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一夜,時檀睡的安穩,睡夢裡,唇邊帶笑,仿似回到了過去,經歷多年風吹雨打之後,來到駱家,得到了久違的溫暖,也擁有了一份難能可貴的姐妹之情。時隔八年,她再次和昔日的姐姐同床共枕,滋味是極好的。
這一夜,駱櫻一直在做噩夢,夢裡盡是這幾年在房家所受的罪。一次次從被毒打的噩運當中驚醒,回頭再看到身邊之人的酣睡之態,恨意漸生墮。
這一夜,祁繼轉碾反側,再次失眠植。
第二天七點半,祁繼準時準點上班去,臨上車的時候瞄了一眼主屋前的那一幕:
時檀推著輪椅,駱櫻靜靜的站在邊上,小白歪著頭正和坐在輪椅上的駱老爺子說話。
畫面挺有家的味道。
只是,他的心裡有點小小的意見啊,他想過二人世界啊,那麽多不相乾的人分走她太多的注意力,而他只能靠邊站,多讓人沮喪!
雖然看到她在他的生活領域裡,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呼著苑外來客,是一種視覺享受,可他更想安安靜靜的和她獨處。
不過,就現在而言,顯然是有點不太可能了。
首先,老爺子的腳必須得養,沒好之前,時檀肯定不會把人放走的;其次,關於駱櫻,這個女人的事情一天不解決,就會一直賴在這裡。他可以允許老爺子在苑裡住,但駱櫻,一定得趁早把她送走。這個人太具有危險性了。
去祁氏大廈的路上,一輛霸氣的陸虎攔住了他們的商務車。
“BOSS,是路殷!”
滿身霸氣外霸的路殷從車上下來,長風衣隨著大步邁開而左右擺動,臉上戴著墨鏡,沒一會兒來到祁繼的後車座前,未經允許,就打開了後車門,對著裡頭的人沉沉喝了一句:
“祁繼,你給我下來!”
祁繼是堯城第一家族的第一繼承人,祁家如今的財力排名全國第三,而路殷則是南雁城的第一貴少,路家的財力排名全國第四。
小的時候,米芳菲愛追逐祁繼,而路殷愛追逐米芳菲。
九年前,幾張激情照一曝光,路家趁機往米家提親,想定下親事促成好事,更是想消除某些不好的影響。
米芳菲之父米閔,知道女兒的心思,也清楚女兒和路殷的事,只是一場酒精之下的意外,為此,他特意邀祁繼見面,委婉的表示,芳菲喜歡的是他,祁家要是在這個時候,不計前嫌來米家提親的話,他們當然是願意和祁家結兩姓之好的。
不想祁繼卻和駱時檀閃電定婚——他以自己的行動,告訴米家,他可以娶任何人,但絕不會再和米芳菲牽扯不清。
米芳菲本來是希望借這件事,逼祁繼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結果卻等來了了這樣一個消息。
那天,正好是路殷向她求婚日,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後,她頓時大驚失色,丟了路殷,而去找祁繼。
路家為此丟盡了顏面。
可路殷這人就是對米芳菲癡上了心,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和她就此絕交,八年來,她未婚,他就一直未娶,那份情誼可算是感天動地,卻獨獨感化不了米芳菲的心。
若說八年前,路殷還只是一個黃毛小子,在商海沒多大作為,那麽八年後的他,卻已然成為一個讓人不可小覷的商業驕子,雖不及祁繼名聲赫赫,一統祁氏的天下,卻已是路氏集團中最最有手腕的狠角色。
如今在商界,提到路殷這號人,都會說一聲:是個人物。
祁繼二十來歲的時候,和路殷有些交集。主要還是因為米芳菲。米芳菲因為祁繼而就讀堯城大學,路殷因為米芳菲跟著來了堯城讀書。不過這幾年,他和這位幾乎從不打交道。
“路殷,我的時間,你耽誤不起。”
祁繼坐在那裡,手上翻著等一下談合約需要用到的資料,聲音淡淡。之前那個關系公司盈利的項目,因為周末的事沒有馬上簽成,有些細節問題,還需要進行修改,說好了,今天上午正式簽約。
“我讓你下車!別逼我對你動手。如果你想上頭條的話,我奉陪!”
路殷沉沉喝了一句。
這也是一位常年被人捧著的人,平常時候,誰敢拂他面子?
可惜今天他遇上的是
祁繼,那氣焰囂張起來,絕對比他還要狂。
“動手?”
祁繼看著資料,還用筆作了一些記錄,嘴裡淡淡接上話:
“你覺得你打得過我嗎?”
前座,程航狠狠抽了一下唇角:他家BOSS不會小瞧任何對手,但同時,他更不會在任何對手面前輸了勢氣。
透過後視鏡,他看到老板沒抬一下頭,隻瞟了一眼腕表,說:
“我趕時間,路殷,你再誤我一分鍾,我就報警。”
路殷的反應是鑽了進來。
程航生怕他上來做出一些傷害老板的事,連忙轉了頭,沉聲提醒了一句:“路少,請你下車,未經祁總允許,誰都沒資格上來。你這行為,已經嚴重……”
“閉嘴……”
路殷沉著臉冷冷叫了一句:
“有種,你們就報警。我們正好去警署好好談一談芳菲的事……祁繼,你把芳菲怎麽了?我查過了,3月4日晚上,芳菲回來國,之後就失去了行蹤,有記者向我爆過料,說,這天晚上,你的車子曾在半夜出過雅苑。祁繼,你把芳菲藏哪了?你在軟禁她是不是?”
祁繼不動聲色的抬頭,打量起坐到他身邊來的路殷,淡淡反問:
“我為什麽要軟禁她?”
“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
路殷臉色鐵青的擠出這句話時,眼底全是痛苦之色:
“你為了圓你的謊,就把芳菲藏了起來。祁繼,你能瞞盡天下所有人你的嘴角,可瞞不過我,你根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混蛋。什麽看中駱時檀才娶的她,你騙誰呀,你根本就是和駱遂忻達成了見不得人的勾當才拋棄了芳菲別娶的。你根本就是道貌岸然偽君子。為了利益,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指著他的鼻子狠狠的罵著。
“沒有證據,麻煩對別人的做法妄想猜測!”
啪,祁繼將資料合上,一臉平靜,回了一句話,堵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另外,路殷,我是不是偽君子,不是你說了算的。這是第一。
“第二,芳菲在哪裡,你不該來問我。我已經很多年不和她聯系。她要是懷了孕,肯定不是我的。你打不通她的電話,就來找我茬,你腦子進水了嗎?
“路殷,我以為過了八年,你應該稱得上是個男人了,原來,你還和青春期時一樣,被人利用了還覺得自己的想法絕對錯不了。那些年你的書白讀了,這些年你的年紀都白長了……”
三分鍾後,祁繼的車揚場而去。
路殷站在那裡,久久不動,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看祁繼的表情沒有半點心虛之色,難道芳菲的失聯,當真和他沒有半點關系嗎?
另一邊,祁繼心裡也正在咄咄驚怪:“路殷怎麽會知道米芳菲懷了孕……”
這件事現在變得越來越詭異離奇了。
抵達祁氏大廈,祁繼坐著專用電梯抵達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之後,他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堯之,問你一件事,那一次,有誰同行的?”
“小廣有一起去!”
“小廣現在人呢!”
“在軍醫總院!”
“我中午時候會過來一趟。有件事,我想和小廣核實一下……你讓他等著!別走開!”
“行……對了,你這又是怎麽了?”
“路殷來找我麻煩了!回頭再和你說這件事!”
中午十二點,祁繼見到在總院辦公室見到了年輕醫生:李廣。這是一位醫術精湛的後起之秀。在某些領域有著一般人所沒有醫學見解。
“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嗎?”
祁繼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不過二十七八歲,臉上帶著一些還未完全退化的少年人的稚氣。
誰知李廣很平靜很老實的點下了頭:
“知道!祁先生從來是不好唬弄的。”
這麽誠懇,還真讓人接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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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繼笑了一笑,點了點:
“很好,那麻煩現在回答我兩件事……
“第一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米芳菲懷孕這件事的?
“第二件事,你為什麽要把這件事透露給路殷知道……”
李廣隻說了一句話,令祁繼徹底沉默了。
二
另一頭,時檀則帶著駱櫻去了一趟醫院,對駱櫻臉上身上的傷作了檢查,該拍片的該片,該拍照的拍照,最後由醫生寫了診斷報告。這些都可以成為法庭上的證據。
在等報告的時候,時檀悄悄去買了一盒緊急避孕藥以及一瓶日常避孕藥,另外買了一瓶水。
回到車子裡之後,摘了墨鏡,她盯著緊急避孕藥上的說明,看了又看,又捂了捂小腹,想了良久,最後還是把藥摳出來吃了下去。
現在絕對絕對不是要孩子的最佳時期,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來研究比較妥當——他們現在的關系,實在是太脆弱太脆弱了,根本就不堪一擊。誰曉得過了今天,明天會怎麽樣呢?
這一天,她還是沒有去刑警隊,上午檢查完之後,就回了雅苑。
下午,時檀查了一些有關房寶山的各種資料,這個人是有過前科的,曾住過半年牢,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主要是仗著其身後的靠山:路家,今年四十有五,年輕時候長的還不錯,這些年發達了,肥耳肚圓起來,頭髮也開始禿,笑起來色眯眯的。乍一看近期的照片,真讓人覺得惡心——
花一樣的駱櫻嫁給這樣一個暴發戶,絕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活活給糟踏了。
另外,她還研究了一下駱櫻他們和房寶山的借款合約,看完之後,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樣的合同他們居然也肯簽,看來當初真的是逼到窮圖末路了。
爺爺駱厚予也有看,看完直歎氣。
她知道爺爺這是在自責了,當初要是他肯幫上一幫的話,這個他打小寵著長大的大孫女也不至於嫁給這種人。
倒是駱櫻的態度,比之前平靜很多:“起初嫁過去時,的確有點委屈。不過男人若對你好,再委屈也能咽下去,至於後來,我是麻木了。只求把日子過下去。可惜,到底是過不下去了……”
三
一天就這麽過去。
晚上祁繼準時回家,小白拉著時檀,歡快的跑去迎接他的回來,英俊的男人笑著把小家夥抱起來親了又親,惹得小白發出了一陣歡快的大笑。
時檀看著,唇角彎彎,很欣慰——從來沒見過小白可以笑得這麽歡快,她覺得她的讓步,是值得的。
隔著一層落地玻璃窗,駱櫻在看,淡淡的夕陽底下,男人俊美,女人溫靜,孩子可愛,多溫馨的畫面。
看到這樣的畫面,她會忍不住想:
要是她的孩子能活下來,也都能繞膝了,那該有多好。
可當腦海裡的面圖上將祁繼換下,把那個男人補上,她就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陣陣苦澀自唇齒間散開。
時檀嫁的是一個人中龍鳳,而她嫁的是一個地痞流氓,沒給那個混蛋生下一兒半女,那該是幸事。那樣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做她的丈夫。一想到她這些年被欺負的那一幕幕,她的心,狠狠的的再度被刺痛。再看看眼前這一幕,越發的痛。
她不明白啊,她和時檀的命運,怎麽就相差這麽多?
越是這樣比較,她心頭就越是恨意難消——以前沒那麽恨的。
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駱櫻的這幾年,為了拯救家人,而被迫走進一段她不想要的婚姻,婚後,一直圍繞著生兒子打轉,三年下來兒子沒生下,身子卻因為幾次流產而落下了病根,一直病怏怏的。
要是男人夠體貼的話,她的心態也許還能養好起來,偏偏這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個人渣,自打她流了第四胎,他就不著家,一來是她身子差,沒辦法滿足他了,二來也是他對她這朵殘花敗柳失了興趣。
對於駱櫻來說,他不回家,日子反倒過的舒坦。她可以安安靜靜的養著。
由於身體一直病弱,駱櫻就一直沒能再出去工作:
一是在以房家的地位,她出去工作就是丟房寶山的臉,房
寶山又怕她在外和人接觸的人多了,給自己戴綠帽子,所以嚴禁她出去工作,
二是她在家多年,早已和社會脫節,志氣磨盡。
三呢,娘家欠下房寶山那麽多錢,她不太敢和房寶山對著乾,就只能那樣拖著,在男人的拳頭底下討生活。除了忍著,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之前,她對這段婚姻充滿了絕望,卻只能熬著,現在看著祁繼和駱時檀之間的相處,則越發覺得過去那些年,她過的那叫什麽鬼日子。
祁繼這個人,在駱櫻眼裡,一直就是一個高不可攀的男人,他的成就,他的能力,他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個奇跡。她所認得的那個祁繼,隻限工作這一塊,光是這一塊,他就表現出一個男人非凡的魅力。
現在,她所面對的是一個居家男人的形象,他溫和,他親切,他笑語晏晏,他成了一個普通的父親,這樣一個他,越發的有吸引力。
當距離拉近,她的心,再度被這個男人的迷人一面所傾倒。可他的目光隻圍繞著他的妻子轉。
這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
害了她的人,在這座華麗麗的莊園裡享有著人間幸福,而她呢,卻陷在人間地獄裡,只能默默忍受非人的生活,在一次一次流產中飽受折磨。
此時此時,她看著自己曾經的意中人,圍繞著她的好妹妹轉,寵著他們生出來的寶貝,而她只能靜靜的成為一個陪襯,心裡真是苦死。那恨自然而然就凝聚起來。
祁繼面對她時,態度是很和氣的,可越是和氣,越是讓她心頭生痛。
比如說:
晚餐時候,他陪著他們一起吃了飯,餐桌上,有蝦,小白喜歡吃蝦,時檀忙著給兒子剝,祁繼呢,剝了兩個放到了她的碗上。等她低下頭來,看到碗上有蝦時,她的唇角勾了一勾,默不作聲,就把蝦夾過來吃了。
這一切,駱櫻都有看在眼裡,一幕又一幕,平平淡淡,卻深深折磨著她的心。
可恨的是,她還不能表現出來情緒來。
再比如,
飯後,時檀還是和駱櫻回了二樓的客房,兩個人又開始討有關駱寶山出軌證據的收集事宜,那些情緒,也都被她壓下去了。
就這時,時檀的手機號就響了起來了,她取過去一看,立馬瞪大眼。
駱櫻湊過去瞄了一眼,心裡那是酸水直冒,是祁繼發過來的短信:
上樓來,說好的,隻睡一晚……你不上來,我下來抓人了。
“真沒想到你們結婚都八年了,他還這麽黏你……”
她輕輕感概了一句。
時檀臉上浮現不自在之色:“別理他!我們說我們的……”
三分鍾後,短信接二連三的響起來,全是祁繼發來的。
“快上去吧!我一個人睡就行!夫妻和睦很重要。你們可不能因為我而生了芥蒂……”
她硬是把她推出了門,心裡卻早已是一片恨意洶湧:
他們越恩愛,對於她來說就越有諷刺意味。
“姐!”
“快去快去!”
駱櫻微笑,她必須放人。要不然祁繼心裡肯定會有意見的。
等關上門,回到洗手間,她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眼底那深深的嫉妒:
為什麽這個掃把星命就那麽好,而她就這麽倒霉的被人毀掉了這錦繡年華。
她不甘心,真的太不甘心!
待續!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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