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方樺正在打電話,看到她臉色大變,走了過來,在看到照片時,也呆了一下,簡要的和對方說了兩句,匆匆掛斷,而後,將其拿到手上細細的看了又看,照片很舊,甚至有點發黃,但,照片上的意境很清楚:
一棵梧桐樹,一張木製寬凳,一個秀氣的女生側睡其上,睡相恬美,就像童話裡愛做夢的小女生,小小的臉孔上,還散發著獨屬於花季少女才有的稚氣。
這份稚氣,被拍得恰到好處,陽光的折射,將它完美化。
更完美的是祁繼的眼神,睇視時檀的眼神溫存的讓人為之驚歎,唇角還掛了一抹淡淡的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令他愉快的事,勾勒出來的笑弧,無比的惑人墮。
這張照片,絕對可以稱之為藝術,要是去參加攝影比賽的,一定可以拿個頭等獎。
“照片上的你,幾歲?植”
方樺問,看著很清澀的樣子,瘦小,卻美得驚豔,那瓜子臉,纖秀,膚色粉嫩,唇色晶亮,線條柔美。
“十六!”
她低低說,準確的吐出一個數字。
那一年,她和以淳陷入愛情,她是一個沉醉在愛情裡的幸福小女生。
“那時,你已經和祁繼認得了?”
“不,我不認得他!”
一頓後她又補充道:“我有通過媒介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但是,現實生活當中,我和他從來沒有過任何接觸。祁家的門第,你應該知道的……”
祁家在國內,是數一數二,響當當的望族。這種家族,不是一般人能見識到的。
關於這點,方樺明白的,祁家是世界級的商業家族,而駱家只能算是三流富豪,一個天一個地,沒法比。
但她還是計算了一下:
“你現在是二十七歲,那就十一年前的事,那時,這個男人二十一歲,剛剛才服完兵役回來,才入祁氏沒多久,鋒芒還未全露……你說你不認得他,嗯,按照那時的情況來說,當時的祁繼的確不是很有名氣。娶你的時候,他在商界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他的一切,全是後來那八年間掙起來的。但是……”
她的語氣來了一個大轉折:
“從他看你的眼神來說,你對於他來說,不是陌生人。而且,他還給你蓋毯子?
“如果在同一個城市,正好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裡撞上,人家看你小姑娘長的好看,出於憐香惜玉之心,給你蓋毯子,已經是一種異想天開的假設了。何況,你和他是不同城市的兩種不同類型的人。
“當時,你是學生,在嘉市讀書,他是新起商業黑馬,在堯市開拓著他的商業帝國——你覺得你們有機會在某個街心花園遇上的概率為多少?他這種人,可能會給一個陌生女生會蓋毯子嗎?”
時檀想都不想就搖了一下頭:
“不可能!”
“那就只能出現一種解釋……”
方樺將照片擺在她面前,指指這個男人:“他,一直以來就在暗中關注你。不但知道你在哪個學校讀書,更知道你喜歡在哪個地方出入?還知道你哪些時間段你只有隻身一人。他認識你,這可以成為他之所以娶你的一個重要原因之一。”
看樣子,好像也只能作這樣的解釋了。
“可問題是,我根本就不認得他啊……”
時檀覺的好沒道理。
她不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什麽漏洞,如果她認識這個人的話,她肯定會記下他的音容笑貌。
“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人,和你有過很特別的交情的?”
方樺越想越覺得祁繼娶時檀,其背面藏著許許多多為人所不知道的原因。
時檀咬著唇,思緒太過於混亂了,一時想不出什麽特別有用的事來。
她的童年,歷盡坎坷,飄泊不定,認得的人很多,有過深刻交情的人沒幾人,以淳是一個,其他一些個,都死了,她想想都覺得痛徹心扉:
“沒有了!我是一個不祥之人,和我攪和到一起的,都已不在世上。”
方樺白了她一眼,這丫頭,有時候,挺迷信:
“什麽叫,你是不祥之人,我跟你混了那麽多年,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時檀聽了,笑笑,不答,好像這幾年,她和不祥絕緣了——是的,這幾年,她很幸運。認得了很多受益一生的人:比如老師,比如三哥……唉,怎麽又想到那個人了……
“檀,有時看事情,不要光看表現。凡事皆有可能。你再想想你以前接觸的人當中,有沒有年紀和祁繼相仿,或是相近的,往這方面去想。”
一停,她加上一句:
“你可以假想一下,有沒有那樣一個人,你認為他已死掉了,其實他還活著……”
歲月的長河裡,已逝之人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一幀幀的一閃而過,時檀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覺得那完全不可能。
方樺沒有再問什麽,而把照片翻了一個身,只看到背後,寫了一句話:
初見,他們美如畫。
角下注著時間,2000年10月15日。
“阮盈玉十一年前就認得你們?”
她讀完後,不由得訝然。
時檀不說話,低頭把日記翻開,翻到了10月15日,上頭果然記得這一天發生的事:
周日,秋高氣爽,我約了朋友去公園采風,看到一個女孩正睡在一張木凳上,頭枕著一撂書,手上還捧著一本,長發鋪在椅子上,在樹下斑駁的陽光裡,帶著淺淺的笑,似睡美人一樣,睡的恬靜,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我在邊上站著,想去叫醒她,對她說:
“要睡回家睡,外頭不安全。這麽漂亮的女孩,要是被人窺覷了美色,那就慘了。”
一個英俊陽光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用手上的的毯子,輕輕蓋到了她身上,我用相機記下了這一瞬間,看到他笑的迷人,還衝我噓了一下,讓我別去吵——
我笑著頓足,遠遠看著。
這個男生,應該是她男朋友。
原來是有人在守護她,怪不得她敢睡得那麽的香。
好羨慕!
以後,我也要找一個這樣帥的男朋友。
最後,還畫了一個垂涎的笑臉。
很顯然,這是阮盈玉在偶爾間拍到的。
時檀想了想,那一天的事,她也記得……
天藍得像大海一樣,公園中飄著濃濃的桂花香,她抱了幾本書過來,找了一個清靜的角落,看書,以淳也來了,兩個人說好要溫習功課,誰知半路他被同學叫去附近的籃球場打籃球,她嫌吵,沒跟過去,還有一些單詞沒有背出來,就在這邊上靜靜的背著。
後來乏了,想眯一會兒,就枕在那裡閉著眼。
再後來,睡了過去。
醒來後,她看到以淳在坐在椅子邊上的草地上,正在翻著書。
她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還問過他:
“你怎麽變戲法似的給我弄出一條毯子過來?”
他看她眼神怪怪的:
“不是我弄來的!”
“那哪裡得來的?”
那條毯子看上去質地很好。
“一個路人甲給你蓋的。”
“路人甲?”
有那麽好心的睡人嗎?
她疑惑的看他。
以淳皺眉:
“我說,阿檀,以後不準一個人在公園睡,那多危險!你是女孩子,得有自我保護意識!”
他的語氣帶著責怪。
她吐了吐舌頭:“實在是太困了……”
那一天,以淳很不滿意她這種行為,她說了好些好話,甚至還主動吻了他,他這才滿意的放過她,卻奇怪的把那條給過她溫暖的薄毯給塞進了垃圾筒。
“我們應該找到它的主人,把東西還給人家!”
“太麻煩!扔了!”
“幹嘛非要扔了?”
“總之就得扔了!”
“好吧好吧,扔了扔了!”
她無奈的答應。
現在想想,覺得可疑,是不是以淳來的時候,有看到祁繼正好守在附近,所以吃味了,所以,非要把毯子扔了?
再次取過照片,她托著下巴,靜靜凝睇,心頭疑團無數:
祁繼,我們什麽時候見過?
我以為我們一直就是陌生人,可為何你要用這樣一種眼神來看我,還出現在了我曾經不知道的歲月裡?
她疑惑:這個男人身上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待續!
還有一更在十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