就收到了信息回饋。
二十分鍾後,莫堯之和祁繼一起提審了這個身份非同一般的士兵:一米八的個兒,長著四四方方的臉孔,一副老實本份的樣子,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麽與從不同的地方。比起其他那三個在押士兵,他的資料真的是太普通太普通。
“叫什麽名字!”
莫堯之抱胸,淡淡發問。
許厚粲坐得很正:“報告,許厚粲!”
祁繼扯了扯唇角,將剛剛獲得的資料翻開,鋪展到他面前讓他自己看:
“應該叫金疇吧……C國金韜之第七子,和C國的國安部副部長金聞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今年24歲,2007年來到竺國留學,讀的是國際法專業,後來的行蹤是一片空白。
“嘖,真是想不到啊,金七少,你倒是真能鑽空子,居然跑進我們竺國的軍隊裡來……一混就是四年,而‘無人’知。
“既然都已經在C區混了這麽多年,相信你應該清楚的明白我們竺國對待間諜的法律依據:沒有引渡條款,要是犯罪嚴重,就是死刑,要是尚未對我國安~安~全造成嚴重的損失,那就是終生監禁……”
許厚粲臉色因為祁繼的這幾句話,一絲絲起了極為微妙的變化……
“對了,四個小時之後,貴國的空軍中校秦竣將親自來此,同時會帶來你的DNA樣本,到時我們可以進行精準的確認。一旦驗證,我們將以間諜罪對你進行起訴。一旦通過我國最高法院裁判,到時,就算金部長親自前來,也無補與事。你將徹底成為棄卒,從此在異國他鄉的鐵窗之內孤老。”
心理戰是祁繼的強項。
毫無疑問,他一上來就扔出的這些話,直接就將金疇逼進了絕境。
幾分鍾之前,他們了解到這樣一個事實:金疇在C國曾經冒犯過金家女主人,因而不容於金家,這才被送來了竺國,他要是出事,成為棄子,那是必然的。
如此威脅,對於一個才二十四歲的年輕人來說,絕對是有心理壓力的。
據他所知:金家的人,一個個都野心勃勃,這金疇當然也不可能例外。他身為金家子,卻被放逐他國,肯定心有不甘。
以祁繼看來,這個人進軍隊肯定也是有目的性的,也許他是想立些功勞,然後風光回國,以爭取自己的合法利益……
每個人都會有私心,在私心作祟之下,什麽樣的險都會願意嘗試去冒。
祁繼現在是不清楚他的私心是什麽,但他很清楚,這個人肯定不會甘心就此失去人身自由。
事實證明,祁繼的想法是對的。
許厚粲,不,應該是金疇,將那份資料拿過去之後,微微笑了一笑,那雙顯得平庸的眼睛,終於閃出了幾絲別樣的光華出來:“真想不到,你們會把這些都查了出來……了得……”
不是他們了得,而是機緣巧合。
如果不是秦玨,短時間之內,他們肯定還會瞎摸索好一陣子的。
“但有一點,你們弄錯了,我不是什麽國際間諜,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軍人。進C區,只是想進行自我鍛煉……畢竟金家有個女兒嫁給了晁家……而我已經改了國籍,成為許家之子,作為竺國人,在法定的年齡來服兵役,那是很正常不過的事……”
這人挺會狡辯。
祁繼淡寡一笑:“金四少,你這話說的太輕描淡寫。那天,你在獵殺誰,你心裡有數。你們和英國的黑幫余孽狼狽為奸,不僅梆架,而且還想一網打盡,這是事實,你沒辦法狡辯。我們這邊如果想要以此在你頭上套一個間諜罪,很容易……”
金疇一下沉默了,一時無言以對。
祁繼繼續往下說道:
“當然,如果你肯老實交待你知道的,一切還有商量的余地……
“金七少,與其幫著晁家,倒不如和我們合作。這對於你和你們金家沒什麽壞處……雖然你們金家有個女兒嫁給了晁家,但你自己想想看,金家除了你父親,誰關心過你的死活?
“你要是執意和晁家梆死在一起,這輩子,你就會被徹底毀掉……
“這裡的得失,你最好自己好好考慮清楚……”
金疇沉默了一下,很慎重的權衡其中的利益關系,最終點下了頭:“我可以說出一些你們不知道的內幕,但你們得在事後,將我交到我父親手上。而且,為了我的利益不受傷害,接下去,我需要和我父親取得聯系,然後,當著我父親的面,我們在線上達成合作協議。”
這正是祁繼想要得到的結果。
莫堯之馬上拍板:“沒問題!”
五分鍾之後,莫堯之、祁繼和C國的政治狂人金韜在線上見面,三方立了協議,只要金疇說出讓A區認為有意義的內部消息,金疇這個人,他們可以放歸。
作為政治家的金韜,有著非常的手腕,據說曾是C國最最了得的談判專家,他會走到今天那樣一個地位,絕對和他這麽多年的汲汲經營密不可開,更是得益於他妻子家族的鼎力相助。
金韜俱內是出了名的,既便如此,年輕時候,他還是在外生下了不該存在的私生子。
這個私生子曾想撞死金夫人,這讓金夫人很憤怒。
金夫人本想將他毀掉,金韜感念父子之情,在金夫人手上救出兒子送出了國,讓其改名換姓,金疇這才有機會逃過金夫人的眼線。
這些醜陋內幕,是秦竣提供的。
所以,事到如今,金疇想要保下這個兒子,就只能同意和A區合作。
之後,祁繼向金疇問了這樣幾個問題。
“集裝箱堆場那一戰,你們這支突擊隊,是怎麽組合起來的?”
金疇答:“抽簽下的組合。之前,誰也不認得誰。”
祁繼再問:“獵殺的真正對象是誰?”
這是明知故問,但祁繼就是想一步一步弄明白他們到底知道多少。
金疇答:“很多士兵都認為自己獵擊的是恐怖份子。但我清楚,他們真正獵殺的對像就是你,祁繼。”
祁繼反應很平靜,又問:“為什麽獵殺我!”
金疇輕笑而答:“這還需要問嗎?你向著莫家,護著一個可以讓晁家兵荒馬亂的駱時檀,你若不死,晁家即便弄死了駱時檀,還會生出大禍。你和她都死了,他們才安心。”
祁繼再問:“他們為什麽要獵殺駱時檀?”
金疇的回答是:“據說這女人是竺國前外交部長石雲驄之女。當年石雲驄死的冤,曾留下了大量證據在其獨生女手上,只要將這些證據挖掘出來,就足可以證明晁家某些人的罪刑。”
一頓之後,他又主動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祁繼和莫堯之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問:
“什麽秘密?”
“阮盈玉之所以會招來殺身之禍,是因為這個女人的生父,名叫黎、明、池。”
黎明池正是駱時檀嘴裡常常念叨的親人:黎伯。
祁繼聽到這裡,心裡微微驚乍了一下,隨即卻故意否定:“這個理由,並不充份。”
金疇當即接道:
“父女關系的確不是令她遭到殺害的主因,主因是阮盈玉手上的東西,那些東西,十有八~九是黎明池寄放在她那裡的有關晁家的罪證……”
嗯,這果然是一個好理由。
“那些東西,他們拿到手了沒有?”
“好像還沒有!”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這個家夥太過於合作了,反而顯得他別有目的性。
金疇淡淡一笑:
“偶爾間聽到的。哦,對了,之前,我和晁家一個小丫頭走的挺近,然後去過他們家,我父親的意思是想讓我娶人家。那一次去,正好就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事情。”
這說法,一下給他的所有說詞提供了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理由。
可祁繼總覺得他的話,不能全信:金家的人,都不是好鳥,那是打骨子裡傳承著的本性——像集裝箱堆場上發生的槍戰事件,只要一個不留神,就會死於非命,這個金疇如果沒有其他目的,他怎麽可能成為突擊隊的成員,出席那次行動?
*
再說另一邊,方樺和時檀的警車正要往梅林那邊趕,卻接到了阿谷的電話:“我在阮盈玉日記的夾層裡找到了一張老照片,我拍了下來,馬上傳給你們每個人都看一看,我覺得這事,真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不一會兒方樺的手機上收到了一張照片,時檀拿來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一共有五個人,三個大人兩個孩子。
三個大人分別是:石雲驄,李清晚,黎明池,兩個孩子分是五歲的石妘曇和六歲的黎佳。
照片的背後寫著一行字:攝於1989年2月12日。
字跡很熟悉,是黎伯的寫的。
而在這行字的邊上,另外附著一行字是:和父親、石叔石嬸以及曇妹妹最後的合影。
天呐,阮盈玉居然就是當年的佳姐姐……
待續!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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