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徽拉著箱子的手指驀地收緊了,她的臉色有些青白,唇色也是淡的,徐洋心疼極了:“靈徽……這樣,真的太委屈你了!”
“委屈,怎樣才是不委屈?盡”
靈徽並不覺得太委屈,只是遺憾痛心罷了。
她喜歡她的大學生活,本以為可以圓滿的畫上一個句號,卻沒想到,就這樣灰頭土臉的結束了。
而她最痛心的,是一無所知的父母,她今後,怎樣回去面對他們關心的目光豐?
“靈徽,你不要總是這樣隱忍,這事不是你的錯你知道嗎?如果你是成心的,我第一個都不會理你,可是你是無辜的,你根本也是受害者!”
“洋洋,事已至此,我不想再提起這些了,我和林漠也已經分手了,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我也不會去找他,哪怕被退學。”
她實在太堅決,徐洋想要勸說的話語,也隻得咽回去了肚中。
她握住靈徽的手:“那你記著,不管怎樣,還有我呢,遇到什麽難事,一定要告訴我。”
“還有,這張卡你拿著,密碼你知道的,我的生日。”
徐洋把一張銀行卡塞給她,靈徽哪裡會要,趕緊推給她,可徐洋卻惱了:“程靈徽,你不把我當朋友是嗎?你要是不拿,我這輩子都不會理你了!”
事發之後,靈徽其實很少哭,只是有時候想到家鄉的父母,會心裡難受的掉淚,除此之外,她真的很少掉眼淚,可這一次,面對這樣的朋友,靈徽到底還是哭了起來:“洋洋,謝謝你。”
“說什麽謝,既然是朋友,就該兩肋插刀。”
徐洋心裡難受,說到底,其實她才是始作俑者,如果當初她生日,沒有那樣好奇逼著大家陪她去酒吧見世面,靈徽她哪裡有能遇上林漠呢?
可現在再說這些,都已經晚了,她只能拚命的補償,用自己微薄的力量。
靈徽安頓下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找一份工作。
父母會給她生活費,可現在搬出去了,開支增添了很多,明顯不夠,她總不能一直靠徐洋的接濟吧?
但上海這樣的大都市,名校的畢業生,研究生博士都多的數不清,她一個被勸退的拿不到畢業證和學位證的半吊子大學生,想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真的是太難了。
四處投簡歷,整日的奔波,卻也總是無功而返。
每個夜晚躺在出租屋簡陋的小床上望著斑駁的天花板的時候,靈徽總會想起自己躺在溫暖的宿舍裡的情景。
如果沒有遇到他,她依舊是無憂無慮的大學生,而不是如今這樣,有家都不能回的可憐人。
可是,後悔嗎?
靈徽心裡有個答案,她沒有後悔過。
遇到林漠,她沒有後悔過。
她時常會想起他們之間短暫的過往。
他的辦公室裡,他在一邊辦公,她坐在地毯上抱著抱枕安靜的看書。
他工作累了,就會過來隨便拿一本書和她靠在一起看一會兒。
有時候,他會溫柔無聲的吻她。
在他身邊,總會想起一個詞,歲月靜好。
他們性子其實很像,都喜歡安靜,喜歡看書,有時候她興致來了,隨便在紙上塗鴉畫畫,或者畫各種禮服的草圖,他就陪著她一起寫寫字,偶爾抬起頭,看對方一眼,隻覺得時光安謐的都讓人想要沉醉不醒了。
她和他,真的很投契,可是,為什麽他要隱瞞他已經成婚的真相?
為什麽他結婚了卻還要招惹她?
因為那個死去的女孩子林靈慧嗎?
因為他的心缺了一塊,所以就要無辜的她來填滿嗎?
想到這些,她心口那一塊都會疼的痙攣起來,長長的春夜裡,她失眠,睡不著,頭髮一把一把的掉,整個人消瘦到八十斤都沒有了。
靈徽想,再這樣下去,她大約就會死掉的吧。
可她還沒有死,卻等到了讓她生不如死的消息。
一夜之間頭髮花白的雙親風塵仆仆的站在她面前,程靈徽心裡隻冒出了一個念頭。
為什麽在事情發生之後,她沒有立刻死去?
如果她死了,她就不用看到父母這樣痛心的眼神。
如果她死了,她就不用忍受這樣的錐心之痛了。
爸爸憔悴的不成樣子,看到她那一刻,一輩子鐵骨錚錚沒掉過一滴淚的男人,當下就紅了眼眶。
媽媽蹣跚著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幾乎是痛心疾首的哭訴:“從小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一字一句教你讀書做人,不是讓你這樣作踐自己的!”
她哭了,哭著卻又緊緊抱住了她:“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麽就瞞著媽媽什麽都不說呢!”
靈徽再也忍不住,像是童年時候受了委屈一樣,抱著媽媽嚎啕大哭出聲。
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痛苦和遺憾,也許這一輩子只能在至親的人面前發泄出來。
靈徽哭的整個人幾乎都要癱軟了:“媽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們失望了……”
“到底怎麽回事,我和你爸爸接到一個上海的電話,說你,說你做……被學校開除學籍了……”
靈徽羞愧的幾乎要無地自容了,要她怎麽告訴至親的父母,她做了小三,破壞了別人的家庭,被人家太太指著鼻子罵,全校鬧的沸沸揚揚,丟盡了整個程家的臉面?
“先不要逼問孩子了。”
爸爸一向最是疼她,哪怕她做了這樣的錯事。
“你也別太激動,心臟本來就不好。”程律之握了握太太的手,又拉住女兒:“先回去,有什麽事,我們慢慢說。”
靈徽終於把一切來龍去脈都告訴了父母,事已至此,一切都成了定局。
程父幾乎抽了大半盒的煙,一雙眼睛也紅通通的,卻強忍著安慰女兒道:“不讓念就不念了,不念大學也不是就活不成了,跟爸爸回去,家裡也養得起你。”
靈徽卻是搖頭:“我不能回去讓你們蒙羞,爸,媽,我想留在上海,或者過一段時間去別的城市,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依靠你們。”
“你能這樣想也好,也不要急著找工作,先好好散散心,調養身體,爸媽有積蓄,你也別苛待自己。”
爸爸把一張銀行卡遞給她,程靈徽死忍著才沒掉眼淚,故作輕松的笑嘻嘻接過來;“爸,我以後一定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的。”
“我記著你這句話了,我可會好好等著你十倍百倍還我的。”
父母在上海逗留了一周,期間靈徽也詢問過程父,是不是學校通知的他們,可程父卻說並不是。
靈徽立時想到了林漠的太太梁冰。
學校不做這事的話,能有這樣手段查到她家的地址,電話的人,大約也只有梁冰了。
靈徽想,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麽她這麽報復了她,他們之間,終究還是扯平了吧。
靈徽不想讓父母跟她在這裡受罪,出租屋就這麽大,父母又不舍得出去住賓館,這幾日,爸爸都是打的地鋪,他本來腰腿都不好,煎熬了幾日就犯了病。
靈徽苦勸了父母回去,又不得不收了爸爸的錢讓他安心,這才送走了一對老人。
火車站川流不息的人海中,父母花白的頭髮很快就看不到了,靈徽的眼前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她想,她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讓父母失望第二次了。
找了一家小公司,薪水雖然低的可憐,但終究還是先有了一份工作,靈徽踏踏實實的開始朝九晚五的生活,一切,好似都踏上了正軌。
與林漠的一場過往,就像是夢一樣,宛然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公交車搖搖晃晃的,將疲累的她送到離家不遠的站台時,靈徽累的隻覺得骨頭都要散架了,公司雖小,可老板用起人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這周,她已經是第三次加班了。
肚子餓的早已饑腸轆轆,靈徽慣例的在租住的小區外的美食街上買了一份面和油餅回去吃。
付帳的時候一摸包包,錢包和手機卻都不見了。
---題外話---第二更來嘍,下章就有男女主對手戲啦!林漠自然會知道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