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再防備，也沒防到李東衡會突然出手，手指間夾的煙直接戳向他的臉。他斷眉挑了挑，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把抓住了李東衡的手腕，用力一折，低聲說：“自家人，別打自家人。”

  “誰和你自家人，讓那小賤人滾出來。”李東衡被他製住，臉上擱不住，嗷嗷地幾聲怪叫，“給我砸，把這幾個人一起砸死。”

  “東少！”灰衣人臉頰扭曲，推著他往牆邊走，怒斥道：“我和你爸是朋友，不要在這裡鬧。”

  “你和我爸是朋友？”李東衡聽不進去，冷笑幾聲，嘲諷道：“我爸會有你這種一臉殺豬樣的朋友？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既然我知道我是誰，那就好說！今天你不把那小賤人交出來，我不管你是哪個廟裡的，我一樣治死你。”

  “你進來找，看看她有沒有在這裡。”灰衣人死死咬牙，松開了他溲。

  李東衡帶著人衝進去，幾個門裡翻過了，卻沒看到小護士的下落。不過女人的衣服讓他確定那小護士就住在這裡。

  “她是你什麽人？”李東衡抓著女裝，舉到灰衣人眼前，陰冷冷地笑。

  “她也是自己人。”灰衣人強忍怒氣，示意同屋的人去關門，“不要鬧出動靜，我們好好說。恧”

  “自己人？誰和你自己人！你要不把那個小賤人找回來，我今天就弄死你們幾個，讓你們坐一輩子牢。”李東衡氣焰囂張地吼道。

  灰衣人的牙咯嘣咬得一響，向同伴使了個眼色，自己走到裡屋去打電話。

  “你個女表子，你惹了什麽禍，李東衡居然能找到這裡來！你趕緊死回來。”

  “蒼哥，什麽事？我快到樓下了，他怎麽來這裡了？難道是李建軍讓他來的？”

  “他要砸了這裡，你趕緊上來。”灰衣人丟了手機，回到客廳裡。

  李東衡坐在客廳沙發上，死死地盯著他們兩個。

  “東少，不如你說明白點，她怎麽得罪你了？”灰衣人開了盒好煙，強擠出笑容遞給他。

  “你是那小賤人什麽人？”李東衡接過了煙，上下打量他。

  “朋友。”灰衣人在另一邊坐下，啞聲說：“我們和你父親確實是朋友，一起做生意。”

  “我怎麽沒聽說過他在做什麽生意？”李東衡擰擰眉，看了一眼他遞來的煙，見只是普通的國產煙，於是滿臉嫉妒地丟下。

  “哦，就是這幾天的事。”灰衣人笑笑，小聲說：“等下她來了，你們當面說清楚就好。”

  “不對，難道這小賤人是我爸養在這裡的小夜壺？”李東衡突然坐直了，驚訝地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灰衣人擰擰眉，看了看時間，樊依說到了樓下，卻還沒有出現。此時他的手機響了，是樊依打來的。

  “有警察，不知道是什麽事，我晚點上來。”樊依的聲音很小。

  “警察？”灰衣人猛地站起來，走到窗邊往下看，院子裡停著兩輛警車，但沒看到警察。

  此時電梯鈴聲響了，他打開門，探出頭看了一眼，只見幾名警察正從電梯下來，後面跟的是小區的物業。

  “是不是你們帶來的警察？”灰衣人臉色一變，指著李東衡問道。

  李東衡擰眉，這警察不是他叫的，但是他可不怕警察。

  “怎麽著？她到底來不來？”李東衡站起來，蠻橫地問道：“若是不來，我可會讓警察過來了。”

  “該死的，蠢貨。”灰衣人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小聲說：“把他們支走，我們細說。”

  “唷，原來怕警察，怎麽著？身上有案子？”李東衡自以為抓住了把柄，頓時更加神氣了，指著他說：“所以，趕緊交人，我免了你們的牢獄之災，不然我立刻就能讓他們把你抓起來。”

  治不了奕景宸，若連這麽個破了相的醜貨還治不住，他李東衡也就別混了。

  門被敲響了，灰衣人往貓眼處瞄了一眼，看著李東衡說：“先把他們打發走，你也不希望你爸出什麽事吧？”

  “唷，看你橫成這樣，我爸能出什麽事？”李東衡冷笑，走到貓眼處瞄了一眼，

  “在不在家？”物業開始敲門了。

  “快點。”灰衣人面色難看，走過來一把拽住了李東衡，把他往門邊拉。

  “滾開。”李東衡吼了一聲。

  敲門聲隨即更大了。

  “開門，開門，誰在裡面打架，不要打了。”警察上前來，用力拍了兩下門。

  李東衡推開了灰衣人，一把拉開了門，指著灰衣人說：“我是李東衡，這兩個人是逃犯！把他們抓走。”

  警察楞住了。

  灰衣人也楞住了。

  就連李東衡的手下也楞住了。

  沒人會想到李東衡會冒出這麽一句話！

  氣氛突然變得格外詭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間灰衣人笑了，打著哈哈說：“東少，別開玩笑了，我得罪你是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回，我擺酒，向你賠罪。”

  李東衡冷笑，抱著胳膊，得意洋洋地看著他：“你不是挺橫嗎？繼續橫啊。”

  幾名警察互相看了看，有一個認得李東衡，於是走上前來，小聲說：“東少，這可不能開玩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李東衡還想再嚇嚇兩個黑衣人時，突然一名警察臉色變了變，走到了前面那名警察身邊，俯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向李東衡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東少，既然沒事，我們先走了。”

  “東少，你差點壞了事。”灰衣人一手關上門，面龐扭曲，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扭頭交待同伴，“趕緊收拾東西，我們走。”

  “喂……”李東衡想攔住被他，被灰衣人一把揪住了衣領，猛地往地上用力一摜。

  “警告你，再敢攔著我，我把你從樓上丟下去。”

  李東衡才修養好一點的骨頭，又快摔裂了！

  他的手下一見他挨了打，哪敢不動？立刻揮著工具就撲了過來，直接往兩個黑衣人身上招呼。

  這一開打，雙方都下了狠手，屋子裡的東西唏哩嘩啦地砸了個稀爛，兩個灰衣人挺狠的，二對五，把他們統統揍趴下了。

  “呸。”灰衣人出去的時候，衝著李東衡吐了口唾沫。

  李東衡一直躲著，倒沒受太多的傷，見他們跑了，馬上跳起來，招呼他們報警抓人。

  兩個灰衣人衝下樓，又開進來兩輛警車，五個便衣警察衝了過來，雙方一撞上，灰衣人扭頭就跑，便衣警察拔腿就追……

  李東衡衝下樓，指著灰衣人逃去的方向大叫：“抓住他們！”

  一名中年警官大步過來，嚴肅地看著他問道：“李處長，你是怎麽認識這兩個人的？”

  “我不認識啊，我是來找人的。和他們起了衝突，他們先動手的，看把我這些朋友打成什麽樣了。劉警官，他們是什麽人？”李東衡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兩個人真的是逃犯！

  “那就麻煩你們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劉警察揮了揮手，讓人過來帶著李東衡的手下回去做筆錄。

  李東衡突然想到了灰衣人說的生意的事，心裡咯噔一沉，這分明就是有人引他到這裡來，然後把警察也招來，這樣一對上，他不是和這些逃犯撇不開關系了？若他們真的被抓住了，他爸不是也得跟著出事？

  他背上冷汗直冒，根本不敢久留，匆匆往家裡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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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

  今天的陽光很好，暖暖的照在身上。

  那些賓客們都在吃午餐，吃慣了精致小菜的奕姑姑很喜歡這地方，尤其是那些鄉裡的山貨做的菜很得她的胃口。

  “這地方真好，空氣也好，我想在這裡多住幾天。”奕姑姑放下筷子，撫了撫撐圓的胃，笑著說：“哥，你覺不覺得走遍全世界，其實還是中國的風水最好看。”

  奕鴻點頭，微微露出一些愁容。

  “怎麽，井惠又催你回去了？”奕姑姑關切地問道。

  “是啊。”奕鴻擰擰眉，看向坐在一邊的小晨，“但小晨跟著他們兩口子，也不太好。我想帶他回去，又怕井惠不高興。”

  “井惠這臭脾氣都是你慣出來的。”奕姑姑臉一拉，看著奕鴻說：“若不是她這些年來橫眉冷對的，你們和景宸的關系也不會僵成這樣，好歹也是自己的親侄兒。再說了，這樣大的事，你們居然瞞了我一輩子，你若早告訴我，我也能給你出出主意。”

  “反正都這樣了，而且我娶井惠的時候就承諾過，一輩子聽她的……”奕鴻點了根煙，眉頭輕皺，“後來我們關系疏遠，也是因為孩子的事，但感情還是有的，不然我們早就離婚了。”

  “你最會守信！”奕姑姑朝那邊張望了一眼，只見季沫端著早餐去找小晨了，於是小聲說道：“我看，小晨喜歡他叔叔，季沫也是通情達理的人，讓他和景宸住在一起也行。”

  “就怕小晨給他們找麻煩，小晨的脾氣也慣壞了。而且他媽在小晨面前也不注意，說了些不好的話。”奕鴻搖搖頭，小聲說道。

  “他那個媽……我都不想說什麽了！敢在景宸的藥裡下東西，心也太毒了。”奕姑姑不滿地說道，扭頭看了一眼安心，小聲教訓，“你少和她來往。”

  “她那是為愛癡狂，為愛有勇氣。”安心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少學她。”奕姑姑不說她了，畢竟只是借外甥女，她說多了不好。

  “舅媽，你說，那個沐秦怎麽樣？”安心扭頭看了看沐秦，雙眼放光。

  “挺好的。”奕姑姑點頭。

  “不然我嫁給他？”安心往她身上湊了湊，嬌聲說道。

  “好啊，我和景宸說說。”奕姑姑打量了沐秦一眼，也覺得挺滿意。

  安心高興了，站起來，扭著腰往沐秦身邊走。

  沐秦正在小塘邊，彎腰看水裡遊來遊去的魚，突然感覺到背後涼嗖嗖的，似有妖魅靠近。他猛地一扭頭，只見安心已經扭近了。

  他擰擰眉，趕緊走開。

  “沐少，你等等我，我有事和你說。”安心趕緊去追他。

  沐秦背上一陣陣地發涼，步子越來越快，小聲嘀咕，我可沒事和你說。

  二人繞著小塘走了一圈，村口來了一群警察，一個個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滿身沾滿草屑，泥巴糊到了褲腿上。

  “怎麽了？”安心跑過去，好奇看著面前的警察。

  “奕景宸在哪裡？”領頭的出示了警官證，喘著氣問道。

  山路難走，尤其是清晨上山的路更難走，又濕又滑。他們都沒來過這座山，找山腳下的村民帶路上來的。村民自作主張，要帶他們走近道，結果走的那條路是好久沒人走過的。灌木比人還高，一不小心就踩坑裡去了。

  “怎麽回事？”沐秦快步過來，驚訝地問道。

  “找奕景宸……沐少也在……”警官認出了他，擺了擺手，精疲力竭地說：“先倒幾杯茶過來。”

  “快請，去村委會坐吧。”村長過來了，熱情地招呼他們往村委會走。

  季沫和奕景宸早上去山裡散步了，摘了一小籃子的野菜回來，在村委會和他們撞了個正著。

  奕景宸看了看時間，微微一笑，“有點晚。”

  “什麽？”季沫好奇地問。

  “沒什麽，去帶孩子去。”奕景宸把她往前輕輕一推。

  “奕景宸，跟我們回去調查……”警察趕緊向他出示證件和傳喚文書。幾人一大清早就開始往山上鑽，還沒有喘過氣來，又餓又累，說話時一點氣勢也沒有。

  “先吃飯，直升機送你們下去。”奕景宸接過傳喚書，笑了笑。

  “有錢真是好啊，坐什麽直升機，走下去。”有兩個警察見他態度淡漠，氣不打一處來。

  沐秦捏了捏下巴，小聲笑，“有直升機為什麽不坐，就得坐他的，他是土豪，就得死命打他。”

  “沐少，你就別開玩笑了。”警官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催著奕景宸趕緊下山。

  “到底怎麽了？”季沫跟過來，不安地問道。

  “沒事，誤會。”奕景宸笑了笑。

  “哪來這麽多誤會。”季沫擰擰眉，看著那些警察問道：“我是他太太，能不能告訴我怎麽回事？”

  “奕景宸涉嫌販毒……”警察低聲說道。

  “不會吧，奕景宸你窮怕了吧，居然販毒……”沐秦誇張地大笑。

  奕景宸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地一笑，慢吞吞抬腕看了一眼，低聲說：“準備飯菜，請警官們吃飯。”

  “別吃飯了，趕緊走。”受不了他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幾名警察都冒火了，拿出手銬要拷他。

  “喂……”沐秦趕緊說：“多拷兩副，讓他嘗嘗這滋味。”

  “你別添亂了。”季沫心慌意亂，這都要抓走了，沐秦還要開玩笑。

  一名警察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號碼，小聲說：“這裡信號還蠻好啊，滿格。”

  接通了電話，他沒聽幾句，臉色就垮下來了。

  “怎麽了？”幾人走近他，小聲問道。

  “那幾個集裝箱不是麋鹿島的，單據搞錯了。”

  “可是裡面不是裝著酒店用品嗎？這都能搞錯？是不是看著他是有錢人……”

  幾人火冒三丈，爬了五個小時的山，結果就是搞錯了？

  “那，那些貨是哪個公司的？”

  “是一個皮包公司。”

  “有錢人真是翻雲覆雨啊，說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

  “還真不是他的，那公司是注冊在海哥名下的。”

  幾人合計了一下，憤怒地往外走。

  “哥幾個聽我的，吃了飯再走。”沐秦笑得肚子要破了，拽著他們往村委會的飯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