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升起來的時候，秦可可踏出了沐家的大門。沐媽媽他們五點半就出發去最早的一班飛機了，現在她要去律師樓和岑溪會面，岑溪對這些很懂，可以教她怎麽辦。

  司機送沐媽媽他們去機場，來回要兩個小時，所以現在還沒有回家。這條路上很難有計程車，所以秦可可得靠雙月退走下去。走了半個多小時，她終於出了別墅區，到了大路上。

  看看表，剛剛七點半。她輕舒一口氣，跑向了最近的一個公交車站。她身上沒多少錢，沐爸爸給的卡，她不好意思隨便用。尤其是這時候，更不想讓沐爸爸的手機嘀嘀地響，發去的都是她取錢的短消息。所以，坐公交車最好了。

  岑溪去年就已經是國家二級律師，以她這個年紀來說，算是非常優秀的了。

  律師事務所是她和三名夥伴共同開辦的，主要是接經濟方面的案子。她最近主要負責沐秦那邊的case，在那邊的時間比較長。他的公司出事之後，岑溪也在積極地想辦法溲。

  當然，這些事都是秦可可從沐媽媽那裡聽來的，她也就和岑溪見過那麽一次。

  公交車上很擠，她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快擠扁了。

  “不是說地鐵擠嗎，怎麽公車也這麽擠……”她甩了甩胳膊，跑上了天橋。她來之前，在網上仔細查過了位置。過了馬路，往前再走幾分鍾，就是岑溪他們律師樓的位置了恧。

  不過，她沒有岑溪的手機號，沒有提前通知她。

  律師樓還沒有開門，她靠在門口，大口咬剛買的麵包。麵包有點乾，店裡賣的進口牛奶有點貴，她沒舍得，上來時也忘了買水，所以現在被噎得脖子都要腫了。

  正使勁吞唾沫時，電梯打了，她趕緊把麵包收起來，看向從電梯上來的幾個人。來的是幾個不認識的律師，年紀看上去都有四十左右了。

  “小姑娘，怎麽站在這裡？”一位男子停下腳步，好奇地問她。

  “哦，我找岑溪，我叫秦可可，是她朋友。”秦可可小聲說道。

  “哦，那進來坐吧。”律師拿出門卡，打開了門。

  秦可可跟著他們進去，四多平的面積，被分成了四個小間，一個大廳，大小兩個會議室。小間是四個合夥人的辦公室，大廳裡的格子間是律師們辦公的地方。

  能乾的人，二十多歲就能乾得有模有樣了。秦可可現在二十一了，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岑溪這年紀的時候，是在圍著老公孩子轉，還是也能做點兒什麽事出來。

  律師把她帶到小會議室坐著，給她倒了杯茶。

  “我給她打電話了，不過她還沒有接，可能在路上，沒聽到吧。”

  “那我等等。”秦可可捧過茶，小聲道謝。

  律師出去忙了，工作人員陸續到了，外面一片繁忙景象。他們也不知道在辦公什麽活動，來谘詢的人挺多的。還有個人跑來哭哭啼啼，吵吵鬧鬧，外面亂了好一陣子，才把那人支走。

  秦可可被外面的人忘到了腦後同，這一等，就是兩個半小時，杯子裡的水早喝光了，她也不好意思出去找人要。不過，她倒是找前台問了岑溪的手機號，可惜打過去卻關機了。

  是沒電了？還是上庭辦案子了？

  中午到了，先前招待她的律師走過會議室時一眼瞧到了她，一拍額頭，大聲說：“小姑娘，我把你給忘了，岑律師今天上庭去了。”

  還真是上庭了！

  秦可可有些失望，白白耽誤了一上午時間。她禮貌地向律師道謝，離開了律師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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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師樓旁邊的餐廳裡，岑溪正在喝咖啡，一轉頭，看到了秦可可站在路邊的身影。

  “岑溪，那姑娘走了。”幾名同事走過來，坐到了她的面前。

  “謝謝你們。”岑溪放下咖啡杯，抿唇一笑。

  “為什麽躲著她？”有名同事好奇地問道。

  “保密。”岑溪眼裡狡滑的光一閃。

  “唷，還保密了。”幾人笑著解開衣扣，開始點菜吃飯。

  岑溪又抿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小聲說：“記得我剛入行的時候，一個案子把我坑慘了。對手笑著對我說，能抓住機會的時候，不能手軟，不然錯過去了，就再沒有希望扳回來了。”

  “唷，看樣子那小姑娘是你的對手了？那麽個小丫頭，能是你的對手？”幾人看向她，好奇地問道。

  “就是因為是小姑娘啊，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歡小姑娘嗎？十八歲的男人喜歡十八歲的女孩，八十歲的男人，還是喜歡十八歲的女孩。現在，她正是你們這些男人喜歡的年紀啊。”岑溪眯眼一笑，理了理衣袖。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藍色的職業裝，顯得幹練精明。

  “唷，還真是為了感情啊。”

  “到底是誰，把我們岑大美人的心給勾走了？”

  “你不是說，這輩子不嫁人的嗎？”

  那幾個男人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七嘴八舌地問她。

  岑溪笑而不語，輕輕搖頭。

  “好吧，你就保密吧，到時候成功了，我們給你包大紅包，你喜糖多發一點。”幾人知道從她嘴裡問不出什麽實情，於是把話題岔開，說起了最近手裡比較棘手的案子。

  岑溪拿出了手機，按了開機鍵。

  沒一會兒，來自秦可可的消息就顯示了。她托著腮，把手機放到一邊，看向了窗外。

  秦可可還站在路邊上，她個子不高，身材嬌小，偎在沐秦身邊時真像個小娃娃。打敗這樣一個小姑娘應該沒問題的吧？她挑了挑眉，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重遇沐秦時，發現他還單身，她的心思就開始活絡了。若能嫁給沐秦，那不是錦上添花嗎？她打定主意，要攻克沐秦這座堡壘，成為沐家的女主人。

  可惜的是，她還沒有開始行動，沐秦居然就帶回了一個秦可可，毫無預兆地開始轉變心性，要結婚，要娶秦可可了。而她連表白心跡的機會都沒有找到，就匆匆敗下陣來。

  不過，還好，還好有這一次的事。只要秦可可犯些愚蠢的錯，沐家就會知道，要當一個女人，不是靠賣弄可憐和可愛就能行的。最合適的人是她這樣的，沉穩，努力，精明，能乾，能幫著沐秦把沐家帶上更好的世界。

  對，就是她，不會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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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可可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有些無助。媽媽剛離世，沐秦又遇上了這樣的大事，而她一點忙都幫不上。著急上火，讓她嘴裡起了好大幾個水泡，吞口水都痛。

  她本來還想去找奕景宸的，但是想到季沫，她又覺得膽怯了。不如就在這裡等岑溪好了，她和沐秦是好朋友，又是這方面的專家，會解答她心裡的疑惑的。

  站了半個多小時，她決定去吃點東西。對面有小面館，她叫了份面，剛吃了幾口，岑溪的電話回過來了。

  “可可，怎麽了？”岑溪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岑小姐，我想找你談談沐秦的事。”

  “哦，我這兩天就是在忙他的事，你不用管了，你母親剛剛去世，你自己保重好自己就行。”

  “我想見他，伯母說，你可以帶我去。”秦可可趕緊說道。

  “現在還不行呢。”

  “那你能見到嗎？能不能幫我帶信給他？”

  “也不行呢。”

  “那……”秦可可著急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麽辦？

  “這麽想他呀？你聽我的，有我在，他不會有事。其實這事……也不是那麽複雜，找到那幾個和被害者一起到冰壺館的同伴就行了。”

  “找到了嗎？”秦可可緊張地問道。

  “沒有呢，正在找。”

  “那……那我能做什麽？”秦可可激動地問道。

  “什麽也不用做，回家休息。”

  “可是……我很擔心……”

  “實在是閑不住，你可以去他公司附近轉轉。按照心理學來說，做了案的人，都喜歡回去看看，說不定就讓你碰上了呢……”岑溪頓了頓，笑了，“我和你開玩笑的，別當真了，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了。”秦可可擰擰眉，她在書裡也看到過這種說法，那些推理小說裡有些橋斷。

  “好了，我還要上庭做準備，你先休息吧。”岑溪客套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秦可可吃了小半碗面，抹嘴就走。

  她總得做點什麽，不能當個隻吃乾飯的廢物。說不定，正好就被她發現了那個壞家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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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仍然在營業，以往下午和晚上都是生意正好的時候，可是現在卻門可羅雀。她買了份報紙，坐到公司對面的中心小公園裡，悄悄地觀察四周的人。

  這個小公園安放的健身設施都是沐秦出資的，還全是好東西。有幾位大媽正在踩單車，嘮家常。還有幾個帶著小孫子的老爺爺，正在得意洋洋地比誰現在的身體好，誰家兒子爭氣。

  就她一個年輕人！

  不著急，哪那麽容易就能遇見的？她讓自己靜下心，朝馬路對面的公司大門口看去。方助理從裡面出來了，立刻有人遞上了鑰匙給他，他開車就走了。

  對了，會不會是方助理呢？電影裡都演，身邊的人才是最危險的人……

  她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突然看到了一個鬼鬼崇崇的身影，從一側的小石子路上走過來，坐到另一張長椅上，也朝對面盯著，不時用手機拍幾張照。

  會是這個人嗎？她把報紙舉高了一點，從報紙上挖出的小洞看那男人。

  那男人坐了有二十多分鍾，開始東張西望了，最後視線落到了秦可可的身上。那猥瑣的表情，讓人看了就難受。

  “喂，你這個變態，你又來了！”這時一個大媽突然衝了過來，揮起巴掌就打向了那個男人。

  “姑娘，你還這樣坐著。”另一個大媽也跑了過來，朝秦可可叫嚷。

  秦可可楞了一下，飛快地放下了報紙。

  “這個死變態，專門拍年輕姑娘的裙子和大月退！還拍小嬰兒……這個死不要臉的東西。”最先趕到的大媽一個高抬月退，威風凜凜地一腳踹了過去。

  那個男人被踹了個狗啃泥，手裡的手機跌出了老遠，正好摔到秦可可的腳邊。她飛快地撿起來，打開相冊一看，裡面果然拍的全是路邊走過的女人，還有她……她的月退！

  “走走，把這狗東西送派出所去。”大媽們義憤填膺地扭著那男人往外走。

  鬧哄哄的小樹林很快就冷清下來了，茂密的枝葉遮住了陽光，林子裡的光線越來越暗，風一吹，葉片搖動了光影，一林子的光怪陸離。

  變天了，有點兒涼了。

  她把大包抱到月退上，可以讓自己暖和一點。從路的盡頭，又慢慢走了一個人影。背著光，還有點遠，所以看不清那人的樣子。秦可可朝那邊看了一眼，把手機打開看時間。

  那人停下了，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秦可可感覺有點奇怪了，飛快地從包裡拿出了一隻圓珠筆，摁出筆尖，警惕地看著那個人。盯這麽久還不動的，是想搶東西？是那個凶手？她的呼吸有點緊，慢慢地站了起來，隨時準備衝出林子。

  這時那個人走動了，慢慢邁出一步，然後兩步……

  秦可可也開始往林子外的方向走，一步、兩步，握筆的手越來越緊。

  這時那個人突然加快了速度，越走越急，直衝她而來。

  秦可可的心都懸起來了，轉身就往林子外衝。

  這時這條小路上也迎面來了一人，她刹不住腳，直接衝了過去，一頭撞進了那人的懷中。

  “秦可可，你怎麽在這裡？”男子抱住她，奇怪地問道。

  秦可可飛地抬頭，只見葉靖柃正驚訝地朝她看著。

  “葉老師，怎麽又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裡？”秦可可也驚訝地問道。

  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秦可可扭頭看，只見那個瘦高個已經飛快地往來時路上跑了。

  “那是誰？”葉靖柃把她拉到身後，眉頭緊鎖。

  “不知道，他突然就朝我衝過來了。”秦可可驚魂未定地說道。

  葉靖柃轉頭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沒事，他走了。以後不要一個人到這種很暗的地方來。不過，你在這裡幹什麽？沐秦不是不在公司嗎？”

  “沒什麽，就是想他了，來坐坐。”秦可可敷衍道。

  她突然覺得有點奇怪，葉靖柃為什麽總在她身邊出現呢？每一次都是巧合嗎？

  “可可，走吧。”葉靖柃拍了她一下。

  她回過神來，小聲說：“葉老師你怎麽在這裡？”

  “我在對面的戲院排練，出來透口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飯，然後我送你回去。已經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葉靖柃指了指公園的另一側。

  秦可可朝那邊看，那邊確實是K市的中心劇場，附近幾個省最大最奢華的大劇場，很多國內外來的演出團體都在那裡演出過。

  但是，秦可可還是有點懷疑。

  真的，太巧了！若不是緣份，那會是什麽呢？葉靖柃真的有這麽喜歡她嗎？

  劈哩啪啦……

  雨點突然砸下來了，他們兩個站的地方，頭頂恰好沒有樹枝遮蔽，雨水直接砸到了兩個人的頭上。

  這是今年第一場秋雨，冰涼的雨珠打濕了兩個人的肩膀，沒等到她們走到公園外面就演變成了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