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煙的臉色很難看，半撅著屁股，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坐著遭人嫌棄，走了會被人笑話，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呢！

  “徐慕煙，你要點臉吧，你以為誰的男朋友都能被你搶走啊？”

  王樂慧可不放過這機會，大嗓門炸得教室每個角落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樂慧！”

  秦可可用書去捂王樂慧的嘴，沐秦可不是她男朋友……不然到時候沐秦一否認，她的臉往哪裡擱，鑽地洞裡去嗎溲？

  “別捂著我的嘴啊，她平常不就是這樣欺負你的嗎？”

  王樂慧繼續嚷嚷，一聲比一聲大。

  “王樂慧，請你不要再汙蔑我了！”徐慕煙跳了起來，露出了一臉委屈的表情，雙手捂著臉，拔腿往外面跑恧。

  “王樂慧，你真過份。”徐慕煙的那夥女孩子趕緊起身，有氣無力地幫了兩句腔，做鳥獸散。

  教室裡議論了會兒，安靜了。

  認真來上晚自習的差不多都是老實孩子，當然，除了那些沒處去的小戀人之外。他們的注意力很快放回到自己的事上面，該念書的念書，該卿卿我我的繼續卿卿我我。

  王樂慧轉過身，趴在桌子上看沐秦，故意眨巴她的大眼睛，裝可愛。

  “沐先生，你和可可談了多久了？”

  “啊……”沐秦雙手撐著下巴，挑了挑眉毛，看秦可可，“問她。”

  秦可可捂著耳朵，不聽他們兩個人說話。

  “沐先生，我們可可最害羞了，都沒有過男朋友，你是她第一個男朋友。”王樂慧向沐秦豎起一根手指頭，樂呵呵地說道：“我很為她高興，你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啊，她常被那些臭丫頭欺負，我壓梨山大呀，以後她就交給你了。”

  “王樂慧。”秦可可聽不下去了，撲過去擰王樂慧的嘴，“不許你再說了。”

  “乾嗎不說，男朋友就是要拿來用的呀，你擺著看啊？他這麽威猛強大，當然要給你撐腰啦。”王樂慧拉開她的手，豎著她說道：“你走開，你這個笨腦袋都不會為自己打算的，我來給你說。你一定都沒有告訴過他，那些臭丫頭是怎麽欺負你的對不對？成天造謠，編排你，給你下絆子……”

  “別說了。”秦可可越來越不好意思，這不是顯得她很沒用嗎？

  她跳起來，拎起書包就跑。

  真的，她一點都不想讓沐秦知道她這麽窩囊沒用！這樣沐秦不是更瞧不上她了嗎？

  她一口氣衝下樓，到了操場上，茫然地站了幾分鍾，垂頭喪氣地往前走。

  她真像個逃兵啊！

  但是沐秦晚上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身後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她心裡一喜，飛快地扭頭看。只見王樂慧滿頭大汗地跑來了，伸手就是一拳頭，捶得她心口嗡嗡直響。

  “你瘋了？”秦可可捂著心口，感覺心臟都要破了，這丫頭是練成了降龍拳了？

  王樂慧抹汗，不滿地說道：“秦可可，你跑啥啊。我還想敲他一頓牛排呢，你跑跑跑，我的牛排都沒了，你賠我的牛排。”

  “你怎麽這麽厚臉皮的？”秦可可沒好氣地罵道。

  “什麽叫厚臉皮，有敲的時候不敲，下一回還不知道哪個瞎眼的會看中你呢。看你這笨樣子！一定都沒有敲過他對不對？男朋友就是要用來敲的呀！”王樂慧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地戳秦可可的腦門。

  “你敲，你讓他當你男朋友去。”秦可可心口的痛還沒散去，額心又被戳紅了。

  “我不是沒你好看嗎？你就是長了張好臉蛋，讓人嫉妒！不然徐慕煙會盯著你不放啊？女人都是嫉妒比自己美的，知不知道？除了我，我是心月匈寬闊的人！”

  王樂慧撇嘴，又挺了挺豪邁的月匈膛，突然又撲哧一聲笑，用力挽住她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說道：“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那啥了？”

  “去……”秦可可臉一紅，用力甩開她。

  “說說嘛，都什麽感覺啊？聽說第一次好痛的呢，你哭了沒？”王樂慧緊粘著她，非要問出個一二三四來。

  “我沒有啦！”秦可可捂著耳朵，埋頭疾奔，“王樂慧，你快滾開，你別跟著我了。”

  “喂，小氣鬼，我上回和陳晨接吻，我還告訴你感覺了，是不是好姐妹啊。”王樂慧不依不饒地追上來，非要問她什麽感覺。

  “你真是……你自己試去……”秦可可臊得不行，先別說沒那事了，就算有，也不好意思說啊。

  “我可不試，我得留給我老公的。我向你學習學習，免得到時候結婚時候沒經驗，他感覺不好。”王樂慧故作老成地說道。

  “王樂慧，你臉皮有城牆厚！”秦可可被她纏得不行了，索性胡編，“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告訴你，不痛不痛一點也不痛，高興死了，你趕緊放心大膽地去試吧。”

  “騙人……”王樂慧撇嘴，嫌棄地說道：“我知道了，你真沒試上手啊？真沒用！”

  秦可可語塞。

  “你有用，你上。”她撲過去，往王樂慧身上砸了兩拳頭。

  王樂慧肉多，砸上去沒感覺，像撓了她癢癢。兩個人扭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路邊的石階上坐著一個人，指間的煙明明滅滅的，一點火光閃亮。

  “呀……”秦可可看清沐秦的臉，又鬧了個大紅臉，這些話怎麽能讓他聽到呢？

  王樂慧臉皮再厚，也感覺不好意思了，把秦可可一推，拔腿就溜了。

  “喂，叛徒！”秦可可跺腳，也想溜走。

  “站住。”沐秦站起來了，掐了煙，用腳碾了兩下。

  “亂丟垃圾。”秦可可走過去，撿起煙頭丟進了垃圾筒。

  沐秦慢慢走過去，手掌在她的頭頂上拍了幾下，然後一臂勾住了她的肩，把她環進了懷裡。

  秦可可的心跳很快，快到要爆炸了。

  “乾、幹什麽？”她趴在沐秦的懷裡，結結巴巴地問。

  沐秦腦子裡閃過兩個字，乾你……

  但他及時踩了刹車，那些近乎於流氓的詞，這時候千萬不能說，不然秦可可大有可能會吞煙頭自殺。

  “帶你去吃牛排……把你朋友叫上。”沐秦松開她，眼神裡漫起幾絲寵溺。

  “這麽晚了。”秦可可揉鼻頭，嗡聲嗡氣地說。

  “怕什麽，宵夜，你應該胖一點兒。”沐秦捏她的小鼻頭，微笑著說道。

  “你喜歡……胖的啊？”秦可可脫口而出，然後飛快地掩住了嘴。

  “我喜歡你胖一點。”沐秦很自然地說道。

  秦可可的臉更紅了，眼睛都不敢抬，一直盯著腳尖。

  這是怎麽了？

  沐秦真的是追求她嗎？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老天爺，你千萬不要耍我，我哪裡攀得上天神一般的他？

  沐秦拉住她的小手，帶著她往車邊走。

  秦可可給王樂慧打了個電話，聽說有牛排，一直躲在不遠處偷看的王樂慧歡天喜地地跑過來了，大大咧咧地坐上了沐秦的車，左拍拍，右敲敲，笑個不停。

  “秦可可，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女孩子還是要生一張好臉啊，男人都是食肉動物，食色動物。”

  沐秦忍不住好笑，這一對兒好朋友，一個呆一個萌，一個簡單，一個直爽，還真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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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行過沸騰夜色，抵達市裡最好的牛排店。

  王樂慧更高興了，在車上又補了回妝，又強行給秦可可塗了點唇彩。

  “別給沐先生丟面子嘛。”她捧著秦可可的臉端祥了幾秒，感歎道：“這才叫天生麗質，怎麽看怎麽好看。”

  “下車了。”沐秦一路上已經被王樂慧鬧騰暈了，撫著額，萬分後悔要王樂慧一起帶來。

  王樂慧一下車，一秒變淑女，在車上的瘋魔樣一點不剩，和秦可可牽著手，乖乖巧巧地往裡面走。

  沐秦又覺得好笑，秦可可怎麽就有這麽個朋友呢？

  “沐少。”經理趕緊親自過來招待他，引著他們去了最好的位置，獨立的陽台花園雅座。

  秦可可有些拘謹，好奇地四處打量幾眼，扶著桌子身子往下低，想緊挨著王樂慧坐下。

  “去，坐那邊去。”王樂慧一把推起她，指沐秦身邊的位置。

  “不要。”秦可可打了她一下。

  “就坐那裡。”沐秦給她解了圍。

  王樂慧趴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你都不知道這時候要當甜蜜八爪魚的嗎？”

  “怎麽當？”秦可可下意識地問。

  “笨啊，明天我給你整一份攻略。”王樂慧又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在她腿上擰了一把。

  不重，很癢！

  秦可可趕緊抖腿，沒想到一腳踢過去，正中沐秦的長腿。

  她臉一紅，腳飛快地往回收。

  沐秦好笑地看著兩個人搞小動作，越看越有意思。安靜有安靜的好，鬧騰有鬧騰的好，青春就是這樣好。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年紀，又想到了沐媽媽的話，心裡莫名其妙地多了幾分感傷。

  時光走得很快，轉眼他離校園就有了近十年的距離，這些女孩子，都能把他叫大叔了。

  “沐少。”幾個女人結伴過來了，興奮地和他打招呼。

  這都是各個交際圈子裡有名的交際花，沐秦看著她們幾乎一樣的臉，想不起名字。

  “沐少，什麽時候去開車玩玩？”有一個女的不經他同意就坐下來了，好奇地看秦可可和王樂慧，“沐少，怎麽現在口胃這麽嫩了？以前不是不碰未成年少女的嗎？”

  沐秦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走開。”

  女人楞了一下，看他面色不善，暗道不好，趕緊起身賠禮道歉。

  “沐少我開玩笑的，二位小姐不要介意。”

  王樂慧翻了個白眼，沒理她。

  幾個女的明顯知道沐秦的脾氣，根本不敢多留一秒，快步往一邊走。但是議論聲還是傳了過來。

  “看到坐在裡面的那個沒，好嫩啊，有十八嗎？”

  “是妹妹吧？”

  “你什麽時候見他帶妹妹吃過飯？”

  經理親自帶人端著牛排過來了，殷勤地三人放好。

  秦可可盡量裝作不在意，他的女朋友多啊，她早就知道了呀！但是心裡還是有那麽些難過，沐秦怎麽會有這麽多女朋友呢？

  見她姿勢笨拙，沐秦站了起來，握住了她的手，彎著身子教她把牛排切開。

  “這樣，左手握這裡……”

  秦可可抬頭看他，他薄唇緊抿，眉峰硬朗，平常吊兒郎當的味道一掃而空，多了幾分沉穩霸氣。

  王樂慧咬著叉子，吃吃地笑。

  秦可可臉又紅了。

  “喏，吃吧。”沐秦一直給她全切開了，才坐回去。

  “你也給樂慧切……”秦可可眉頭擰擰，脫口而出。

  沐秦挑了挑眉，當真又站了起來，把王樂慧的牛排拖到自己面前，麻利地切成小塊。

  “哇，沐先生，你真是好聽可可的話。”王樂慧打趣道。

  沐秦笑了笑，轉頭看秦可可。

  秦可可口乾舌躁，咬著一塊牛排，不知道說什麽好。

  其實，晚上吃了一大碗面，一點也不餓。但是這時候除了吃東西能掩飾尷尬和慌張，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王樂慧的淑女風范隻維持了十多分鍾，又成了飛天魔女，和沐秦一起說笑話，手舞足蹈的，把秦可可的一些糗事翻了個遍。

  一頓牛排吃了一個半小時，其中又加了甜品，薯條，雞翅，紅酒，甚至還有一盤開心果……

  王樂慧上了回家的計程車。

  秦可可一摸自己的胃，暗自叫苦！

  “怎麽了？”沐秦拉開了車門，見她沒動，小聲問道。

  “吃多了。”秦可可老實地說道。

  “哈……”沐秦忍不住笑，晚上見她不停地吃，還能為她有多喜歡吃，所以就沒勸她，現在看她的胃，確實是圓滾滾的，有點過份地圓了。

  “怎麽辦？”秦可可苦著臉問道。

  “走回去吧。”沐秦甩上車門，拉住了她的手。

  “呃……”秦可可抬頭看他。

  怎麽今天他這麽好呢？是不是有什麽陰謀詭計啊？

  但她有什麽值得他騙的呢？是想騙色？

  不用騙了，她現在真想主動獻身……

  呸，秦可可，你不要臉！她往自己的臉上擰了一把，越加地愁眉苦臉。全怪王樂慧，晚上問她那麽些不知羞的問題，以致於現在她總是想她那些話。

  “怎麽了？”沐秦轉過頭，眸中有亮光，像兩顆墜入凡塵的星星。

  秦可可癡了會兒，小聲說：“你真好看。”

  沐秦楞了一下，隨即握緊了她的小手。

  兩個人的手心都有汗，而且汗越來越多，手指還都有些發僵。

  沐秦三十了，每一次這樣談戀愛，還是和一個小丫頭一起壓馬路，聊天，聽她誇他好看……

  這不是應該他在十七八歲就能在女孩子嘴裡聽到的嗎？但是那些女孩子還偏偏沒這樣誇過他。

  他家世太好了，又是家中獨子，圍在他身邊的都是千金大小姐們，她們都衝著成為沐家少奶奶的目的來的，直截了當，不加掩飾地吐露她們的貪婪，讓他看不到半點戀愛的美好，於是他也就把那個過程給省了。

  睡吧，高興了就成了。

  但是現在呢？他發現這種簡單的，牽著手在夜光裡慢慢走動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還是撐，我應該吃點健胃消食片。”秦可可揉胃，仰頭看他。

  沐秦左右看看，發現了前面的藥店。

  “走吧，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