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常素

  照片上是一方墓碑，墓碑上的照片是常素。

  “死了？”

  奕景宸和顏聖翼靠了過來，看向他的手機屏幕。

  照片上的常素非常年輕，非常漂亮，眼睛充滿了靈氣。這麽一個擁有天籟之聲的女孩子，無聲無息地走了？

  “你到底做了什麽孽啊？真沒碰別人？”顏聖翼眉頭一擰，扭頭看他。

  “滾，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我沒底嗎？”沐秦站起來，準備回個電話給偵探，一轉頭，看到了換好衣服下來的秦可可。

  “誰死了？”秦可可慢步過來，小聲問道。

  “沒什麽，你吃早餐吧。”沐秦擰擰眉，隨便進了樓下一間房，關上了門。

  “是誰啊。”秦可可看向奕景宸和顏聖翼，不安地問道。

  “沒什麽。”奕景宸笑笑，把她的面碗往她面前推了一下。

  秦可可坐下來，扭頭看向房門。

  隔著門，是不可能聽到他的說話聲的，所以秦可可的心更慌了。她從沐秦的臉上看到了以前沒有見過的嚴肅，她猜，是不是和他收到的相冊有關系？

  “我去，難道我還有個雙胞胎兄弟？還是我爸在外面生了個兒子，和常素談戀愛了。偵探在她家找到了戀愛日記，全是記的我和她的事。”他拉開門出來，一臉鐵青地說道。

  “要真的不是你，那得問你爸啊。”奕景宸和顏聖翼也迷糊了，盯著他看著。

  “是不是，你前女友太多，你不記得，還是記混淆了？”秦可可小聲問他。

  “我哪裡來的前女友！”沐秦沒好氣地說道，若說談戀愛，他和秦可可這才是人生中第一回。以前那是暗戀，單戀，自己和自己戀！在他身邊最久的女人，就是他的右手！

  “我去他家看看。”奕景宸放下筷子，當機立斷。

  “我也去。”秦可可趕緊跳了起來。

  “好好呆著，去什麽去。”沐秦抓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抬腿就走。

  “我要去，就要去，我今天就長你身了。”秦可可馬上抱住了他的胳膊，跟隻小無尾熊一樣掛到了他的身上。

  “長我身上可不是這樣長的。”沐秦眯眼睛，壞壞地一笑。

  秦可可馬上想到了他晚上用的那些高難度的動作，小臉一紅，但就是不撒手。

  見嚇不退她，沐秦隻好帶著這隻小無熊出去。

  “要我們去嗎？”奕景宸還在吃麵，衝著二人的背影問道。

  “去這麽多人乾嗎？遊行示威？你們忙自己的去吧，我這裡沒事。”沐秦擺擺手，拉開了車門。

  秦可可扭頭看，他們兩個跟在自己家裡一樣，還在慢吞吞地吃麵。

  “你還沒吃早餐，等下餓了可別哭。”沐秦從車裡翻了塊巧克力丟給她，發動車就走，“路邊隨便買點給你吃，先忍著。”

  “我不餓……”秦可可剝了巧克力，往他嘴邊送，“你也沒吃呢。”

  “你不餓？你想當猴子？”沐秦轉頭看了看她，小胳膊小月退，快瘦月兌人形了，於是長眉一擰，嚴肅地說道：“給你定個量，每天四頓，每頓兩碗。”

  “一天八碗飯，你喂豬！”秦可可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喂你這頭小豬。”沐秦的手伸過來，緊緊地抓住了她有點冰的小手。

  秦可可低頭看二人相牽的手，正想說話時，聽到他慢吞吞地說“對不起……”

  “嗯？”她不解地看向他。

  “該陪你的時候，沒陪你。”他的拇指在她的掌心裡摁了摁，轉頭看向她。

  他以前還真沒想過責任感三個字，也沒想過有朝一日真的會定下心來結婚生子。一切都是這麽自然而然地到來了，發生了，秦可可也和他理想中的對象完全不一樣。他希望他的另一半溫柔漂亮嫵媚成熟，秦可可漂亮，但是青澀，單純，吃牛排還分不清前後次序，也不認得幾種紅酒。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他面前，用她青澀小手，輕輕地拉開了他關上的心門，好奇地看向他的世界。而他，居然非常享受這個過程，被帶回去二十歲的過程。

  她來的時間也好，不早不晚，正好是他從對樊依的苦戀裡走出來的時候，心正苦，正空，正落暮的時候。

  愛情就是這樣，你苦苦想它的時候，它端著架子，遲遲不到。你失望的時候，它偏又來了，用你從來不曾想像過的姿態，輕而易舉地攻佔了你的世界。

  沐秦愛上了秦可可，自己都想不通什麽時候開始被她吸引的……是那天看著她在酒店大堂裡哭得唏裡嘩啦的時候嗎？還是她瞪著一雙貓兒一樣的大眼睛，問他什麽時候取她的腎的時候？或者，是她誇他好人的時候？

  就是這樣的不期而遇，成就了一段姻緣。這段感情裡，沒有誰配不上誰，誰應該配上誰，他接受了她的青澀，她也接受了他的前女友。他們現在牽著手，都朝前面看著。路那麽長，他們是如此希望能夠一起風平浪靜地走下去。

  “我認真的。”見她不出聲，他又補了一句，“真對不起。”

  “是我幫不上忙……”秦可可是被他突然來的一句給感動到了，都想哭了，悶了半天，嗡聲嗡氣地說道：“若我像季姐姐，岑溪他們一樣能乾，你可能早就出來了。”

  “傻瓜，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她們再有本事，也把我弄不出來。”他笑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我會努力的。”秦可可抿抿唇，飛快湊上來，往他臉上親了一下。

  “傻瓜，前面有攝像頭，拍了照要罰款的。”他心裡正美，嘴上卻嚇唬她。

  秦可可想了想，小聲說：“沒事，你有錢。”

  沐秦撲哧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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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素的家在泊安小區，很精致的一個住宅區，哪時打出的廣告就是城市新精英的口號。常素住在六樓，有一個小空中花園。抬頭看，花園上還擺著鮮花，正在開放。

  私家偵探已經想辦法拿到了房門鑰匙，三人一起上了樓。

  門牌很閃亮，一看就有人經常擦拭。他們先敲了敲門，再用鑰匙打開門。

  屋子裡有好聞的蘭花香，香盈盈地在人的鼻尖繞。

  是兩室一廳的小戶型，七十平左右。房間裝飾精致簡單，地中海風格。牆上掛的相框，桌上擺的小娃娃，都非常明顯是手工作品。相框是用筷子拚的，小娃娃是用碎片和襪子坐的。照片已經取掉了，空空的相框，就像悲傷的大嘴，空洞洞地張著。

  房門都鎖了，幾把鑰匙都試過了，打不開。

  “電視還能看，看來沒欠費用。”偵探隨手打開了電視，摁了幾下，又去衛生間裡檢查。

  秦可可拿起了放在沙發上的書，看了幾頁，輕聲說：“我見過這首詩，這是葉老師讓我念的詩。”

  “你的葉老師是常素的男朋友。”沐秦走過來，瞄了一眼，隨口說道。

  “啊？”秦可可楞了一下。葉靖柃原來對她說謊了啊！

  這時房間裡傳出了微響聲。

  三人立刻扭頭看向了房間。

  “誰？”偵探走過去，用力敲了敲門，大聲威脅道：“我是保安，來的是戶主的親戚，你趕緊出來，不然我要報警了。”

  過了會兒，裡面傳出了“汪”的一聲！

  是一隻狗！

  有人把狗關在裡面了？

  “撬開。”沐秦退了兩步，沉聲說道。

  偵探馬上拿出了工具，準備撬門。門哢地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們。

  “葉老師，你在這裡幹什麽？”秦可可楞住了，急匆匆地問道：“常素真是你女朋友嗎？”

  葉靖柃看著沐秦，平靜地說道：“她是我親生妹妹。”

  “啊？為什麽她姓常，你姓葉？”秦可可更不解了。

  “你忘了嗎，我告訴過你，我父母親離婚了，我隨母姓，她隨父姓。”葉靖柃把房門完全打開，側過身說：“我們兄妹感情很好，父母親分開之後，我們兩個常聯系。後來我爸去世了，她特地應聘到這裡，方便與我和媽媽常聚。她去世的事，對我媽的打擊很大，抑鬱症又發作了……”

  “那你報復沐秦？”秦可可焦急地問道：“都沒有弄清楚，你怎麽能報復他呢？”

  “我冤枉你了嗎？你和小素去過的城市不止一個，她的相冊全是你和他的照片。”葉靖柃轉身走進去，從床上拿起兩大本相冊，往他懷裡一丟。

  翻開看，裡面確實有很多沐秦的照片，也有兩個人的合影。

  “這只是我們在旅行的時候遇上了。”他擰擰眉，低聲解釋。

  “遇上？能遇上這麽多回事？你們明明是結伴去了這些地方！”葉靖柃又拿起一本日記，在沐秦面前晃了晃，憤怒地說道：“如果是遇上，你為什麽對她說，情不知為所起，一往而情深這樣的鬼話？”

  “那是我……”沐秦眉頭鎖得更緊了，那是對樊依戀得最苦的時候，樊依單身了，卻還不肯接受他，他苦苦追求而得不到滿意的答案，轉而又親眼見到她癡癡地看著好兄弟奕景宸，心裡頭的感受無處可說，於是出去旅行透氣。他都記不起來和常素聊了些什麽，又怎麽會說了這些酸酸的話。

  “沐秦，你常年拿女人的感情做遊戲，這些年來，在你手裡吃了苦頭的女人還少嗎？你還要把可可帶進來，她才多大，你能負責嗎？”葉靖柃盯著沐秦，臉色越來越難看。

  “葉老師！”秦可可忍不住出聲了，“事情沒弄清楚，你怎麽能陷害他呢？那個中毒的女孩子，她多冤枉啊。”

  “那件事不是我……你愛信不信，現在請你們離開這裡，這是我妹妹的家。”葉靖柃冷著臉，指著門外說道。

  沐秦盯著他看了會兒，拉著秦可可就走。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葉老師居然有個妹妹。”秦可可皺著小眉頭，輕聲說道：“沐秦，你和常素她旅行的時候，有沒有……”

  “我說沒有的事，不必再問了。”沐秦也是一頭霧水，他揮揮手，打斷了秦可可的話。

  秦可可吐吐舌尖，沉默了會兒，又說：“哎，我怎麽突然覺得，只要不是多個兒子出來，我都感覺萬幸呢。常素都沒了，我還這樣想，我是不是太壞了？”

  沐秦往方向盤上一趴，悶悶地說道：“我倒是想她還活著，有個孩子還能做鑒定，現在人沒了，我怎麽說得清。”

  “以後，就少朝那些漂亮的姑娘看吧。”秦可可拍他的肩，輕聲說道。

  沐秦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我還是覺得不對勁，若這事和葉靖柃沒關系，他怎麽就配合得那麽及時，馬上就在網上給我發酵開了。”

  “葉老師他……原來接近我真的有目的啊。”秦可可咬咬唇，有點兒失望的樣子。

  “怎麽著，你還真的希望他喜歡你？”沐秦坐起來，胳膊一攬，把她攬到了懷裡。

  秦可可悶悶地說：“那倒不是，就是感覺，怎麽不能簡單一點呢？”

  “人人都跟你一樣腦子這麽簡單，那……”

  “那全世界都簡單了呀！正是有人的心太複雜，我們這個世界才變得這樣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