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幻景娛樂城中正是人群擁擠時。三樓的幻城包廂裡，秦可可抱著放在膝頭的牛仔大包，悶悶不樂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晚上還是來了，因為系裡的老師親自叫了她。她想著還能不能來問問情況，看有沒有機會挽回留校的事。

  她們喝得都有點瘋。

  這讓秦可可很意外，她每天都是不停地念書，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同學們和老師在一起也能玩得這麽瘋溲。

  更讓她意外的是，徐慕煙開的是兩個包間，此時徐慕煙在隔壁，她不想看到徐慕煙，就留在了有老師在的這邊。

  “秦小姐，喝一點吧，這是葡萄酒，女孩子喝了養顏。”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遞給她一杯酒。

  秦可可不認識他，進來的時候聽人介紹說他是系裡老師的朋友，給學校建新校區的大老板。恧、

  “我不會喝酒。”秦可可搖搖頭，往旁邊坐了點。

  “沒關系，喝一點點。”男人坐下來，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把酒杯往她的手心裡放。

  秦可可連忙甩開了他的手，往旁邊坐了一點。

  她想走了！

  但是她還沒有機會和趙老師說上話，有點不甘心。

  “秦小姐……”男人又坐了過來，一嘴的酒味兒往她身上噴。

  “不要叫我秦小姐，我有名字。”秦可可不喜歡他，厭惡地擰擰眉，起身走開了幾步。

  “哈哈，秦小姐真有性格。”男人撫了撫頭上稀稀拉拉，明顯是染黑的頭髮，尷尬地大笑。秦可可瞪了他一眼，在人群裡找趙老師的身影。

  “趙老師……”她剛拍了拍趙老師的肩，房門門打開了。

  徐慕煙帶著那群女孩子過來敬酒，每個女孩子手裡都拿著一隻水晶天鵝醒酒器，裡面滿滿的都是葡萄酒，紅豔豔的，燈光落進去，折射出詭豔迷幻的光澤。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感謝大家在學校裡對我的支持和幫助，這是上午剛從法國空運過來的葡萄酒。”

  徐慕煙溫柔中帶著些許驕傲，親手給幾個大男人倒上了酒，環顧了一圈人群，視線落在了秦可可的身上，眼裡快速閃過一抹狡滑的光芒。

  她抿唇一笑，快步走到了秦可可的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大聲說道：“趙老師，我和秦可可是好朋友，秦可可非常想留校，您有沒有辦法幫幫她啊？她這麽優秀，學校也需要這樣的人才啊。”

  趙老師看了看秦可可，笑著點頭：“對，可可很優秀，我們會研究研究的。”

  研究，研究，煙酒煙酒，等於沒戲。

  秦可可越來越後悔來這裡了，就像曉敏說的，沒戲就沒戲嘛，何必一根繩子上吊死呢？她蘊釀著，怎麽開溜最合適。

  “可可，你敬趙老師一杯，他最欣賞你了。”徐慕煙往秦可可的手裡塞了杯酒，把她往趙老師的面前推。

  秦可可也不傻，此時再拒絕，那等於不給趙老師面子。若喝下去，也不知道這丫頭會不會整她……

  她看了看徐慕煙，雙手捧起了酒杯，恭敬並且小心地往趙老師的面前敬。

  “趙老師，謝謝您的關照，我借花獻佛，用慕煙的酒敬您。”

  趙老師哈哈地笑，拿起酒杯和她碰。

  “趙老師，我喝完，您隨意。”秦可可大聲說道。

  “隨意，都隨意，”趙老師眼睛發亮，一仰頭，把酒喝光了。

  葡萄酒是品的，在這裡的是一群人，又不是一群牛！以為是喝高粱酒呢，一口一杯！

  秦可可微微一笑，仰頭也喝。

  在抬頭的時候，她看到徐慕煙正興奮地盯著她看，於是心中有了數，突然又把酒放下來，往徐慕煙的面前遞。

  “慕煙慕煙，我也要敬你……”

  “一杯一杯來。”徐慕煙連忙搖頭，

  “一起一起，我們一起陪趙老師。”秦可可伸出一隻手去拉徐慕煙的手腕，親親熱熱地說道。

  徐慕煙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舉起了杯子。

  “來，我們碰一下。”秦可可咧嘴一笑，眼看徐慕煙的杯子湊到嘴邊了，拿著自己的杯子往上面用力一砰……

  清脆地一聲響，杯子撞上了徐慕煙的牙！痛得那丫頭一聲慘呼。

  秦可可眼睛一瞪，裝出一副要嚇死的模樣，飛快地把手裡的酒杯一丟，撲過去給她揉嘴巴。

  “慕煙慕煙，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太笨了。”

  “你……”徐慕煙氣死了，捂著差點被敲掉的牙，憤怒地瞪著秦可可。

  “怎麽辦，你漂亮的衣服也弄髒了，我去給你洗洗。”秦可可從茶幾上抓出了紙巾，用力往她的嘴巴，脖子，還有衣服上亂擦。

  徐慕煙的的口紅還有下巴上的口紅都被秦可可給擦掉了，成了一個花臉。紙巾還在她漂亮的裙子上沾上了一塊塊的白色碎屑。

  “我賠，我賠，我給你乾洗。”秦可可拉著她的手，一邊搖，一邊愁眉苦臉地道歉。

  “算了，你又沒錢，我洗一次衣服，你要吃一個星期的飯。”徐慕煙黑著臉裝大度，甩開了她的手，氣哼哼地往外走。

  秦可可心裡笑開了花，我讓你這臭丫頭來找我麻煩！

  “慕煙……對不起啊……”她拎著大包，裝著追出去向她道歉，飛快地從包間往外溜。

  “喂……”趙老師攔住了她，笑著說：“不要緊，慕煙很大方的，隨她去吧，你和我們李老板喝一杯。”

  “啊？”秦可可楞住了。

  “你要是想留校，李老板是可以幫大忙的，他在給我們建新校區，他若向院長開口，你也就沒問題了。”趙老師神秘兮兮地說道。

  秦可可臉一紅，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以前看過新聞報道，有些品行惡劣的老師就乾這種勾當。讓女學生出去做壞事，給他們帶來利益。當然，有些女孩子也願意，你取我需，兩相情願。

  “趙老師，你怎麽是這樣的人。”秦可可的臉越脹越紅，猛地推開了他。

  “慕煙說你自己願意過來。”趙老師的臉色變了變，不悅地說道。

  “我才不願意。”秦可可推開他就想走，這一走，正好一腳踩到了在一邊偷聽的李老板的腳上。

  他順勢把秦可可一抱，笑著說：“秦小姐不要生氣，你聽我說說條件怎麽樣？我會讓你滿意的？一個月一萬怎麽樣？”

  秦可可火冒三丈，揮起拳頭就往他身上砸，“滾開，給你媽一萬去。”

  她長得美，這生氣的模樣也可愛極了，漂亮極了。眼睛一瞪，小嘴紅嘟嘟的，簡直就是李老板這種大色’鬼的致命毒藥，恨不能一口吞下去才高興。

  他不管不顧地抱住了秦可可，把嘴巴往她臉上印。

  包房裡的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跳舞，沒幾個人朝她看。

  秦可可推著他的臉，不讓他靠近，拚命地掙扎，想躲開。

  角落裡，有兩個女孩子正滿眼興奮地對著這時候的秦可可拍照，錄像！秦可可被李老板抱著，根本沒發現那邊兩個女孩子的小動作。

  這時候門打開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往裡面看了一眼，隨即退出去。但他又立刻折返回來，把門推開，盯著靠近門的一男一女看。

  秦可可在李老板的懷裡，已經急哭了，不停地踩他，推他。

  但她的力氣沒有李老板大，被他越抱越緊，一張油乎乎的大嘴一直試圖往她的嘴上親。

  燈光有點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這房間裡男男女女挨在一起，實在不怎麽雅觀。

  門口的男人臉色有點難看，重重地碰上了門。

  屋裡的人被這關門聲嚇到了，秦可可趁機推開了李老板的手，奪門而逃。

  電梯還沒上來，李老板又追了出來，拉著她的手，往回拽。

  “秦小姐，別走啊，我們好好聊聊，我真的非常喜歡你。”

  不少人朝他們兩個看，秦可可又窘又氣又羞又急，一腳踢過去，鞋子都飛了。

  “滾開。”她大罵道。

  “別生氣了，你開價，只要你同意，多少錢都行。你看你都來了，沒必要空手回去嘛。”李老板還不甘心，拽著她的手腕不放。

  砰！

  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摁著他的胖腦袋往牆上一碰。

  他腦袋一陣劇痛，眼前直冒綠光。

  匆匆扭頭一看，只見面前立著一個高大彪悍，臉色冰涼的英俊男人。

  “你誰啊？”他捂著被撞腫的腦袋，大聲嚷嚷。

  男人伸手，摁著他的腦袋又是一撞。

  砰……

  這回李老板直接被撞暈了，眼睛一翻白，往地上栽去。

  秦可可光著一隻腳，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喃喃地叫：“沐秦……”

  “你來這種地方幹什麽？”沐秦黑著臉，不悅地教訓她。

  “我……”秦可可委屈地扁嘴，垂下了小腦袋。

  “回去。”沐秦扳著她的肩，往電梯裡一推。

  秦可可狼狽不堪地被他推進了電梯，撞到了電梯裡的人。

  裡面的人一陣抱怨，把她又推了出去。

  秦可可感覺丟臉極了，一瘸一拐地過去撿起了踢掉的那隻球鞋，抬頭看了看沐秦，眼淚在眼睛裡直打轉。

  徐慕煙那群女孩子們出來了，舉著手機對著秦可可一頓猛拍。

  她這時候的樣子確實不怎麽好看，長發凌亂，衣服也皺巴巴的，球鞋上沾著髒東西。

  “秦可可，真不要臉，想傍大款呢？”

  “秦可可你為了留校，什麽事都做嗎？”

  秦可可一揮手，把球鞋朝那些女孩子丟了過去。

  “滾開。”她憤怒地罵道。

  那些女孩子還在嘲笑她，不停地摁手機，發狀態，在朋友圈和校園網給她直播。

  沐秦擰了擰眉，突然把秦可可環進了懷裡，用背擋住了那些女孩子的視線。

  秦可可懵了，心臟砰砰地亂跳，小臉埋在他的胸膛前，鼻子裡全是他的味道。

  那些女孩子也楞住了，舉著手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沐總。”娛樂城的經理帶著保安匆匆來了，賠著小心問沐秦。

  “把這群臭丫頭趕出去，砸了她們的手機。”沐秦黑著臉說道。

  秦可可耳朵裡嗡嗡地響，抬頭看他，仿佛看到了天神。

  他又幫她了！

  “啊……”女孩子們被拎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地被丟進了電梯，手機一支一支地被砸在地上……

  “走了。”沐秦攬著秦可可，帶著她往走廊另一頭走。

  這是顏聖翼的地盤，他有專用電梯，沐秦和奕景宸可以任意使用。秦可可隻穿著一隻鞋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被他半摟半抱地帶進了電梯。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聽他的擺布，完全跟著他的腳步。

  “蠢丫頭，她們欺負你，你不知道走開？”進了電梯，沐秦松開了她。

  秦可可咬咬嘴唇，小聲說：“走開了，她們還是會欺負我。當場打回去才行。”

  “你打得過嗎？”沐秦沒好氣地問。

  “打不贏也要打，這是尊嚴。”秦可可梗著脖子回他。

  “尊嚴個屁，你現在有尊嚴嗎？”沐秦嗤笑道。

  秦可可扁扁嘴，眼淚嘩啦啦地流。

  “哭哭哭，就看到你哭了。”沐秦有些頭疼，他為什麽要管這丫頭的閑事呢？他現在是帶孩子嗎？

  電梯直達負二層專用停車場。

  門打開了，他長腿一邁，出去了。

  秦可可伸著腦袋往外張望了一眼，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是跟他走嗎？還是上樓去？樓上肯定還有好多人會看她笑話！

  “下來啊。”沐秦一扭頭，看到了她驚恐不安的、像小花貓一樣的臉。

  秦可可抱著大包，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沐秦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打開了自己的車門。

  秦可可走到車邊，摸了摸車門，又看了看裡面，這才小心地鑽了上去。

  第一次坐這麽好的車！這車好高級！

  秦可可，你怎麽像劉姥姥！她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番，規矩規矩地收攏手腳，除了這樣坐著，不敢碰到車上任何一個地方。

  沐秦彎過腰，給她把安全帶扣上。

  “你手斷了？不會扣？”他抬眸看看她，又好氣又好笑，看她這坐著的模樣，簡直像木偶。

  “我不敢碰你的東西啦。”秦可可委屈地辯解。

  “嗯，那就別碰，你怎麽不乾脆懸空！”沐秦突然就笑了。

  秦可可瞪著圓眼睛，驚訝地問：“你笑什麽，你想幹什麽？”

  “想吃了你……”沐秦腦子一抽，脫口而出。

  秦可可的腦子裡嗡地一炸，這回真變木偶了！手腳僵硬地半抬在空中，身子往前欠著，一動不敢動，怕這一動，他真的會張嘴就吃。

  沐秦拍了拍額頭，歎氣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對你不感興趣，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秦可可看了看時間，小聲說：“宿舍關門了，而且我這樣回去，她們說不定還會去宿舍找我麻煩。你隨便把我丟在路邊，我去小旅館住一晚。”

  “這麽晚，一個小丫頭住旅館？”沐秦擰擰眉，油門一踩，決定帶她去他那裡湊和一晚。

  他就是這麽有愛心的人啊，他就是這麽愛幫助弱者！

  對，就是這原因！

  他不停地表揚自己，給自己的臉上貼金，讓自己更加高大上！

  “去、去哪裡？”秦可可結結巴巴地問。

  “湊和一晚。”沐秦看看她，淡淡地說道。

  “我、我……我不乾那種事的。”秦可可快哭出來了。

  “行了，別以為自己多有魅力。”沐秦嗤之以鼻，哼了幾聲。

  “那、那……”秦可可揉小鼻頭，拖著哭腔說：“你到底要幹什麽嘛？你不要嚇我了！你這麽一個大人物，為什麽要幫我嘛。是不是家裡有人需要移植什麽內髒？還是要什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