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
這三字,太耐人尋味了。
“差不多是什麽意思?豐”
時檀追問盡。
祁繼神情遲疑了一下。
他應該是知道的,卻咬在嘴裡,沉默好一會兒都沒說出來,似乎是有什麽顧忌。
她以為他不會再說,卻在第二個高速路口,吐出了一句話,徹底驚呆了她。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身上一陣毛骨悚然,嘴裡則不由的驚叫起來:
“怎麽會這樣?竟有這樣的事。竺國的醫學,在那時就這麽先進?”
“對,竺國的醫學很先進,這主要歸功於竺國醫學界那素有“鬼才”之稱的四個醫學奇才。”
“我聽說過!他們四個,其中一個叫佔玉湖,一個叫闡風,一個叫柴鵬,還有一個叫孟顯,不過,好像都死了吧……”
時檀在想到“佔玉湖”這個名字時,腦子裡有一個想法一閃而過:那本黑皮手扎上那個“玉”字,莫名就浮現在腦海當中。
她的心,跟著突突跳了起來,馬上有了一個聯系:難道那本手扎是“佔玉湖”的。
“不,應該說,除了闡風,其他人都死了。”
祁繼更正:
“其中,佔玉湖、闡風、柴鵬,本是形影不離的摯交。正是這三個人一起開僻了這個新型領域。只是後來,柴鵬因為醫學事故,死了,只剩下佔玉湖和闡風帶著他們的研究小姐繼續著他們的項目。並且還成功了……
“不過,晁家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向大眾公開這個消息。
“而孟顯則專攻各種臨床上的疑難雜症,和那三位雖有往來,但因為工作地點的不同,一年也難得見一次面。
“在晁家,晁長山是最最大公無私的那個,要是他知道晁家正致力於這個項目的,肯定會加以反對。但他並不知情。
“後來,他發現事情不對勁,進行徹查時,知道了真相,想要阻止,沒成功,終而被害死。而臨死之前,他曾打電話給你父親讓他帶人去某個秘密的地方。
“你父親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撞破了這件事的真相,從而被冠上了叛~國罪,成為了全國第一號通緝犯的。
“為了防止你父親將秘密外泄,影響了晁家的形象,他們一家老小聯合起來,將那個基地上幾十個孩子全部殘殺。包括某些醫護工作人員,都死在了那場秘密的殺戮當中。”
時檀聽得渾身俱冷,牙齒止不住發顫起來,無法想像,那是怎麽一種可怕的屠殺:
“他們怎麽下得去手,他們怎麽下得去手?都是一些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孩子啊……”
祁繼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腦海裡似被什麽清空,嘴裡喃喃了一句:
“在他們眼裡,那不是孩子,僅僅只是實驗品……”
“實驗品?”
她咬牙,氣極,捏緊了拳頭,叫了起來:
“他們有什麽資格做這種違背人類道德的試驗?等一下,晁家那對大家長都有知道?”
“知道,他們當然知道。很多位身在要職的官員都有參予其中。要不然你父親也不會這麽走投無路——為了保護利益,他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你是不知道,當時的國庫有多空虛。要不是他們兵行險招,用這樣一個法子來斂財,也許晁家早在那時就已經倒台。後來正是這個項目,幫助晁家走出了困境,鞏固了政權……才有了這二十年日益腐敗的統治……”
“那些富人們,難道不知道這個情況嗎?”
她不可思議的反問了一句。
“大多數人並不會去深入的研究其中的問題。對於他們來說,只要自己的兒子或是女兒得救了就好。其他的問題,不在他們關心的范疇當中……”
這話,讓時檀的心,狠狠的抖了一下。
“後來,那個基地就那樣徹底被毀掉了?”
“嗯,一把火,整座小島就此化為灰燼……除了你父親留下來的那兩件東西……幾乎所有線索都不複存在……包括那些合約。
“為了陪償某些有
錢人的損失,他們開始賣~官職……那個時候,有好些有錢家族走上仕途,全是這個原因……”
一聲莫名的歎息,在車子裡蕩漾開來,祁繼臉上盡是沉痛之色,一頓之後,轉而又說道:
“你應該知道,晁家在竺國境面上有著根深蒂固的影響力,他們已經在國民的意識當中形成了這樣一種慣性思維。
“那就是,只有他們才是這個國家唯一的領袖。
“可是,由他們統治下的竺國,早已腐朽不堪,竺國想要真正強盛,真正雄起,就得打破這樣一種一姓專政制度。
“而想要打破這種制度,就得有鐵一樣的來證據證明晁家曾做過違背人倫道理的殘忍的事情……
“這就是堯之想要找你查那個案子的最最主要的原因。”
時檀深呼吸著,一隻手捧著心臟,急應道:
“可是我父親留下的東西,現在根本就不在我手上……”
“沒關系!肯定能找得回來……”
“如果沒有那些東西,恐怕,我們很難掰倒晁家的吧……”
時檀看著祁繼,心情複雜急了。
“相對來說,要難一些。但這不代表就沒有機會了。我始終相信,晁家早垮台,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莫家不會坐視不理的。”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她,話鋒突然一轉:
“時檀,有件事,我得和你說一下,我們這一趟行程,恐怕會有危險,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話中帶話,把時檀從震驚當中帶出,她回睇,見祁繼眸光凝重,忍不住皺起眉心來:“你什麽意思?”
“嗯,事情是這樣的……”
他放慢車速,慢慢說道起來。
車窗外,大雨,嘩嘩的下著,漫天的雨簾籠罩著大地,老天爺在悲傷的哭泣。為這一個泱泱竺國,竟有這樣的國之領袖而感覺無盡的悲哀。
車子呢,在車輪的不斷滾動中,往那個目的地前進著……
中途,祁繼接到了傑米的電話。
傑米說:“白岩山這邊雨水太大。我沒辦法用遠程偵察機對這個地方進行掃描。任何行動都得等雨水停了才能進行。頭,你快到那邊沒有?”
“這場雨,下不久的。到時你再把它派出來搜索。我估計最多再一個小時肯定會停!”
祁繼說:“至於我們,還有半個小時就能到達。薩滿和恩,你們倆個先過來……”
本來應該早就到的,只是雨下的很大,他又在和時檀說話,所以行程就慢了下來。
電波另一端,馬上傳來了薩滿和恩的應答聲:
“老大,我們已經在路止,和你們最多半小時車距!”
“嗯哼,小心被跟蹤!”
“明白!”
“還有,邁克,你這一組,即刻起待命……”
“遵命……”
另是一個低沉的聲音回復起。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來到了白岩鎮,雨終於小了一點。
而期間,祁繼有打電話回祁園。老太太接的電話。
祁繼溫聲交待自己的行蹤,以防祖母掛心:“奶奶,我們今天就不回祁園,難得周末,我想和時檀過一過二人世界,小白就請你們費心照顧了……”
“行啊行啊,你們就好好地玩兒!別記掛小白,只要記著再給我們生一個小白妹妹來就行了……”
老太太樂見他們小兩口好。
由於他按的是免提,時檀也有聽到,臉上不免露出幾絲小尷尬。
祁繼笑呵呵的瞄了時檀的肚子:“奶奶,放心吧!你這願望應該很容易實現。不過不是現在哈……我們還沒有好好的盡情的享受二人世界呢……不急的……”
時檀聽得這話,色色的樣子,真的很想掐他啊!
老太太在那邊撲哧而笑,凝重的氣氛,一下散了不少。
下一刻,電話就被小白給搶了去,一上來就問:“爸爸,爸爸
,小玨回家了沒有?”
“嗯,好像還沒有哦!她需要去檢查身體。嘖,你這小子,怎麽盡惦著小女朋友了?”
“我當然惦著她,她在發高燒呢……回頭,秦叔叔的號碼給我一個,我得打個電話問一下……”
“人家可是大忙人,怎麽能和你這破小孩通電話!”
“老爸,我就是想和秦玨說句話。一定不會打擾他們的!”
“OK,記好了!”
他抱了號碼後又道:
“你媽媽在邊上,要不要和她說幾句話呀……
“嗯啊!”
祁繼笑吟吟和兒子說了一會兒話,就把手機交到了時檀手上,母子倆嘰嘰喳喳說了十來分鍾。
祁繼一直在很認真的在開車,偶爾回過頭瞄她,嘴角帶笑。
這樣的相處時光很尋常,可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很珍貴的嶄新開始。更是他多年以來的一直盼想。
近一點半,車子進了白岩鎮。
*
白岩鎮是一座旅遊小鎮,從鎮頭到鎮尾,條條街上飯館旅棧林立,街道很整潔,來往車流和行人不算多,畢竟現在不是旅遊旺季。又加上下大雨,大多數旅客,都會選擇留在旅店或是酒店,少有人在閑逛。
“肚子餓不餓?”
祁繼找了一個地方,把車停下來後問。
“有點!”
“去吃點東西吧!”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我記得這附近好像有一家名叫如意莊的飯館,味道還不錯!”
時檀稀奇的睇了他一眼:“你來這裡吃過?”
“吃過兩回!”
他解著安全帶,說:
“一次是二十歲的時候,一次最二十四歲的時候。”
“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我的記性一向就這麽好!”
他笑著下車。
“為什麽來這裡?你好像一直是個大忙人哦!”
“再忙總會有清閑下來的時候。”
時檀也下了車,靠在車門,才不相信他會做完全沒有意思的事情呢:
“這裡有什麽東西吸引了你的視線?”
太陽已經露出了笑臉,明媚的光芒,折射在祁繼的眼底,令時檀恍惚覺得祁繼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這裡有普善寺!十四歲的時候,有個小姑娘告訴我,沒事拜拜佛,可以靜心。雖然世上本沒有神與佛,但人心裡的信仰不能倒。”
這話,是她說的。
她記得,他是不屑的。
他說過:與其將自己的意志寄托在虛幻上頭,不倒作自己的主宰,信自己,靠自己,在這世上,也只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
“那你在這裡有找到靜心的感覺嗎?”
祁繼鎖了門,時檀跟了過去,兩個人並列而走,男人俊氣逼人,女人英姿颯颯,引來好幾個路人側目。
“沒有!”
他望了一眼眼前這座繁華的小鎮,處處透著的全是現代化的商業氣息:
“我看這裡看到的只是一種快餐化的浮躁……”
“那你還來兩次?”
時檀睇著他輕聲問。
“嗯!的確是有原因的。”
他點頭,目光深深的睇向西方那一大片沒有被開踩過的地方,用眼神示意:
“這裡,的確有很不同尋常的東西……”
“什麽東西?”
不遠處,不緊不慢跟著他們來的保安的車,適時閃到了這條大道上,正往這邊的停車場來。
祁繼看了一眼,本能的壓低了聲音:
“二十二年前,被燒成灰燼的是培育基地,他們還有一個研究基地,就在這附近。我敢
打賭,這個家夥會把我們往那個地方引……”
時檀又一呆。
“你的意思是說,晁家至今還沒有解散那個醫療組嗎?”
“應該是沒有!不過,因為佔玉湖死了。那個項目,她是最重要的主角,所有資料,全是她在記錄。所以,這些年,他們應該沒有弄出名堂。”
“等一下,你怎麽知道她已死?”
這家夥,怎麽對這件知道的這麽清楚?
祁繼淡笑了一個:
“這事,以後告訴你。反正我就是知道有這樣一個研究基地。所以來這裡調查過兩回——主要是因為,晁家對於這一塊的資源保護太過於熱心,讓我忍不住懷疑他們的居心。只是……”
他噓了一口氣,滿是遺憾:
“我來的這兩次,一直一直就沒能查到他們那個基地的確切的位置。那片原始林區,一般的追蹤器,會在靠近之後失去反應。我猜,裡頭某個地方應該已經被安裝了反追蹤磁電感應。”
“所以,你覺得你父親應該是被他們直接帶到那個基地去了?”
“對!”
祁繼點頭,看到那保安走了過來,就沒有再說其他:
“走了,我肚子餓了,先填肚子吧!”
時檀很默契的停止了這個話題,轉而看向走來的保安。
這人名叫邱福來,年紀四十有四,是祁諫今年新聘的一個保安。
據說,之前那個保安因為家裡有事不幹了,這位是樸真去聘請過來的——是個退伍軍人。
由此可見,很早以前,祁諫就已經被盯上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