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繼靜靜聽完,轉頭又瞄了一眼正在教小白使用望遠鏡的妻子,親子互動就在眼底上演,他看著微一笑,步子則慢慢的往另一個方向,繞了過去,嘴裡淡淡接上話:“你現在待在那邊,明天,我們見面再說……”
“祁繼,我要見爺爺奶奶……你憑什麽禁錮我?”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
他立馬把電話掛了,發了一個短信給傑米:
“收了她的手機。看好她!”
傑米很快回復:“收到!”
他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這樣一個意外事件,真的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墮…
不能將她放出來,這是必須的!
至於解決的辦法……他還真沒想好!
這件事非常非常的棘手。
祁繼略作沉思,將手機收好,衝妻兒走了過去——家的概念,因為有了他們,而在他的意識裡越來越重,他不會容許任何人任何事來破壞他的家庭。
“老爸!你也來看看?”
小白揚著笑臉,把望遠鏡遞過去,一家人,就得一起分享。
“不用,你自己看!”
他看到時檀正靜靜注視他,眼底有話。
她伸手撫了撫孩子的短發,說:“小白,你先下去,我想和你爸爸幾句話……你程叔叔就在塔下,你下去找程叔叔玩一會兒去。”
“你們要說什麽,我就不能聽嗎?”
小白衝祁繼眨了一個小眼睛,不太願意離開,總想要參予他們中間。
“大人當然有大人要說的話。小白,乖乖聽話!”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唉,兒子再親,有時候也只是一個叫人容不下的電燈泡……我走了……”
他小大人似的歎了一聲,揮手離開。
時檀不由得瞠然了一下,欲笑,而未笑。
“下去小心點,別走的太快,小心腳下的台階……”
祁繼叮囑。
“知道知道!”
孩子答應著,很快,腳步聲遠了,靜寂籠罩住了這座高塔,只有一陣陣風吹彩旗的聲音在天地之間回響。
“晚上的記者會,還開嗎?”
時檀撫了撫秀發,輕輕問。
“八點!”
祁繼答,他抬頭看了看腕表:
“現在是十一點半。晚些時候,我會讓人把記者放進來,廚房會給他們給備飯,將他們暫時安置在會議區。為了這個新聞,他們已經在外頭蹲了很長時間了,也不容易……”
有時,一些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
時檀明白的很,修長的指尖在望遠鏡上撫著那幾個英文,說:
“我下樓時,聽到你們在書房討論……”
祁繼神情一動,睇過來的眸光很柔軟,聲音是低而清越的:
“那些話,別往心裡去……”
“我沒往心裡去!”
她說。
“是嗎?要是沒在意,你怎麽獨自一人跑到了這裡?”
“只是想靜靜,這地方,站得久了,的確可以讓自己安靜下來。”
她摸了摸手臂,到底還是二月天,再如何暖和,一旦站到背陰的地方,還是能感受到冬天的余寒的,再如何燦爛的陽光都難衝散它的寒意,畢竟還只是初春。
“剛剛和祁瑛起口角了……她……有說什麽惹你不高興的事了?”
這一句,帶著某種試探,他就怕某些不該讓她知道的事,已傳到她這邊,那他就越發的頭疼了。
“我和祁瑛,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就是對立的。”
語氣是淡淡的。
祁繼微微松了一口氣:
“也是……”
他笑了一個,回憶了一下:
“那次辯論會上,你壓倒性的勝出,而她輸得淒慘。我還從未見過她輸得這麽慘過。”
時檀一愣,側臉凝睇,微微詫然:“你有看我們的辯論賽?”
“嗯!正好去那邊有事……然後,圍觀了一下……”
那天,他去學校談資助的事,出來時,正好看到一輛來自嘉市中學的校車在堯市第一高校門口停下來。
他主動停下來避讓,本想等那校車倒車駛離後馬上趕回公司開會。這時,正巧接了一個電話。等接完電話,校車已往邊上停好去。一群少男少女如潮水般從他車邊經過。他看到了一抹有點眼熟的少女,沉靜如水的從一群高中生當中脫穎而出,身邊跟著一個酷酷的男同學,那眉眼,也是十分的眼熟。
第一時間裡,他就認出了他們,原因在於,他們脖子裡各自掛著一顆佛珠。
多年之前,他曾在白海灣的一座寺外地攤上買過三顆珠子,每人一顆,據說佛珠可以壓邪氣,去災氣。他雖然不信,但還是抵不過某個小丫頭的央求,花了一些冤枉錢,買下了那三顆沒用的佛珠。
他的那一顆,早已在多年前碎裂,破損,如今只能被收拾在某個角落裡,而另兩枚,他一直在苦苦尋找,只是人海茫茫,他怎麽也找不到。
而那一天,命運的齒輪重新啟動,將幾道本該平行運行的生命線,再次纏到了一起。
可他卻不能認她,只能遠遠的守望。
“我沒留心到!”
時檀也想了想當時的畫面,沒想到他也會在台下某個角落旁聽。
“那時,你的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辯論上面,怎麽可能看到邊上多了一個人。我走的時候,辯論賽的組織人宮老師宣布你們獲勝,掌聲如雷。”
的確,那老師是姓宮。
他,就是那個時候留心了她嗎?
可那麽多的學生,他怎麽就注意到她了呢?
好奇怪不是嗎?
“祁繼,你就這麽相信我?”
她想著,一下把話題,從十年之前,拉回到現在。
還好,祁繼能力非凡,跟著她的思路,馬上回歸了當下,一笑而反問。
“為什麽不信?”
他當然信。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小白的月份是不足,可他得到她時,她是清清白白的處子之身,這日期,無論怎麽算,都不可能是別人的,隻可能是他的孩子。何必,孩子長的像他。
“你就不怕我報復,故意整你嗎?”
她問的很認真。
他卻為之輕輕一笑,那神情無比篤定。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根底線。你不會為了報復而不顧自己心裡的原則。重要的是,如果你想整我,就不會急著回來跟我離婚了!”
好吧,的確如此!
這個男人,的確把她看得很透,而她一直一直沒有用心去看過他。
“祁繼……”
伴著一聲輕輕歎息,她叫了聲,欲言而又止,這個男人,她該拿他怎麽辦?
“嗯!”
他應,目光灼灼盯視,卻見她又沉默了下來。
“想說什麽說啊,幹什麽吞吞吐吐的,這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
可不是。
陽光下,他笑意吟吟,不冷淡,不虛偽,表情還帶著縱容之色,會讓人覺得那是一種寵愛……
當心底冒出“寵愛”兩字時,她忽有點眩暈,這大約是因為突然站到陽光底下的緣故,她扶著杆欄,穩了穩氣息,那一刻,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
“祁繼,你說的沒錯,小白是需要父親。”
孩子的歡顏,是金錢買不來的。
想當初,她失盡父母之愛,那會兒,她的心頭渴盼,正是如今兒子的心之依戀。
不同的是,那時,她父母俱故,一切既成事實,而回天無力。
而現在,她和祁繼都
安在,放下所謂的心結,他們還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足以支撐起孩子心頭渴望的世界。
祁繼的眸底,因為這件事,而射出異彩,他知道她已軟化。
“他同樣需要母親!”
他輕輕的強調:“所以,離婚這件事,我們以後誰也不準再提了好嗎?”
兩步跨了過來,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手扶著她的肩,兩兩對睇時,他說: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駱時檀,從今天起,你能不能從過去走出來,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彼此。沒有契約,沒有協議,接下去的路,只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新旅程!”
待續!
還有一更在十一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