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秦在車裡等了好一會兒，樊依才進入他的視線。他往方向盤上趴了點，朝前面揮了揮手指，滿臉笑意。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小晨說想吃冰淇淋，所以我給他打包了一份，這樣不會化吧。”樊依上了車，把冰淇淋小心翼翼地放到膝上。

  “我快點開。”沐秦眸子閃亮，替她扣上安全帶，笑著說：“嫂子對小晨和奕景宸一樣好，什麽時候對我也好一點。”

  “對你不好嗎？”樊依捋了一下頭髮，轉過頭，柔柔地看著他植。

  “好。”沐秦揚了揚眉，腳下油門輕踩，汽車平穩地往前駛去。

  “他們這時候應該要到了。”樊依看了看表，輕聲說：“景宸喜歡開快車的。”

  “他呀，有小媳婦在身邊，哪還記得我們。”沐秦打開音響，選了首柔和的曲子。

  樊依聽了會兒，欣喜地說：“你怎麽會聽這個，宮崎峻的，alwayswithme。墮”

  沐秦笑笑，看了她一眼，黑亮的雙瞳裡有光輕輕閃動了一下。

  “小晨很喜歡聽這一首，我懷著他的時候就常彈這個給他聽，他在我肚子裡就會揮動他的小拳頭……好快，他都十歲了。”樊依用手指在皮包上彈動，柔眸輕眯，跟著音樂輕輕哼唱。

  沐秦情不自禁地又看了她一眼，唇角輕勾。

  “見笑了。”樊依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道：“好久沒彈，都要忘了。自從……他走了之後，我就沒碰過鋼琴。”

  “嫂子，都五年多了，再找一個吧。”沐秦挺挺胸膛，小聲說：“看我怎麽樣。”

  “別貧了，我都老了，你們還正年輕。”樊依笑笑，轉過臉看車窗外。

  “嫂子今年三十一，景宸和我都是二十八，能大多少？”沐秦不可置否地笑笑，手指在方向盤上跟著節奏輕敲。

  “大就是大呀，大一天也是大。”樊依的神情有些落暮，小聲說：“而且生了孩子之後的女人，老得更快。”

  “誰說的？你哪裡老了？不過……”沐秦看她一眼，認真地問：“嫂子，你沒把景宸當成大哥吧？我怎麽感覺有點不不對勁啊。”

  “你說什麽呢？”樊依嗔怪地瞪他一眼，小聲說：“他大哥很疼他，大哥不在了，我當然要關心他一點。”

  沐秦意味深長地一笑，低聲說：“真是關心就好。”

  樊依的臉色頓時變了，不悅地說：“沐秦你今天怎麽了？”

  “嫂子今天怎麽了？在咖啡廳裡是不是表現得太熱情了？我能看得出，別人也能。嫂子不要隻心疼奕景宸，也心疼心疼自己。”沐秦的語氣裡有些試探，也有些提醒。

  樊依靜了會兒，笑了笑，輕聲說：“知道了。”

  沐秦吸了口氣，唇角一勾，笑著說：“嫂子有空多出來走走，我帶你釣魚去？”

  “好。”樊依柔柔地點頭。

  沐秦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聲說：“知道嗎？你一直都是這麽溫柔，這麽溫馴，這麽善解人意，有時候讓人會有些抓狂。”

  “不好嗎？還是你們男人……喜歡季沫那樣的，熱情，年輕，漂亮。”樊依小聲問。

  “季沫啊，是有點意思。”沐秦朗聲笑，腳下油門深深踩下，加快了車速，去追趕奕景宸。

  樊依摸不透他笑什麽，她身邊這些男人，她其實一個也摸不透。沐秦成天嘻嘻哈哈的，但做起事來，手段狠辣，一點也不輸奕景宸。奕景宸呢，五年沒找過女朋友，沒想到認識季沫沒幾天，就發展到了這種程度……

  別人不懂的，奕景宸就是奕景宸，不是他哥哥奕景宏，她愛上奕景宸了，從奕景宸把她從奕磊手裡帶回來的那一天起，她就開始依賴奕景宸。而現在，奕景宸要有別人了，她呢，她怎麽辦？

  她手心全是冰涼的汗，水晶杯裡的冰淇淋在融化，水珠透過了她的裙擺，冰意直透她的裙下。陽光透進來，她的眼前白花花的，看什麽都沒有顏色。

  她不知道，她還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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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沫坐過他的車幾回，今天感覺最不一樣。因為是坐在他的身邊，因為兩個的關系突然親密了。明明昨天在一起時還會恨不能咬上他幾下，今天心裡卻只有滿脹的小歡喜和小無助。她想找點話題，翻盡腦海，都找不出合適的開場白。

  “你喜歡吃那家的冰淇淋？”奕景宸見她一直擺弄手機，隨口問了句。

  “第一回去。”季沫抿抿唇，小聲說：“有幾個月沒能進那種地方了。”

  奕景宸騰出一隻手，往她的腦袋上摸，溫和地說：“我帶你去吃。”

  季沫飛快抬眼看他，這是在哄小孩嗎？帶她去吃好吃的！

  但是，從奕景宸這裡聽到這樣的話，是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

  她捂捂臉，不好意思地說：“奕景宸，我怎麽感覺好怪。”

  “哪裡怪了？弄了半天，就這麽點膽子。”奕景宸低笑。

  “你經驗豐富。”季沫咬唇，擰眉皺臉的看他。

  “哦……”奕景宸慢吞吞地點了點頭，唇角噙著一抹笑意。

  “不要笑了，我有這麽好笑嗎？”季沫沮喪地瞪著他。

  “不好笑。”奕景宸又慢吞吞地搖了搖頭，轉頭看了她一眼。烏瞳裡有金色的陽光輕輕跳動，溫和的視線平靜地投在她的臉上。

  季沫的心又慌了一下，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我得告訴我爸我們的關系，你應該去看看他。”

  “好。”

  “還有……你爸爸媽媽，是不是不會喜歡我？”季沫注意到了樊依提起他父母時他的反應，臉色不太好看，而且似乎不太想告訴他父母這件事。

  奕景宸沉默了一會兒，才笑了笑，沉聲說：“他們只是不太喜歡我而已。”

  季沫雖然聽老太爺說過這事，但聽他自己說出來，還是感覺到不可思議。他的神情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失落，那句話說出來雖然平靜，但她能捕捉到話裡的愁緒。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享受過父母的愛嗎？

  “可是天下哪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父母呢？”她不解地問。

  “可能因為我的出生，讓大哥不太順利吧。”他笑笑，明顯不想把話題繼續下去，在紅綠燈處拐彎，靠邊停了下來，“等等他們，怎麽還沒跟來。”

  後面只有鬱晴開車跟著，不緊不慢，一直保持著一個車位的距離。

  “鬱晴和你很好？”奕景宸隨口問了一句。

  季沫點點頭，琢磨著，這時候提鬱晴的事合不合適，正思索如何開口的時候，奕景宸淡淡地說道：“她心機挺深的，你們合得來？”

  “哎，我身邊誰的心機不深？”季沫歎氣，小聲說：“這麽說，好像顯得我好蠢一樣。”

  天真的人，不代表沒有見過世界的黑暗，恰恰因為見到過，才知道天真的好。她寧可活得簡單一些，不去費神勞心與人爭；她寧可多看些陽光，不去看陰暗黑幕徒添煩惱。

  “蠢就蠢些吧，我還有多少便宜可以讓人佔去呢？佔不到便宜的人，都已經走了。留在我身邊的，也就她了。”她轉過頭，輕聲問：“是不是很失敗？人好像都這樣，去追捧精明的人，要與強者為伍，認為這給自己帶來好處。像我這樣的，都在別的結交圈之外，有錢時多看你一眼，沒錢時，避你千裡之外。”

  “說得這麽滄桑，你看過多少黑暗？蠢丫頭。”奕景宸笑笑，握住了她的手，身子俯過去，柔軟的唇輕輕地印在她的唇上。

  季沫的眼睛瞪了瞪，隨即乖乖地閉上，紅唇微微張開，由著他的舌頭往裡面慢慢地鑽。

  她喜歡他這樣的吻，霸道中帶著仔細，一直往裡面攻。他喜歡在她的唇上輕輕咬，像在咬一顆飽滿芬芳的糖，還喜歡輕含她的舌尖，讓她癢，讓她透不過氣，完全軟在他的懷中。

  剛在一起戀人，總有做不完的親密動作，他們對另一半充滿了好奇，用盡手段去品嘗另一半的味道。

  對於奕景宸來說，季沫就是一顆包裹著重重糖衣的糖果，讓他急不可奈地想要把糖紙一層層的揭開，去咬她那糖汁四溢的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