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安和雲父、林仲興聊了兩個小時，抬手看了下腕表，九點過五分。

  雲天懷看到雲長安的動作，隨口問了一句，“怎麽，和人有約？”

  “沒事，爸你繼續說。植”

  雲天懷笑了笑，“若是有事就去忙吧。墮”

  “還早。”

  .

  客廳裡，林艾嘉坐到厲緣的身邊，臉上的笑容看上去純真又美好。

  厲緣摸著林艾嘉的頭，“時間是真快啊，一眨眼，小艾都二十二歲了。好像昨天才送她到大學去讀書，今天就畢業坐在我的面前。”

  “可不是嗎。一不留神，安安明年都三十了。都說三十而立，可是他除了工作，別的都還沒立。”

  厲緣接話道，“小艾不是說安安已經有女朋友了嗎。怎麽樣，你問了嗎？”

  “問了。不過，他的意思是，暫時不想我們插手。”

  “那怎麽行。”厲緣放下摸在林艾嘉頭上的手，“雖說現在的年輕人戀愛我們當父母的不該過多干涉，但是你得想想我們雲家是什麽家庭，一般人家選兒媳婦都認真上心，安安的老婆我們怎麽能馬虎呢。”

  “呵呵……”厲惜笑著，“不是說我們馬虎。是安安的意思，他和那個姑娘有他們自己的打算。”厲惜眼中帶著自信，“雖然自誇不好，但是我對安安還是放心的，他從小到大做事很有分寸。我相信他看中的姑娘也不會差。”

  厲緣忽然想到了小艾說雲家老爺子曉得雲長安談女朋友這回事，問道，“聽說雲老爺子曉得了，是真的嗎？”

  厲惜笑著點頭。

  厲緣詫異道，“你們當父母的不知道，當爺爺的居然先你們曉得。”

  “不是安安主動告訴爸的。”

  “噢？”厲緣轉過臉看著林艾嘉，她跟雲家老爺子接觸的不多，不可能跟老爺子說吧。

  林艾嘉聳了下肩膀，“別看我，不是我說的。”

  厲緣看回自己的姐姐，安安沒有說，小艾沒說，她和姐夫也是聽小艾說才曉得，“那是誰告訴你家老爺子的？他是什麽態度？”

  厲惜笑著，“老爺子和小艾一樣無意間碰到的。我爸還能是什麽態度啊，肯定是高興唄，恨不得安安馬上娶了……”厲惜停頓了一下，笑著繼續說道，“那姑娘，明年爭取抱曾孫。”

  聽到厲惜說雲長安和鬱九九可能很快結婚生子，林艾嘉臉色忽變，小年輕社會歷練還遠遠不夠，什麽心思都表現在臉上。尤其是在厲惜和厲緣這樣的‘老.江湖’面前，她那點心思就更不要說了。

  “老爺子是有多迫不及待啊。”厲緣拍拍林艾嘉的手，穩她的心。

  “也不怪老爺子。我們家安安年紀不小了，三十歲結婚生子不算早。而且，那個姑娘的年紀也算不得小，能早些結婚自然更好。”

  厲緣看著厲惜，“聽姐姐你的口氣，見過那個姑娘了？而且，看來你們家都滿意她呀。”

  厲惜笑，“呵呵，安安喜歡就好，我們全家都以他為主。”

  “明明不怎樣。”林艾嘉小聲的嘀咕。

  厲惜越發笑得深了，“小艾若是覺得安安嫂子不怎麽樣，那就要努力找一個很好很好的老公噢。大姨可等著過幾年吃小艾的喜糖呢。”

  “姐姐……”

  厲惜抬了下手，示意厲緣不要繼續說下去。

  林艾嘉臉拉的老長，看了眼厲惜，又看了眼厲緣，起身走開了。想找雲長安，知道他在書房裡跟長輩談事情，隻好裝作去找林仲興。

  等林艾嘉走後，厲緣看著厲惜，“姐姐，小艾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是知道。可……感情這種事勉強不得，小艾乖巧，我們兩家又知根知底，如果安安喜歡小艾也就罷了。可是，安安隻當小艾是表妹，我這個當媽的也不能強迫他非得喜歡誰不喜歡誰不是。”厲惜壓低聲音，說道，“再說了，小艾雖然是你們領養的，可到底也是他的表妹，沒有血緣關系我們是知道，但在別人看來，總是不太好。”

  厲惜安慰自己的妹妹，“你也不要多想了。小艾還小，說不定過兩年她能遇到比安安更適合的男孩子。”

  厲緣輕輕歎氣，“希望她能想通才好。”

  林艾嘉知道自己不是林家的親生孩子，也曉得她和雲長安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對這個表哥，她從高中就喜歡，好幾年了，一心就想跟他在一起。高中要讀他讀過的學校，大學也要讀他上過的。奈何雲長安的成績實在太好，每回都是保送，她的中考和高考都沒成功被他所讀的學校錄取，是林仲興花了不少的錢買了分數送她進去的。好在，有驚無險的，大學畢業了。

  “肯定會的。”

  林艾嘉進書房嘴裡說找林仲興，眼睛卻總是落在雲長安的身上，他們說什麽她也插不上嘴，沒過多久，雲長安便說自己還有點事，站了起來。

  “仲興，我們也出去吧。”

  林仲興笑，“好。”

  書房裡的四個人走了出來。

  雲長安看著厲惜，“媽，我有事，回那邊去了。”

  厲惜連忙從沙發裡站起來，走向雲長安，“今晚真的不能在家睡嗎？”

  “不了。”

  厲惜拉著雲長安，不想撒手。

  走出書房的林艾嘉間雲長安要走，連忙走到厲緣的身邊，抱著她的手臂，搖著。

  “安安。”

  “嗯？”雲長安看著厲緣。

  “有件事呢，本不想開口的，但是實在沒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你小姨我就跟你討個面子，不曉得你願不願給。”

  雲長安道，“小姨你說。”

  “現在大學生的工作都難找到不錯的，小艾再過一個多月就畢業了，你看……”

  雲長安看了眼林艾嘉，對厲緣說道：“雲氏有公平的招聘流程，她按照要求投簡歷就好了。”

  “畢業生那麽多，小艾和他們一起投簡歷，是不是有些……”厲緣道，“你就賣小姨一個面子，讓她直接進公司，怎麽樣？”

  “小姨對小艾這麽沒有信心嗎？”

  “呵呵，當然不是。”

  雲長安看著林艾嘉，“投簡歷吧。”說完，雲長安看著雲天懷，“爸，我走了。”

  “嗯。開車小心些。”

  “好。”

  厲惜送雲長安到雅廳，看著他換鞋，拿車鑰匙和手機，送他出門。

  母子等電梯時，厲惜看了看身後，確定沒人，小聲的對雲長安說道：“小艾這孩子還是不要讓她進雲氏吧。”

  雲長安看了一下自己的媽媽，沒說話。

  “你也知道，她一直都喜歡你，若是到了公司，天天纏著你，被九九看到了不好。”

  雲長安微微詫異的看著厲惜，“媽？”

  “呃，呵呵，聽你爺爺說的。”

  電梯來了，雲長安走了進去。

  “安安。”厲惜叮囑，“有時間帶九九回家吃飯。”

  “嗯。”

  .

  雲長安走後，沒到半小時，林仲興和厲緣帶著林艾嘉也走了。

  厲惜看著自家老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虧小艾那孩子讀書時的成績不夠好，若是她進了雲氏，我倒真要擔心了。”

  “呵呵，你這話說的。小艾可是你妹妹的女兒。”

  “什麽我妹妹的女兒。我妹妹的女兒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說到林仲興和厲緣的親生女兒林嬌嬌，厲惜的眼睛就紅了，“當年那場事故，去了嬌嬌的命，也讓我們的江晚……”

  雲天懷見老婆要哭了，連忙坐到她的身邊，拍著她的背，“好了好了，不要想了，都過去十五年了。”

  “我們的江晚在床上也躺了十五年。一想到當年的事故，我這顆心就絞痛得不得了。”

  十五年前，雲江晚和林嬌嬌十歲，兩人攜伴外出。開開心心出門的兩個小姑娘，回家已是半月後，一個永遠睜不開眼睛，一個在醫院搶救了三天，成為了植物人。

  好一會兒後，厲惜才平息自己的情緒。

  “林艾嘉根本就不是我妹妹的女兒。

  ”

  “好好好，不是不是。”

  厲惜輕輕拭乾眼角的淚痕，“不行，我明天一定要給雲氏的人事總監打電話，千萬不能讓小艾進公司。”

  “你這是做什麽呀？”

  “你就不擔心小艾進了公司之後纏著安安，讓他和九九不能順利戀愛嗎？”

  雲天懷看著老婆，“你想多了。”

  “什麽想多了，我這是未雨綢繆。小艾這個孩子我們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別說她不是林仲興的親生女兒，就算是親生女兒，就算中國的法律允許近親結婚，你覺得林家能跟鬱家相比？”

  厲惜的神情變得很認真，“我絕對不會讓林艾嘉把鬱九九這個兒媳婦給弄沒了。”

  從雲長安的嘴裡肯定他有了女友之後，厲惜就催雲天懷給自己的公公打了個電話，起初他們以為雲長安帶了女友去見他，想問問那個女孩的情況，沒想到是雲家老爺子親自跑去找那個女孩，而且更驚訝的知道是鬱氏二小姐鬱九九，鬱氏目前掌權人鬱溯溪的妹妹。隻這一點，讓他們夫妻很滿意，尤其當雲老爺子誇了鬱九九的廚藝後，兩人就直接拿鬱九九當兒媳婦了。

  “人家還沒嫁到我們家呢，你就當她是兒媳婦了。”

  “我們家安安這麽優秀，她不嫁他，還能嫁誰。”

  “呵呵，你兒子優秀你還怕小艾破壞？”

  厲惜道，“你知道什麽。被愛情迷昏的女人啊，很少有理智，現在社會上小妖精多了去了，為了保護安安和九九的愛情，我不得不防。”

  *

  詹賢花家。

  鬱九九看著自己的手機，九點四十五。她的短信發出去兩個多小時了，他的回答是……沒有回復。

  “也許是還沒看到吧。”詹賢花安慰鬱九九。

  短信發出去後，鬱九九就沒心情吃東西了，時不時看手機，就怕自己錯過了雲長安的短信。時間越久，她的心就越沉，沉到失落，慢慢的，變成了認命。

  “九九，來，喝酒。”

  鬱九九接過啤酒，二話不說，一下喝光了一聽。

  終於，十點整，鬱九九的手機有動靜了，卻不是短信，而是電話。

  雲長安打來的電話。

  鬱九九拿著手機，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不敢接聽。

  詹賢花拍著她的手，“哎，還不接。”

  “我……”

  “沒什麽好猶豫的，他沒有短信回復，給你電話不是更好嗎。你現在不接，難不成你這輩子都不見他啊，躲不過，直接面對吧。”

  鬱九九深呼吸一口氣，接聽了。

  “喂。”

  鬱九九握著手機，大氣都不敢出，就怕聽到什麽不想聽到的。

  “在哪，我接你回家。”

  “……”

  鬱九九愣了，沒有提短信的事？

  “鬱九九？”

  “我在。”

  “還沒完嗎？”

  鬱九九看了詹賢花一眼，她目光詢問她雲長安說了什麽，鬱九九的心咚咚直跳，“我還和朋友在一起。”

  坐在車裡的雲長安看了下手表，“不早了。”

  “那個……我今晚住在朋友家裡。”

  那端的雲長安沉默了片刻，“好。”

  “謝謝雲總。”鬱九九的心，針扎了一般的疼，“雲總再見。”

  看著掛斷的電話，雲長安微微蹙眉，放下手機，發動汽車，回了君園。

  鬱九九握著手機的手慢慢放下來，兩行清淚從她的眼中滑出，他能給自己打電話，必然就是看到了短信，卻隻字不提，意思再明顯不過。那過去的幾天，擔心她晚上害怕又算什麽呢？難道真的就是上司關心下屬嗎？他是不是正常的人類，都關心到放自己的床上去睡覺嗎？

  “哎，哎哎。”詹賢花看到鬱九九哭，嚇壞了，連忙放下手裡的啤酒，扯了紙巾就朝鬱九九的臉上糊過去，“鬱九九，

  你別這樣，別這樣。”她認識她八年，從大一到現在，從來沒見過鬱九九哭。

  “九九，你別嚇我，不要哭。雲長安說什麽了？”

  “來，手機給我，老娘罵死他，我們九九這麽漂亮的大美女看上他是他的榮幸，他居然還不知道珍惜。”

  鬱九九搖頭，“村花，我沒事。”

  “我找人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不用。”

  鬱九九轉臉看著詹賢花，“他已算給我留了面子。就這樣吧。”

  他不提，她也不會再提了，就當她沒有發過那條短信，大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工作吧。

  “九九……”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心裡失落是有的，可等了那麽久等不到他的回復她就知道會是什麽答案了，他還能平靜的給她電話，還能想接她回君園，她已經覺得是最好的結果了。只是，他的關心，她不會再要了。也許他能精神分裂到這種程度，但她不能。

  一夜，宿醉。

  *

  第二天，鬱九九和詹賢花兩個人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鬱九九的手機在客廳裡響個不停。

  村花一腳踹在鬱九九的屁股上，“趕緊去搞一下你的手機，誰特麽腦子有病是不是，大周末的電話打個不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鬱九九揉著疼痛的腦袋爬起來，從大敞房門的臥室裡迷迷糊糊走進客廳，拿起手機，有氣無力的一聲，“喂……”

  “九九啊，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那端，一個女聲嬌笑的傳來，“你不會還沒起來吧？”

  “你誰啊？什麽事？”

  “我是祝茉莉啊。今天是咱們高中好朋友的聚會，你難道忘記了？”

  祝茉莉……

  鬱九九的腦子漸漸清明，哇！她把這檔事忘記了。

  “九九，現在十點了，十二點你能到嗎？”

  “不能。”

  祝茉莉笑，“沒有男朋友可帶來是不是？哈哈，沒關系的啦，人家只是跟你開玩笑，你沒有就沒有嘛。咱們幾個好朋友難得聚會，你要是不來，我們會感覺好遺憾。”

  “男朋友那種東西……”鬱九九忍住心裡的話，“我當然有。昨晚跟他戰況太激烈了，十二點我到不了的話，十二點半一定到。”

  “哈哈，好。那我們可等你噢。”

  鬱九九皺眉，祝茉莉這笑聲應該要把她臉色的粉給笑掉吧。

  說話容易，做事難。鬱九九抓抓自己的頭髮，她上哪兒給祝茉莉帶給高富帥的男朋友呢？小凱子？都聞濤？任薛全？張濱？不行不行，這些人雖然都不錯，但是秒殺祝茉莉還是欠了幾分，聽她描述她的老公，怎麽也是個小開，她得將她一招擊斃。

  鬱溯溪？

  不行，她認識。

  雲長安？

  不行！！！他，除了工作，她已經不想再想了，多想一秒她的心都難受。而且他明確拒絕過參加她的高中同學聚會，她又何必再去丟臉一次。

  鬱九九跟詹賢花說了一聲之後，提著包打的回了自己的家，男人沒有，她不能讓自己的形象也沒有。而且，幸虧鬱溯溪將他的大奔跑車放在她這裡任她開，有那玩意撐場面，鎮祝茉莉那隻小妖孽還是有點作用的。

  一番精致打扮之後，鬱九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長腿、細腰、一線天，齊全了。只是，這條包臀的裙子是不是太短了，還是她平時穿習慣了工作服忽然換這個不習慣？

  鬱九九在鏡子面前轉了一圈，打了個響指，不換了，就這樣！

  大奔跑車朝預定的酒店馳去，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鬱九九驚訝的發現鄰道上有一台熟悉的轎跑。想破頭皮無人尋，得來全不費工夫。鬱九九等綠燈亮起後，靠到季天冉的轎跑邊，示意他靠路邊停車。

  兩車停在路邊後，季天冉坐在車裡沒動，看到前面的跑車裡下來的鬱九九時，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