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駱櫻走進了別墅,這裡的傭人,幫忙把行李箱搬上了二樓。
等整理完出來,她慢吞吞來到駱厚予面前,心裡還是有些遲疑的。
她必須考慮一下:這件事一旦拆穿,爺爺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覺得,與爺爺而言,那等於是整片天都塌了啊……萬一爺爺氣病了,那還得了墮?
“櫻櫻啊,他們走了嗎?”
小白上樓去看動漫了,客廳就只有駱厚予,戴著老花眼鏡,在看報紙,是舊報紙,上頭有祁繼、時檀以及小白一家三口的團圓照植。
這照片,駱厚予越看越覺得襯心如意。
他無比滿意這樣的孫女,無比驕傲有這樣一個孫女婿,無比歡喜得了這麽一個乖巧聰明的小孫孫。
雖然妻早故,雖然子已亡,可人生長到這個歲數,還能看到駱家後繼之人如此出類拔萃,也算是老懷安慰了。
他有那麽一陣子完全沉浸在幸福的遐想當中,以至於都沒看到駱櫻站在面前那麽久了。
“還沒……”
她輕輕答了一句。
駱厚予有點不高興,把報紙拍下說:
“說了今天不見的,櫻櫻,你這是想為難爺爺嗎?”
“不是的,爺爺!”
她想解釋。
“那為什麽他們還不走?”
“他們想讓我跟您說一件事!”
她露出一臉的嚴肅之色,緊跟著又補充了一句:
“這事,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駱厚予也是一個閱人千萬的商海大佬,眼光一向是犀利的,此時此刻,他突然意識到,這丫頭跑來雅苑,根本就是懷著其他目的的——她這是在為他那三個養子養女當頭陣,借機來接近他,遊說他的……
如此居心,實在讓人覺得可怕。
他的長孫女兒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心機了?
真是太不可愛了!
他的臉,不知不覺就沉了下臉來,可到底因為她曾是他愛護過的孫女,沒有趕人,而問了一句:
“什麽事?”
“想給您看一段視頻!”
她慢吞吞的說,哪能忽視了他眉間的不快,心下明白:爺爺對門外那三位長輩成見很深很深,再想想小時候,家裡那一副相親相愛的光景,她的心橫了下去,不再猶豫,今天一定得把這事挑明了。
駱厚予直皺眉心,語氣也露出了不耐煩之色:
“什麽視頻?駱櫻,你到底想耍什麽把戲!”
連名帶姓的喊法足以表明:爺爺的忍耐性已經瀕臨極限。
“您看了就能知道了……在我手機裡!”
“拿過來!”
駱櫻打開了手機上的視頻連接,卻沒有把手機遞過去:
“爺爺,您得答應我,看完這段片子之後,您一定要冷靜。總體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您得換一種角度看待這件事。要不然,我怕您會氣壞身子……”
這麽一說,駱厚予的好奇心一下全被勾了起來:
“到底什麽事?”
“您看!
視頻不過十分鍾,一邊看,老人的臉色,一邊在慘白起來,最後,手一抖,手機啪嗒落到了地上,頓時一摔為二,同時,一聲急切的叫聲,從他嘴裡迸出來: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這肯定不是真的……”
“爺爺,您冷靜,您必須冷靜。我們也不想相信這是真的,可事實上,這的的確確就是事情的真相……”
駱厚予卻拚命的搖頭:“不對,不對,遂意怎麽可能這麽做?”
“三叔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不清楚,也許三叔也一直被蒙在鼓裡呢,又或者三叔是思女心切,才隨意抱了一個回來……總之,真相就是這樣的……爺爺,您想一下,小詩回來之後就再也記不起小時候的事情,這可能嗎?雖然小詩丟弄之前才三歲,按道理說,多少也會記得一點的。可是回來之後的小詩呢,對過去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再有,小詩小時候愛畫畫,愛說話,可她呢,她閑著沒事喜歡做縫紉,平常嫻靜少語……一個人不可能有那麽多的變化的……”
駱櫻道出種種不對勁的地方。
駱厚予還是搖頭,並緩緩的扶著沙發扶手坐下,心臟處一陣陣絞痛起來,忽然,一陣呼吸窒息感冒上心頭來,緊接著,他整個人搖晃了一下,直直就往往沙發上栽了下去……
駱櫻臉色大變,驚叫了一聲:
“爺爺!爺爺……您怎麽了?您怎麽了?”
她撲上去急急把人給扶住。
在廚房幫忙摘菜的文姨聽得叫,急奔而出,看到駱厚予那光景,大驚失色:
“不好,這是心臟病犯了啊……我去取藥……”
駱櫻並不知道爺爺有心臟病,嚇得臉色全白了,在邊上不斷急喘
:爺爺,您不能有事,您真不能有事,要不然誰來主持這個公道。
二
彼時,祁繼進了祁萬重的辦公室。
這些年,祁萬重表面上退了下來,但是公司屬於老爺子的那個辦公室一直保留著。有些重要的股東會議,他們夫妻還會聯袂出席。
在所有祁氏的員工眼裡,祁萬重是終極BOSS,而祁繼是大BOSS,這兩位一直站在同一陣營內,祁氏的發展才會這麽的穩定。
而祁繼之所以可以坐穩總裁之位,一是本身有才能,二是因為有這位終極BOSS在撐腰,所以,其他人都沒法啃掉他。
祁繼在辦公室內和爺爺討論了幾句手上的那個案子,正打算去會議室,站在邊上的程航接了一個電話,馬上驚站了起來。
“怎麽了?”
祁繼不得不問。
“出事了!”
程航聲音凝重。
“出什麽事了?”
祁老爺子問,祁家的股票已經迅速回暖,並還創造了歷史新高。他很清楚,程航這個人是何等的了得,處變不驚是他的強項,能驚到他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程航遲疑了一下,看向祁繼,這令祁老爺子微微皺眉。
“說,什麽事?”
祁繼心頭也湧現了一種不好的預兆。
“新星網剛剛爆出一條有關太太身世的視頻,現在已經炸翻了整個網絡,預計不出兩個小時,祁氏將會再次受到記者圍攻……”
這話一出,祁繼一凜,連忙把電腦視頻牆打開,待看到那視頻,心是止不住的往下沉去:最最不願意發生的事,竟然以讓人意想不到的速度發生了。
祁厚予也震驚了:
“怎麽回事?時檀根本就不是駱家千金?”
祁繼抿了抿嘴,在心頭沉沉歎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他們竟還留了這麽一手。
就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祁繼拿起來一看,是小白的來電,語帶著急色:“爸爸不好了,不好了,太爺爺氣暈過去了……我打媽媽的手機打不通,您想想辦法快把媽媽找回來吧……”
祁繼心一緊,馬上問了一句:
“誰在你身邊!”
“文奶奶,阿威叔叔,還有駱櫻姨……文奶奶說了,我們會去第一醫院……馬上就到了……爸爸,你快點過來吧……”
“乖了,你跟緊阿威,別亂跑,爸爸很快就會過來!”
“好!”
祁繼臉色沉沉的掛下電話,在對上爺爺擔憂的眼神後,道了一句:“駱老爺子可能是心臟病發了。爺爺,我得趕過去……”
“我們一起過去,程航,通知下去,今天的會議取消……”
祁萬重吩咐了一聲,轉身時,他打了一個電話給了去附近禮服店訂禮服的老伴,準備一起趕去。
三
再說說時檀,早上七點多點離開了雅苑,上了車之後,她對杜汀說:
“送我去廢集箱裝堆場附近的順家村。”
她想去看看那個替代小白死於那場槍戰中的無辜孩子。
失子,對於任何一雙父母來說,都是一件痛心疾首的事。都是為人父母的,她總歸該去關心一下的。
路上,時檀一直在思慮這些天發生的事,研究著那些事情內部的聯系:
三哥為了救小白,差點死掉,而皮特為了救三哥,死於非命。那個遊走在黑色地帶的男人,是被某些人以重金收買下來的極端份子,會舍身相救,理由只有一個:
他和三哥,交情非淺。
三哥又是祁繼派出來的,那麽祁繼也應該認得皮特,所以,祁繼才那麽了解他們,得令重案組的人輕易拿下了他們。
移交過程中,皮特的逃脫,可以說明買凶之人,勢力之大。
時檀認為,皮特是買凶者從英國那邊刻意弄來的,他的被擒,應該是買凶者想借這夥人確定祁繼身上某個還沒有確定的事實。他的被救,則是因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而皮特之所以同時梆架小白和祁瑛和陌瀾,真相應該是這樣的:
皮特想利用小白把三哥引來,但他應該不是純萃想要弄死三哥,要不然他也不會救三哥。
祁瑛和陌瀾表面上也是皮特梆架來的,事實上呢,應該是那個買凶者乾的,為的就是將祁繼引過去,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說到底,這應該是兩派之爭。
買凶者想要消滅的不光是她,祁繼也在被消滅的名單之中:阮盈玉事件,應該也是對派人馬在暗中作的梗——
她很清楚的認識到,當前這樣一個局勢:應該是兩派人馬在暗戰的結果,而她想要生存,就只能依附莫家,依附祁繼。
但祁家家大業大,無論是商業對手,還是政治對手,都不會少。
比如說,祁繼和路家,他們因為一個米芳菲而
結怨。駱家有幾個親戚現在卻在為路家工作,這裡頭的關系,無比的微妙。
所以,她猜測駱櫻姐在這個時候突然跑出來向她求救,其心思,可能並不單純。
這是一種職業本能的猜想,在面臨雜案情時,應對任何人都抱以質疑的態度。
今天,她之所以出來,就是想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駱櫻有沒有其他別的什麽企圖。
臨走之前,她在三處地方按了微型監控攝像頭,一處是客廳,一處是爺爺的房間,一處是駱櫻的房間。
這三枚攝像頭,現已經和她的手提電腦聯接在一起。只要她打開手提,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家裡發生了什麽。
如果這只是純萃她多想了,那是萬幸,萬一不是她多想,小白留在那裡,可能會面臨危險,因此,離開前她有對兒子說:有什麽事馬上打她電話。
對於駱櫻境遇,時檀絕對是同情的,可她不能確定的是,在遭受了這麽多的不公遭遇之後,她的心,是否還能保證和以前一樣。
是以,今天,她並不打算去刑偵隊,觀察雅苑的一舉一動,是她當前最緊要的事。
三
在開車的是杜汀。
她一邊開車,一邊有瞄她好幾回,欲言而止,她心裡有一件事鬧不明白,就是:BOSS為什麽要讓她在暗中偷偷觀察駱櫻,還讓她用一個特製的拍攝器拍下駱櫻的一舉一動。
那拍攝器很神奇,是一枚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和她佩戴的眼鏡配合著使用,就能把某些想要拍攝下來的畫面瞬間定格,並儲存起來,非常非常的高科技。
最讓她匪夷所思的是,檀姐那個姐姐,心理好像特別陰暗。
此時此刻,她正琢磨著要不要把這件事說給檀姐知道。
行了一半車程之後,時檀終於回過了神,看到她一臉欲說不說的樣子,問:“怎麽了?想說什麽?”
杜汀摸了摸劉海,憨笑了一個:“也沒什麽!”
她決定還是不說了,航哥說了,這事暫時不能讓太太知道,想來這其中是有原因的。
“跟我不必見外!”
時檀微一笑。
杜汀轉了一下心眼,還是決定繞過這個話題不說,改說起另外一件事來: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天我不是去接航哥讓接的女朋友麽,我照你說的問了,你猜那女孩是怎麽回答的?”
不等時檀有所表示,她就自己答了上來:
“她說她是航哥的表妹,根本就不是女朋友……檀姐,你說奇不奇怪,航哥居然騙我?我實在鬧不明白啊,航哥為什麽要騙我?”
說著,還抓了抓頭髮,一臉迷糊的樣子:
“我本來一早想問你這件事的,只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有點多,我不好意思拿這麽一件小事來煩你——哎,檀姐,你說……是不是程航知道我在暗戀他?因為我沒有告白,他心下猜到了,又沒機會拒絕,就乾脆來了這一手,直接把我PASS了?”
時檀並不意外,淡笑了一個。
以她看來,程航心裡是怎麽想的,不好猜,不過可以試出來:
“回頭我再教你一個法子,就能把那個原因剖析出來了。不過不是今天,今天我還有事兒要忙。”
“那就全拜托檀姐了。謝謝,謝謝……”
杜汀的語氣充滿了信任。
時檀又一笑,喜歡這個直率的女孩,以她配程航,似乎有點高攀,做那種人的老婆,恐怕會有壓力。不過,那不是她該擔憂的內容。
“先別急著謝,我可不敢保證能幫到你什麽,你也看到了,我自己的婚姻,都在摸索中。”
對此,她是有感而發。
“我正想問呢,檀姐都給BOSS生了兒子,為什麽還想著要……”
杜汀沒把後頭的話道出來。那是之前她不經意間聽到的,原來檀姐回來是為了離婚,結果,離婚離不了,連偷生兒子的事都被發現了。她覺得檀姐真是特別的厲害。
時檀淡淡一笑,道:
“我跟他的婚姻,沒有愛情的!”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檀姐,你要是不愛BOSS,為什麽還要生下BOSS的孩子?”
時檀語塞,走神了一下。生與不生,想當初,她曾糾結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最後選擇生,自然和愛情無關,可她不想細說這事,沉默了。
杜汀見狀,沒有再問。
一個半小時之後,時檀來到了順家村。
這是一個很荒蕪的村落,村裡人多半已拆遷搬走,住在這裡的還有十來戶人家,不是本地人,全是外來打工者,屬社會的底層弱勢群體,文化程度普遍都很低。
他們離鄉背井來到這裡,而後扎根於此,在附近的工地上做苦力。平常時候,年輕男女出去工作,剩下幾個年老的,守在那片破舊的出租房裡或看著孩子們,或是種一些地上的蔬果。
在這裡,只有最簡單的電視機,沒有數碼電視,也沒有網絡電視……他們多數都是自己做一個天線,架在毛竹上來收視,因此,電視上能收到的頻道沒幾個。
在這裡,幾乎沒有人用電腦,網絡到了這片地區,信號就中斷了。
很快,時檀找到了那戶失子的人家,那位年輕的母親因為喪子,臉上有哀愁,不過總體來說情緒還算平靜。
時檀以刑警的身份,表示了一下安慰之情,詢問了一下孩子身後事辦得怎麽樣了,保險方面的理賠情況有沒有順利得到辦理等等這些事……
經過交談,她得知受害者已經得到巨額理賠:這家人一下子成了這裡最富有的一家子。這不,他們正打算回老家建房去。
錢是由祁氏保險公司賠下來的——但凡堯市人,都會買祁氏保險。祁氏保險很深入人心,一般出來打工的,都會買。價格不高,多數人都消費得起。
以時檀對於這個行業的了解,那孩子的死亡再如何賠,也賠不到他們拿到的那個數字。她心下明白,那是祁繼在暗中作補償。
雖然財物上的補償,不能換回孩子稚嫩的生命,至少也算是盡了自己一點心意。
離開時,她坐在後座,深深的噓歎。
車行半小時之後,她接到了方樺的電話:
“你在哪?”
方樺的語氣極為的緊張。
“順家村附近!”
“怎麽去了那裡?”
“我來看看受害人家屬。不管怎麽樣,他們是因為我家小白而丟了性命的。怎麽了?”
“出事了!你上一下網看看!你又上頭條了……”
時檀又一呆:貌似她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情吧,怎麽會又上了頭條?
“你的身份曝光了……”
什麽?
她一呆,連忙掛了電話,用手機上網。
新聞頭條是:驚天駭聞,祁太駱時檀竟是個冒牌千金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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