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麽，我可以說給你聽，比上面的真實。”葉靖柃笑笑，爽快地說道：“那上面都是道聽途說和添油加醋，絕對沒有我告訴你的這麽真實。”

  “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彈鋼琴呢？你明明很有天賦。”秦可可想了想，小聲問道：“還有，你想當老師嗎？為什麽不去當大明星？”

  “大明星很好嗎？”葉靖柃笑出了聲，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可可也追星？”

  “談不上追星，就是有幾個喜歡的明星。”秦可可輕聲說道。

  “哪幾個？”葉靖柃看了看她，低聲問道溲。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了。”秦可可搖了搖手機，小聲問。

  “哦……為什麽不喜歡彈鋼琴……”他抿了抿唇角，沉思起來。

  秦可可認真地觀察他，他的神情這時候顯得很冷硬，不像平常那樣溫和，平易近人，多出了幾分銳利恧。

  他想了好一會兒，小聲說：“其實我真不想說實話啊。”

  “嗯？”秦可可怔了一下。

  “我不喜歡彈鋼琴，是因為我媽喜歡彈鋼琴。”葉靖柃又笑了，神情恢復到了那種人畜無害的樣子，“哪個小孩子願意被成天關著、逼著，對著冷冰冰的鋼琴呢？他不能出去踢足球，不能去河裡游泳，不能去打彈珠，不能踩著滑板車瘋跑。他想去跳街舞，去騎馬，去射箭，去玩一切刺激的東西，可惜他除了彈琴，什麽都不被允許。他可憐的童年，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一點色彩都沒有留下。所以他很恨鋼琴，憎惡鋼琴奪去了他的假期，讓他沒有小夥伴，沒有快樂可言。”

  “但是，從你的琴聲裡聽不出這些啊，你的琴聲，感情那樣飽滿豐富，悲傷的時候能催人淚下，高興的時候讓人想開聲大唱……”秦可可感歎地說道。

  “那是因為感情無處發泄，所以都投入了琴聲裡，學會了用琴聲去幻想我想要的一切。我的山，我的海，我的路，我的森林，我的草原，我的大雪原……”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小聲說：“越成功的人，他的過往可能越枯燥，因為他太專注於一件事，有人學會了從專注裡排解，有人會陷進這個怪圈，越陷越深，最終困死自己。”

  “你成功嗎？”秦可可問。

  “我？”他的唇角抿了抿，搖頭，“我很失敗。”

  “我覺得你挺成功的，你擁有別人沒有的，名譽，金錢，地位，英俊的容貌……”秦可可小聲說道。

  “我英俊嗎？”他笑了。

  “很英俊啊，學校裡的女學生，都快為你癡迷了。”秦可可點頭。

  “可惜沒有你。”他把車靠了邊，認真地說了一句。

  秦可可尷尬地掩住了嘴。

  “沒事，我和你開玩笑。”他熄火，拔車鑰匙，往方向盤上趴了一下，看著她說：“秦可可同學，出了學校，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和你開幾句玩笑，不要放在心上。”

  “你還是當我是學生好了……我不習慣。”秦可可抿抿唇。

  “好吧。”他呵呵一笑，從座椅後面的袋子裡拿了一把傘遞給她。

  “你呢？”秦可可揮了揮手裡的傘。

  “我跑進去，你去吧。”他推開了車門，衝她招手。

  秦可可趕緊鑽出車門，一邊撐開傘，一邊往西外廳裡飛奔。

  服務生殷勤地打開了門，迎二人進去。已經過了吃飯的高峰期，又是大雨，所以餐廳裡的人不多。服務生接過了她手裡的傘，給二人遞上幹才幾點，以供二人擦去飛濺在身上的雨水。

  他的發絲有點濕，不過好在停車的距離離這裡近，沒有淋得太厲害。

  “想吃什麽，隨便點。很榮幸，能請動你賞臉一起吃飯。有什麽問題，還可以接著問。”他落了座，笑眯眯地說道。

  秦可可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想知道你之前的女朋友是做什麽的。”

  “有兩個呢。”他呵呵一笑，雙手撐在了下巴上，想了會兒，低聲說：“第一個是我早戀，十八歲的時候，被我母親發現了，一頓臭罵，逼我和她分了手。現在她在北京，做雜志編輯。我們去年見過面，她有了個小女兒，非常漂亮，很像她。老公是個小老板，不算大富，但給她的日子還算不錯，想吃什麽想穿什麽，在能力范圍裡都能滿足她。我覺得這就是你們女人理想的婚姻了，她還得感謝我的不娶之恩。”

  秦可可被他逗樂了。

  他的口才，出人意料地好。

  “不相信？”他眨眨眼睛，故意問她。

  “有一點，那你說，是什麽雜志，叫什麽名字？”秦可可故意問道。

  “花城，丁紫瀾。怎麽著，還要去問一下？”他笑出了聲。

  “我才不問呢。那第二呢？”她追問道。

  “第二個……”他放下手，手指在桌子上彈了幾下，“是彈鋼琴的，因為我總是贏她，她一生氣，不理我了。”

  “不會吧……這樣，你們不是有共同愛好了嗎？”

  “然後每天一人一張琴，吵架的時候就用曲子解決？”他笑道。

  秦可可幻想了一下那場景，也笑了。

  “還有什麽問題？”他的身子微微俯過來，手指輕輕撫過了她的額頭，小聲問道。

  “沒了。”秦可可的腦袋趕緊一偏，小聲說道。

  葉靖柃盯著她的眼睛，神情認真地說道：“我真的是想等你畢業，讓你做我第三任女朋友，第一任和最後一任太太。都說事不過三，三個女朋友剛剛好。”

  “葉老師……請別說了。”秦可可往後坐了點，低下了頭。

  和他出來一趟，好像一無所獲。她還是沒有得到一點有用的東西，包括那張明信片。

  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牛排味道不錯，可惜她食不知味。她的嘴裡有幾個大泡，吃東西的時候就會火辣辣的痛。轉頭看窗外，黑漆漆的天，又下大的雨，這一切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想沐秦，想念，而不得見，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想他了？”葉靖柃放下刀叉，抬眸看向秦可可。

  “對。”秦可可點頭。

  “為什麽會喜歡他呢？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葉靖柃沉吟了一下，嚴肅地問道。

  “就是喜歡他。”秦可可眉頭皺了皺，輕聲說：“以前花就花了，那是因為沒有遇上我，以後他就不會再花了，我會讓他隻喜歡我一個人的。”

  這是秦可可說得最有自信的幾句話了！

  葉靖柃凝視了她幾秒，輕輕點頭，“你有自信就好。”

  “為什麽沒有自信呢，還是你知道什麽事，沒有告訴我？”秦可可小聲問道。

  “我沒有告訴你什麽？”葉靖柃反問。

  秦可可和他對視了一眼，輕聲說：“葉老師，你是我的老師，我希望你永遠都個好老師。”

  葉靖柃笑了起來，手探過來，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拍，輕聲說：“傻姑娘。”

  秦可可捂住了腦袋，輕聲說：“我不傻的，我只是遲鈍了一點，我還想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是好的。”

  葉靖柃臉上的笑容淺了淺，隨即又往她的腦袋上拍了兩下，“好，你這個願望我給你實現。”

  是哪一個？他永遠都是好老師，還是人人都變成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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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餐廳一角，一個男人把手機悄然伸出了餐牌，對著秦可可和葉靖柃拍了起來，音樂聲蓋住了手機的快門聲，把二人的一幕一幕都收進了手機裡。

  他拍完了，低下頭開始欣賞。

  “先生，你在拍什麽？”突然，一隻手摁到了他的肩上，另一隻手奪去了他手裡的手機。

  他匆匆抬頭看，只見桌前已經坐了兩個穿黑衣的男人，目光狠戾地盯著他。他一抖，拔腿就想走。

  “坐下。”男人用力把他摁下去，嘴角歪了歪。

  他開始冒冷汗，飛快抬頭看向前面。

  葉靖柃和秦可可正起身往外走，走出大門的時候，葉靖柃扭頭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無情。

  “你們……你們是誰的人？”他吞了吞口水，小聲問。

  “你又是誰的人？”男子搖了搖他的手機，指著他拍下的照片問道。

  “我拍著好玩……啊……”他的臉被摁進了女乃油蛋糕裡，一吸氣，鼻子裡全是女乃油，快悶死了。

  “這樣好玩嗎？”男人松開了他的腦袋，笑著問他。

  “不好玩。”他哭喪著臉，小聲說道：“我就是個私家偵探，委托人讓我拍，我就拍。但是這個人是從網上和我聯系的，錢也是微信紅包給我的，我真不知道他是誰啊。”

  “微信啊……”男子挑了挑眉，握著他的手機站了起來，“好吧，我相信你，走，我們洗臉去。”

  “我不去……我不去……”他嚇壞了，連聲嚎叫了起來。

  餐廳裡的人都被驚動了，紛紛過來看情況。

  “我們是第九精神病院的，他是從我們那裡逃出來的。”幾個男人笑眯眯地出示工作證，拖著他就走。

  “我不是瘋子啊……”他大叫道。

  “你不交出那個人，你就是瘋子啊。”幾個人把他塞上了車，飛快地進了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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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可可到了家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從網上找到了花城雜志，上面真的有個叫丁香瀾的編輯，還有她的郵箱和微信號。

  加不加呢？要怎麽問？是不是太唐突了？

  她放下手機，雙手捂在臉上，腦海裡全是那張明信片。

  怎麽一切都這麽巧？

  葉老師，到底在這件事裡扮演了什麽角色？

  手機嘀嘀地響了，是葉靖柃發來的消息。她打開一看，裡面兩句話，“可可好好睡，睡醒了之後一切都好了。”

  安慰她嗎？

  叮……

  手機又響了，這回是電｜話，陌生的號碼。

  她猶豫了一下，把手機貼到了耳朵邊上。

  “秦可可，我不在家，你就和別人去吃牛排？我沒給你牛排吃啊？”沐秦的罵聲傳了過來。

  秦可可嚇了一大跳，從床上跳起來，光｜著腳，衝向了窗子邊。外面還是大門，大門緊閉著，不見沐秦的身影。

  “沐秦……你在哪兒啊？”她拖著哭腔問道。

  “我還能在哪兒？我在裡面蹲著呢。你給我好好說說，為什麽和他去吃牛排？”

  “我覺得他……總是很巧地出現在我面前，我覺得他有點可疑……我還在他的工作室看到了和你相冊上圖片一樣的明信片……”秦可可急切地說道。

  “唷，改學刑｜偵了？給我在家裡好好睡覺，睡好了，我就回來了，不許再見他，不然我回來打你P股。”

  他的語氣有點凶，秦可可嘟了嘟嘴，委屈地說：“我想你……”

  那邊靜了一秒，他再開口了，語氣變得很柔和。

  “乖，沒事的，過兩天我就回來了。我是誰啊，誰能關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