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之前,祁氏大廈總裁辦公室。
祁繼剛剛從會議室出來,跨進辦公室時,首席秘書歐葉馬上跟了過來,他瞟了一眼,她手上拿了兩宗文件,神情不像在工作狀態。
他交待了某個高層幾件事後,坐下,往後一靠,審視起她:
“什麽事?豐”
“這裡有兩個文件您得過目,要是沒問題,就請您簽字,等一下他們會過來拿。”
歐葉把文件擺到他面前,站姿畢恭畢敬。
“擱著,先說說你的其他事?私事?”
祁繼喝了一口茶杯裡的白開水。
歐葉一怔,老板就是這麽的眼光犀利,跟了這個男人這麽久,她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常常被看穿的情況,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好奇,您是怎麽看出來的?”
“要是公事,你的神情不會這麽吞吐猶豫,而且,還是有關我的私事……我的首席秘書,能力怎麽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判斷,就是這麽該死的精準。
“對,新聞網上有您最新的緋聞。我想說的就是這一件事……”
歐葉很高興被老板認可。
程航一聽,目光一動,馬上替他點開了新聞網,大圖頭條,還真是醒目的不得了……
“這則新聞是十分鍾前曝光出來的,才短短幾乎鍾時間而已,就有上百萬的點擊量,熱評更是無數。我知道您平常不關注這些,但這一次,應該不一樣。太太在國內,我想您還是應該第一時間知道一下的……”
一起工作多年,歐葉雖然不能說完全摸透老板的脾氣,但有些方面,她還是了解的,比如說:祁先生對祁太的態度,不同於其他人——足足半個月時間,祁先生放下一切留在醫院,隻挪出少部分時間來處理公司事物,這幾乎可以稱之為“反常現象”。
而她在這反常中,真切的感受了祁太在祁先生心目當中不一樣的地位。
“謝謝,這事的確應該第一時間讓我知道……”
祁繼道了一聲謝,眉心卻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他坐正,點擊了一下圖片,一張一張的細看,心頭生起奇疑。
昨天在晚宴上,他扶米芳菲時,並沒發現附近有人在拍照,一則那地方比較偏僻,沒幾個人在那邊躲清閑,二則他和她在那個地方僅僅停頓了一分鍾都不到的時間,在他確定米芳菲腳崴了之後,他馬上讓程航把車開過來,而他則帶她直接從偏門離開。
以他的判斷,應該是有人看到他們離開的,但由於時間短促,不至於被人拍的那麽清楚啊。
之後去醫院過程中,他更沒發覺到有人在跟蹤。
可偏偏今天就是出現了這些照片,就像事先計劃好的一樣。
這種緋聞照,要是放在以前,他會一笑了之,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得把照顧到時檀的感覺。
“看樣子是精心設計的……”
這是程航的看法。
的確,這是米芳菲故意製造出來的緋聞!
她這是存心在向時檀挑釁。
他的眼神跟著沉了又沉,揮手示意歐葉離開。
等門合上,程航坐到他對面,問:“要和米芳菲提個醒嗎?她這樣做,是在給太太難看!”
昨天的偶遇,肯定不是偶遇。
“不用!直接和米家終止海灣那邊的合約!”
他淡淡的把鋼筆挑到手上,拿來幾本報告審閱起來——除了程航,幾乎沒有人知道他這樣一個決定會給米家多大的經濟損失。
“是祁氏和米家的合約,還是錦繡和米家的合約?”
“錦繡和米家的合約!”
“突擊檢驗他們送的貨,提高到國家檢驗標準,只要檢驗出有一個批次的產品不合格,全部退還,就此終止合約?”
程航道出了BOSS心裡打的算盤。
祁繼勾了勾唇:“嗯哼!”
程航點頭:“好的,我馬上去辦!”
錦繡實業是祁繼脫離祁氏另外自行開創的一個公司,這幾年裡,它在商界以黑馬之勢脫穎而出,在堯市佔領了一席之地,短短數年之間,它的業績翻了幾十倍。
之前,錦繡實業在白海灣獲得一塊地皮,決定投資建一座白海灣最高的電子商務城。米家就是供應商之一。中止這個合約的結果,會給米家勉強複蘇的經濟危機造成一個沉重的打擊。
祁繼本來並不想做得那麽絕,可她既然這麽不聽話,愛給他找麻煩,那就不能怪他給個小教訓了。
看著程航離開,祁繼合上剛剛簽好名字的一本策劃案,將手機抓過來,以拇指摩挲了一下手機屏幕,琢磨著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過去,這個時候,她或許在陪小白讀書。這丫頭很少上網,也不太喜歡購物,空的時候,最喜歡的是拿上一本書坐在陽光底下靜靜的消磨時間。
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她一直保持著那時愛讀書的習慣,而且隻喜歡讀實體書。
想了足有一分鍾,他還是把手機放回原處,重新把其他幾份急待解決的報告書拿了出來。
不管她知不知道,現在他都不必急著去解釋什麽……
越是急切,越會顯得他心裡有鬼似的……
淡定淡定!
他籲了一口氣,調整心態,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當中去。
關於米芳菲這件事,不是說解決就能馬上解決的……
*
時間再拉到兩周前。
自從研究基地回來,祁繼一直守在特種醫院,所有心思,全關注在時檀身上,他沒有心思去管米芳菲。
米芳菲呢,每天被關在別墅,除非得到他們的允許,其他時候,幾乎不能和外界取得聯系。
那天,她在電視上看到有關祁繼遭梆架的事,驚到了,第一時間衝出來詢問看守她的人這是怎麽一回事,那人不作任何回答。為此,她鬧了幾天,終於在第三天見到了傑米。
之後,傑米打電話匯報說:“老大,米芳菲要見你。鬧得厲害……”
守在時檀病床前的祁繼這才想起他的人還一直看管著那個女孩。
的確是該見見她的。
正是那天下午,祁繼去了別墅,和米菲芳見過一面。
走進房間時,他看到她正呆呆的望著窗外的天空,神情是呆滯的,聽到腳步聲,她回過神,看到他時扯出來的笑容也是蒼白的,失了曾經的靈動以及活力——她就像一朵正在漸漸枯萎的花苞,還沒怒放,就已開始在凋零。而他是那個令她凋零的主因。
兩個人默默對視了好一會兒,誰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米芳菲先開的口:
“我看了新聞,聽說你被梆架了!”
她原想表示一下關切,以她和他的關系,她必須關心一下。不管怎樣,他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深深愛著的男人。
祁繼呢,神情很淡寡,他坐到沙發上,身上沒有半絲熱情,隻靜靜回答了一句:“沒事!都過去了!這麽急著見我有什麽事嗎?”
米芳菲被他的冷淡刺痛了心,咬了咬唇片,解釋說:
“一是想知道你有沒有事,二是想問問DNA結果出來了沒有?”
祁繼不言語,那是一種默認。
結果肯定是出來了。
米芳菲讀出了他眼底的意思,遂加深了臉上的笑,只是那笑並不歡喜,漸漸地,還流露出了幾絲受傷心痛的意味。
“事實證明我沒撒謊吧!”
語氣是無比委屈的。
在這件事上,他的做法真的是傷到了她。
可他並沒有因此而來安慰她。
祁繼還是沒有說話,在這個女孩面前,他一向秉承沉默是金的作風。
米芳菲等不來他的回答,眼底漸漸聚集起眼淚,她咬著唇再一次重申,聲音裡透著一股異樣的激動:
“你是我第一個男人。雖然和你分手之後,我曾嘗試著和其他人交往,可沒用,他們都沒辦法走進我心裡來。我從來不是那種會胡來的人。”
但,祁繼的反應,還是不語。
“為什麽不說話?”
米芳菲心有怨氣的來到他身邊,狠狠捏著拳頭,忍不住悲恨的低叫了一句。
這一次,祁繼終於開了口:
“芳菲,我知道的,你一直是個好女孩!”
米芳菲呆了一下。
她明白的,這是一種肯定。
他肯定了她的好,這是這麽多年以來,他第一次這麽肯定她。她心潮澎湃,複雜的情緒在心頭起起伏伏,半晌,才聲音微啞的接上話道:
“可你不相信我!”
又是一陣沉默。
她被他的沉默再次刺痛:
“祁繼,你可以和別人口若懸河,為什麽面對我時,你就變得不愛說話……”
祁繼的眼神太過於深沉,那是她看不透的世界。
她和他一起從小長大,明明應該很了解才對,可他對於她來說,一直是神秘莫測的。
他就像是在沙漠裡乍現的海市蜃樓,而她是那個找不到水源的旅人,在看到遠處那神秘綠洲時,就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去追逐它……
可無論她怎麽追,他總是在那遙不可及的地方,她根本就抓不住它……
人就是這樣的奇妙,越是抓不住,越是想要征服。
然,久攻不下,人心就會浮躁。
因為,她是這麽的迷戀他,是那麽的害怕失去他,雖然,她的肚子裡有一個籌碼,可她無法確定這個籌碼對他有沒有效。
她等的已經太久,現在,她隻想知道他的答案:
“你說過的,你會給我一個交代的,現在你來了,卻什麽也不說,祁繼,你這是想把我逼瘋嗎?你倒給我說個清楚啊,你到底想打算怎麽處理我和孩子?今天,你一定要給我說個清楚。”
祁繼定定看了她一眼,點了一根煙慢慢踱來到窗口,開了窗,讓煙飄到室外去。
他站在那裡良久,久到讓米芳菲以為他又想逃避這個問題了,他卻反問了這麽一句話:
“你想要這個孩子嗎?”
米芳菲一呆,而後,一臉戒備的問起來:“什麽叫我想要這個孩子嗎?這孩子是你的……它的命運,現在是你在掌控……”
“你聽我把話說完!”
他摁滅煙蒂轉頭看她,目光深沉,就像兩潭無底的深淵,能把人吸進去,並整個兒吞噬掉。
他用極其冷靜的聲音表述起他的想法:
“聽著,我是這麽想的……
“如果你想要這孩子,我可以安排你到國外待產,等生出來之後,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你帶著孩子留在國外永遠別再回來,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讓你們母子從此衣食無憂,倘若有一天你遇上你喜歡的男人,我不反對你帶著孩子另外組織家庭。孩子可以隨你姓。
“第二個選擇,你可以把孩子交給我,我會想辦法讓他冠上祁姓,成為我和時檀名下的孩子,但從此,你不能再出現在孩子面前……
“如果你不想要,那就趁早流了它……回你的法國去……以後,我和你,就此斷一個乾乾淨淨。”
米芳菲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整個人深深顫了顫。
等了這麽久,等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她心痛如刀割,一隻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覺得整個人快喘不過氣來,甚至要往地上栽倒下去。
好半天,她才尖叫了一句:
“祁繼,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芳菲,如果我夠殘忍的話,我會直接押著你去墮胎。但我沒有這麽做,我只是讓你自己選擇……”
祁繼打斷,聲音冷厲。
“這算什麽鬼屁的選擇。祁繼,我要這孩子,我更要你……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
米芳菲淚珠子直掉,一臉的悲痛的直叫:
“可你呢,你根本就沒有那個想法
……
“祁繼,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那它就不能沒有父親,更不可能去叫別的女人做媽媽,你想拆散我們……那是休想……”
她捂著肚子怒叫著,痛徹心扉的表情,讓人不忍觀之。
祁繼看在眼,沉默了一下,態度一如既往的堅決:
“你必須做一個選擇。芳菲,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從今天起,你可以回家去,我可以給你時間想清楚,但如果你敢把這件事往外公開的話,那就別怪我絕情絕義。
“芳菲,我不希望和你撕破臉皮,理性解決這件事,無論是對米家還是對祁家,都有好處。我希望你可以從大局著考慮,慎重選擇。
“說真的,依我個人意思,我並不希望你生下這個孩子。但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生或不生全在你一念之間……與我無關……”
這番話,真夠無情,米芳菲再度淚流滿面。
她清楚的明白,他不要這個孩子,他在保護他和駱時檀的婚姻。
正是這種保護狠狠的在撕扯她的心。
她忍了又忍,終於發出了一記歇斯底裡的怒吼:
“祁繼,那是你的親生骨肉……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跟我上床?為什麽要給我這個孩子?為什麽要讓我懷上希望?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怎麽可以這麽冷血的讓我做這樣的選擇……”
祁繼背過身往外走了出去,他不忍看到這樣的表情。可他只能這麽做。
*
祁繼一直不太喜歡和女人打交道,特別是米芳菲這個女人。
從他來到祁家第一天開始,他就知道這女孩和祁繼關系非同一般,那幾乎可以說是祁繼小時候唯一的玩伴。
可問題是,他並不是真正的祁繼。
他有太多太多的事要辦要忙,他必須趁那幾年偷來的時光,好好把握好自己的命運,根本閑暇時間像以前的祁繼那樣陪她玩過家家。
一,他沒有可以供他隨意揮霍的資本,他需要盡快的成為強者,這樣才能應付以後可以出現的命運逆轉,二,他不與任何人深交的原因是:害怕被人發現他壓根兒不是祁繼這樣一個事實。
所以,那幾年,他一步步不著痕跡的冷淡著她,和她保持著距離——
哦不,應該說,青蔥歲月裡,他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只是祁米兩家關系太過於密切,他想要和米芳菲完全割斷情誼是不可能的事。總有那樣這樣的事發生,令他們有機會交集在一起……
米芳菲迷戀他,他是知道的,外頭的人把他們定位為青梅竹馬,他也是清楚的,他沒有和她公開劃清界線,一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真正向他表白過,二則他一直忙碌,實在沒有多少時間能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那麽,對於米芳菲,他的印象是怎麽樣的呢?
對她,他也曾一度研究過,但那已是八年前的事了。
米芳菲是一個漂亮的女孩,青春,亮麗,甜美,熱情,富有朝氣。
小時候,她叫他繼哥哥,長大後,她叫他繼之。
她叫他時,聲音總是軟軟的。
她屬於小鳥依人類型的女孩,是一朵被呵護著長大的嬌嫩花蕾,從來沒經歷過雪雨風霜,和他的人生經歷完全不一樣。
按理說,男生大男人主義一點的,都會喜歡這樣的女孩,會忍不住想要去保護她。
其實,他也想有保護她的意願,畢竟這女孩曾給祁繼帶來過快樂,但那種保護並不是男人想保護自己女人的想法,而是大哥哥對一個小妹妹的保護。
後來呢,她的一個吻打破了他們之間那無比微妙的關系。
那天,借著酒的後力,他吻了這個他不該吻的女孩,兩個人一下走進了曖昧不明的戀愛階段。
這有點莫名其妙。
事後,他想過,大約是太寂寞了。
那些年,他正處於青春鼎盛之時,當其他同齡人都忙著談戀愛的時光中,他在幹什麽?
他忙著籌謀他的未來,一刻不得閑。
忙碌的人,在忙碌的時候是充實的,一旦閑下來,就會寂寞。
寂寞的年輕人,難免會衝動。
何況,那時,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的,他堅持不談戀愛,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找不到那種想要談戀愛的***。
是的,小的時候,他的確和時檀有過那樣一種稚氣的約定:她嫁他,他娶她。
那些年,他也的確沒有放棄去找她,更有過那樣一種想法,真要是找著,長大一定把她娶回家。
但兒時的那種喜歡,只是一種純萃的乾淨的喜歡,它不是朦朦朧朧的初戀,更不是男人和對女人的愛,只是一種孩子氣的承諾。
當人漸漸長大,心會跟著成熟起來,感情會複雜起來,青春期的孩子,都會對異性產生異樣的感覺,只是,他的青春期,並沒有如花般綻放,而是在各種忙碌中不知不覺流逝的。
青春年少,芳華正好,難道會理智把持不住荷爾蒙的時候,那時,和他走的最近的一個女孩,就只有米芳菲,若說沒有半分好感,那肯定是假的。
親吻事件過後,他沒有再拒絕米芳菲的親近,大約是因為覺得如果這輩子一定要結婚的話,娶米芳菲也不見得是一件讓他接受不了的事。
至少那個時候,他是這麽想的。
前提是:如果沒有遇上時檀。
邂逅時檀,打亂了他平靜的感情世界,時檀和慕以淳相愛這樣一個事實,更是刺激了他的心,為了防止自己做出奪人所愛的舉動,他接受了爺爺將他派往英國組建子公司這個任務。
兩年時間,他偶爾會回國,偶爾會去悄悄的看望時檀,堅持在她和以淳的世界之外,做一個旁觀者。他覺得,那也不錯。
這兩年,他同時冷卻著他和米芳菲的關系,他要弄明白自己的心思:未來的人生,他要不要攜米芳菲之手度過。
這個問題,很重要!
他當然是希望自己可以結婚生子的,但同時,他不確定以自己這樣一種身份,該不該結婚,該不該成立一個家……
他想了很久,最後得到的結果是:一切應該順其自然。
如果米芳菲沒有豔照流出出來的話,也許他會在那次回國之後,和米芳菲正式把關系確定下來。可惜,正是那一次,她放縱了自己,這令他頗感失望。
如果愛的深,也許他可以原諒她;但事實上,他並不愛她,他的選擇,幾乎是立足於理智的分析上而形成的。
這不是愛情。
照豔門事件,唯一的好處,讓他抓住了一個機會,徹底和米芳菲分手,並開始有計劃的經營起他真正想要的這份感情……於是才有了後來這八年的感情之路。
……
“BOSS,到了!”
祁繼正在沉思,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回憶了他和米芳菲曾經的種種,不知不覺就到了家。
坐在車裡,他看到時檀滾著車輪在花園小徑上移動,淡淡的眉目之間,帶著微笑,正看著小白在她身邊玩足球。那孩子把足球玩得很漂亮,那球靈活的在他手上腳上滾動的……很有專業水準……
他沒有下車的意思,靠在那裡啄磨著:要怎麽和她解釋他和米芳菲那接吻照的事
哎呀,他突然覺得,頭有點疼……
待續!
---題外話---推薦完結作品《冒牌老婆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