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賓利車匯進了車流，洛泠兮長長地歎了口氣，埋頭往前走。

  “洛小姐。”林卡思快步追上她，笑吟吟地遞上了一份打包好的甜品：“這是新品種，你品嘗一下，給我們提提意見。”

  “好，謝謝你。”洛泠兮拎著小盒子，微微一笑。

  林卡思雙手背在身後，盯著車來車往的大街看了許外，唇角溢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總。”服務生快步出來，小聲說：“方太太和劉太太打起來了，都要思明給她們做菜。溲”

  “讓她們打。”林卡思笑了笑，眉角挑了挑，嘲諷道：“打得越厲害，思明的出場價就越高。你去告訴她們兩個，思明學的新菜，就叫“珍珠河”，要五千一份起價。這些蠢女人有的是錢，她們空虛寂寞冷，讓她們出價去。”

  “珍珠河？”服務生困惑地撓了撓腦袋，不解地問道：“那要怎麽做？”

  “這還不簡單？”他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去珍珠批發市場，買一桶淘汰的變形珍珠，抓上一把，往青菜湯裡一丟。恧”

  “啊……”服務生楞住了，好半天都沒能消化掉這道神奇的大餐。

  “快去！”他擰擰眉，不悅地訓斥道：“先派個人去買珍珠，讓思明躲起來，把青菜葉子準備好。你還楞著？怎麽沒有一點機靈勁兒？”

  “好的。”服務生終於從雲霧裡遊回來了，用力點頭，掉頭跑進餐廳。

  “蠢，真蠢物，有錢還不會賺。”林卡思罵了一句，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慢吞吞地走向餐廳的水晶大門。

  進門處有一面巧妙隱藏在鮮花叢裡的鏡子。他停下腳步，盯著鏡子看著。兩邊的鮮花環繞在鏡子四周，中間閃亮的鏡子中映著他發福的肚子，後退的發際線，雖然有點腫，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他眼中閃過了一朵詭譎的光，拍了拍臉頰，衝著鏡子微微一笑，慢步繞過鮮花鏡，到了大廳裡。

  靠窗處的軟椅都坐滿了，女人們正在談笑風聲。

  掙錢是門藝術，掙女人錢的餐廳實在太多了，怎麽把這些既鬼精刻薄，又小氣巴拉的女人的錢從口袋裡掏出來，這簡直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

  “不過，這難不到我。”他挑了挑眉，自信地自言自語。

  “老板。”又有一名服務員跑過來了，附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樊小姐在樓上等您。”

  “走吧。”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往水晶電梯走去。

  才三層樓，他還特地裝了一部水晶電梯，以免這些踩著恨天高的女人們摔到扭到，到時候還讓他賠錢。

  三樓很安靜，這是高檔會員區，每間房都用了特殊的隔音材料，除非開門，裡面的聲音絕不會透出半點。

  有的女人給男人燒了一輩子的菜，待到人老珠黃了，男人卻去外面有了更鮮美的小菜色，把她們丟在家裡守空房。所以他推出的私房菜，簡直就是給這些女人營造了一個夢境。

  帥氣的男人，完全依著客戶的要求，或者穿著家居服，或者渾身上下隻系著圍裙，殷勤地給她單獨燒幾道菜，並且還喂到她的嘴邊……

  想想這種待遇，是不是很浪漫？

  林卡思一間門一間門地走過去，差點就想給自己用力鼓掌叫好了。

  到了走廊盡頭，那扇門虛掩著，裡面透出淡淡的光。

  推開門，只見沙發上坐著一名身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脖子上掛著一根珍珠項鏈，齊肩的卷發堆在白皙的臉頰邊，珍珠耳墜隱隱在烏色裡露出一點白光。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雪茄，眯著眼睛看著門口。

  “樊小姐。”他反手關上門，笑眯眯地問好。

  樊依抬起頭，長長的睫毛投下兩扇陰鬱的黑影。

  “林老板。”她換了條腿交疊，塗得朱紅的嘴唇輕輕張開，緩緩吐出一口白煙。

  “樊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想吃什麽菜。”林卡思走到沙發前，向她微微鞠躬。

  “我想吃……清炒季沫心肝，清燉季沫骨頭湯。”樊依撣了撣雪茄灰，唇角溢出一絲冷笑。

  林卡思又鞠躬，笑著說：“季沫是什麽菜，我怎麽沒有聽過？是植物，還是肉類？”

  “林老板何必裝傻？你也不是第一天盯著他們了。”樊依冷笑，往他臉上吐了口白煙，輕聲說道。

  “這個，我實在聽不懂樊小姐的意思。”林卡思還是笑眯眯的，表情一絲不變。

  “林老板若是真這樣，那這門生意我們就談不成了。”樊依唇角一垂，把雪茄丟開了，冷冷地說道：“林老板在棠市時到底見過誰？不用我說出來吧。”

  林卡思長眉挑了挑，還是搖頭。

  “我是正經生意人，樊小姐如果是來吃菜的，我很歡迎，至於其他的，我真是不懂應該怎麽做。不如樊小姐找找別人？”

  “行了，你的私房菜裡放了從越南走私過來的新種罌粟。”樊依眉頭一揚，放下了疊著的腿，把一疊照片丟到他的面前，厲聲說道：“若這事報出去，林老板覺得這次只是虧本那樣簡單嗎？”

  “呵呵，這只是調料而已……”林老板搓了搓手，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調料？如果有這麽讓人上癮的調料，我很願意多買一些回去，讓警察們一起嘗嘗鮮。”樊依嘴角微彎，盯著林卡思的眼睛說道。

  “樊小姐，何必這麽利害？”林老板疊起了腿，笑著說：“如果樊小姐想一起發財，我可以讓你入股。樊小姐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我相信我們可以合作得很好。”

  “我不需要發財，我讓你讓季沫上癮。”樊依冷笑著說道。

  “這個我做不到。”林老板搖頭，小聲笑道：“樊小姐這麽有本事的人都做不到，何況是我呢？”

  “你做得到的，這種新種罌粟，只有你這裡有。也只有你做得這麽神不知鬼不覺。林老板非常有本事，能混到今天，還能瞞天過海。”樊依面無表情地說道。

  “樊小姐，到底是從哪裡聽說了新種罌粟的事？”林老板沉吟了一下，身子往前俯，小聲說道：“樊小姐若想我為你辦事，起碼讓我知道你的誠意。”

  “我很有誠意，也能給你錢，我只要你替我辦好這件事。”樊依描得烏黑的大眼睛瞟了他一眼，冷漠地說道：“你放心，隻此一件，你要多少錢我都給。”

  她抿了抿唇，滿眼的冷光。

  “若不肯辦，那我就去找別人，當然，你的山茶花就可能要消聲匿跡了。林老板也別想威脅我，我既然敢來，一定有我的路子，也不怕你對我怎麽樣。”

  “那好，一言為定。”林卡思笑著點頭。

  “林老板爽快。”她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些許笑容，端起了茶杯，舉到他的面前，微笑著說：“祝我們合作愉快。”

  “很榮幸能為樊小姐服務。”

  林卡思笑了笑，雙手捧起了茶杯，和她輕輕碰杯。賊亮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時，快速地湧起一點凌銳光芒。

  “樊小姐還沒吃飯吧，不如就在這裡吃點？我讓我們這裡最好的廚師上來給你做，新菜，珍珠河，味道非常好，美容養顏瘦身。”

  “免了，你這裡的菜，吃一口，每個細胞裡都會有毒汁在冒。”她冷笑，拿起朱紅的手包，起身就走。

  “樊小姐的外套。”林卡思馬上拿起了她掛在衣帽架的白色大衣，十分紳士地給她穿上，小聲說道：“其實剛剛季沫來用過餐了，奕景宸親自來接的她。和奕景宸作對，不是明智的選擇。你再想想，如果真決定了，就來付訂金。”

  樊依扭過頭，臉龐有些扭曲，忿忿地說道：“我現在就付訂金。”

  “好的，因為材料的關系，請先付二十萬材料費。”

  “你還真敢叫價。”樊依從包裡拿出支票本，填上數字，撕下來給他，“這錢很乾淨，隨時可以兌現。”

  “謝謝樊小姐光顧生意。”林卡思捧著支票，眉開眼笑地說道。

  “希望早點聽到你的好消息，據說這新種罌粟效果極好，一次就愛上，兩次就迷戀，三次就沉淪，四次就是無法回頭的海，前後只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而已。那麽，我就一個星期之後來見你。你也能拿回你和棠市毒市交易的證據。”

  樊依傲然地看了他一眼，纖腰輕擺，手指抓住門把手，輕輕一擰。

  當走廊的光透進來的時候，林卡思突然上前兩步，摁住了門，低聲說：“樊小姐，你拍了我多少照片？”

  “不多，林老板放心，能助你發財，也能助你西天一遊。”她冷笑，盯著他的手指說道：“請讓開，我不喜歡別人關著我出去的門。”

  “對不起，”林卡思慢慢松開，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只是有些惶恐，希望樊小姐能遵守諾言，畢竟和奕景宸作對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我年紀大了，隻想掙點養老的錢而已，不想太過冒險。”

  “你放心，事成之後，給你足夠的養老錢。”樊依傲然說完，開門就走。

  “樊小姐慢走。”林卡思跟在她身後，笑吟吟地鞠躬。

  樊依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高跟鞋每一步都踩在地毯上繡的怒放百花上。

  林卡思直起腰，雙手背在身後，眼裡的光漸漸變冷，唇角噙著一絲戾氣，好半天，從鼻腔裡冷冷哼出了一聲。

  對面的門突然開了，白白高高的男服務生走了出來，推著小餐車，手裡抓著一把錢，全身上下隻圍著一條天藍色的圍裙出來，臉上的口紅印格外清晰。

  “老板。”他哭喪著臉，朝林卡思彎了彎腰。

  “下去吧。”林卡思淡然地說道。

  服務生點點頭，推著餐車大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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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景宸的車緩緩在路邊停下。

  季沫往外看，於娜抱著一隻公文袋，正朝這邊張望。

  “等著，”奕景宸跳下車，大步走向了於娜。

  季沫把車窗放下來，支著耳朵聽。兩個人說的是溫泉酒店人員調動的事，於娜的聲音稍微有點沙啞，很性感。聊了會兒，兩個人一起往車邊走來。

  “太太。”於娜上了車，向季沫小聲問好。

  “叫我季沫就好了。”季沫扭過頭，微笑著看了她一眼。

  於娜打扮了還是挺漂亮的，玫瑰色的繭型大衣，及踝靴，脖子上系著一條白色的蠶絲圍巾。水靈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是很精致的一個女人。

  當然了，能入奕景宸的眼睛的，肯定得長得好。

  “安小姐查過了所有的酒店資料，提出了一些問題，我的建議是讓股東們都過來實地看一下，不然憑他們的想像，是不會明白其中的難處的。”於娜在後座，膝上攤著文件，小聲說道。

  “發通知，股東們明早四點半趕到酒店後山山頂。”奕景宸面無表情地說道。

  “四點半？”於娜楞了一下。

  “就說我請大家看日出，不來的，後果自負。”

  季沫實在好笑，輕聲說：“有你這樣請人看日出的嗎？凶巴巴的。”

  “有，”奕景宸轉頭看了看她，薄唇裡慢慢吐出字：“我。”

  “當然，除了你就不會有別人了。”季沫戳了戳他的胳膊，“批評的就是你。還有，你都沒有帶我看過日出。”

  “你看我就行了，我就是你的日出。”奕景宸唇角輕揚，溫柔地說道。

  “你還真會給自己貼金。”季沫好笑地說道。

  “不服氣？你的太陽和月亮都是我。”奕景宸自己先笑了，爽朗自在。

  季沫抬眸看後視鏡，只見於娜靜靜地看著他，神情迷茫。

  前面是分岔路，一條通往市中心，一條通往她們的家。

  “我在這裡下，自己走回去。你去忙工作吧。”季沫讓奕景宸把車停在路邊，輕聲說道。

  “自己小心。”奕景宸探過身子，給她解開安全帶，在她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在她耳邊小聲說：“早點回去。”

  “好。”季沫抿唇一笑，和於娜打了招呼，站在路邊看著車開遠。

  身後是街角文化公園，蔥鬱的大樹遮天蔽日，秋千在冬陽下靜靜佇立。

  她甩了甩酸痛的雙臂，慢步走到公園裡的長椅上坐下。

  生下孩子之後，她還是第一次擁有這樣的安靜空間。沒有孩子的哭鬧，沒有父親的叨叨，也沒有奕景宸霸道的各種要求。

  這裡只有她自己，盡情地享受寧靜的冬陽。

  她彎腰撿起一枚落葉，用紙巾擦乾淨上面的灰塵，拿出筆，在葉片上畫了一隻小瓢蟲。

  “沫沫。”金小落找過來了，見她好端端地坐在這裡，長長地舒了口氣。

  “怎麽了？”季沫捋開頭髮，笑著問她。

  “按奕總給的時間，二十分鍾之前你就應該到家了。”金小落鼓著眼睛看她，不滿地說道：“你又嚇我。”

  “我就是想自己安靜會兒。”季沫笑了笑，把葉片舉到他眼前，“你看，我的瓢蟲。”

  “你還有這閑心呢。”金小落在她身邊坐下來，隨手抓了把葉片，往上一拋，看著葉片紛紛揚揚落下來，笑著說：“快看，下葉子雨了。”

  “唷，你還挺文雅的嘛，還葉子雨，先戴個葉子花好了。”季沫揶揄道，把瓢蟲葉往她頭髮上一插。

  “就興你能花瓣雨，沒有我的葉子雨？”金小落抬手就撓她的癢。

  兩個人在小公園裡打鬧著，越跑越遠。

  黑色的勞斯萊斯在街角公園外停下，車門打開，伊莎貝拉貓腰鑽出來，和車裡的人揮手道別。

  “那是誰？”季沫停下來，朝那邊看去。

  ---題外話---今日萬字，兩更，第二更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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