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門鈴聲驚醒了季沫，她瞪著眼睛看了會兒白色的天花板，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大風從窗子裡刮進來，卷得窗簾亂飄。

  叮咚叮咚……

  門鈴聲繼續響。她抓了抓頭髮，睜著紅腫的眼睛在床上找睡衣。

  她不知道奕景宸什麽時候走的，半夜被噩夢驚醒的時候他還在身邊躺著，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去拍她的背，低低地兩句“別慌別怕……”，說話的時候他甚至還是迷糊地睡著的，季沫都不知道是她在作夢，還是他在作夢墮。

  哢……

  門直接打開了植。

  他回來了嗎？是不是已經把事解決了了？她直接跳下了床，扯過丟在床頭小圓藤椅上的浴巾往身上一包，快步往外走。

  劉麗正帶洛鉉進來，季沫一見，趕緊往回跑。

  “呀，怎麽是你們……”她飛快地回房，從衣櫃裡抓衣服出來。

  “你手機怎麽沒開？”劉麗丟開包，開始收拾泡沫地墊上的竹簽子、泡沫飯盒，倒在一邊的玻璃茶壺，沒啃完的雞爪……

  “我來收，您坐。我手機應該沒電了吧。”

  季沫匆匆換衣，跑出來，麻利地把地上的東西都丟進垃圾筒，將泡沫地墊疊好，收進沙發邊的格子收納箱裡。地上鋪的是淺紫色的地毯，一隻布娃娃躺在桌子腳邊。

  她把布娃娃放到沙發上，將每個墊子都拎起來抖了兩下，疑惑地自言自語，“咦，我手機呢？他拿走了嗎？”

  “誰？”劉麗好奇地問。

  “奕景宸。”季沫抓抓頭髮，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們先坐，我洗洗就去燒水。”

  “你告訴他了？”劉麗跟到浴室門口，驚訝地問道。

  “哦，他翻了我的手機。”季沫嘴裡塞著牙刷，再擠了一大團洗面奶，匆匆往臉上揉，含糊不清地說：“我馬上就好。”

  “你慢慢來。”劉麗回到小客廳，從冰箱裡拿了兩瓶水出來，給了洛鉉一瓶。

  洛鉉握著水瓶，在房間裡慢步參觀。季沫是很講生活情

  調的女孩子。兩室一廳的小房子，收得很整齊。小桌上鋪著淺綠色格子桌布，放著兩盆小花。牆上也掛了兩個玩偶木盆小盆栽。

  “沒收拾，不好意思。”季沫從浴室裡伸出腦袋看了一眼，大聲說道。

  劉麗往沙發上一坐，擰開了瓶口，仰頭喝水，“告訴他了也好，免得以後鬧出事來，惹出麻煩。而且五百萬對他來說是小數目，九牛一毛。”

  “你們吃早餐了嗎？”季沫綁了個馬尾，快步走了出來。

  “早吃過了，已經十點了。”劉麗搖搖頭，小聲說：“手機怎麽都打不通，我又要急著辦案子，害得我們擔心死了。”

  “呀，沒耽誤你的事吧。”季沫不好意思地說道。

  “咚咚……”門敲響了。

  季沫過去打開門，對面的小張捧著一個新手機，咧著嘴笑。

  “舊的他拿了嗎？”季沫飛快開機，拔給了奕景宸。

  “奕總交代了，那件事您再不用再過問。”小張朝裡面張望了一眼，視線落在洛鉉身上，朝他揮了揮手，“洛先生，奕總對您的幫助表示感謝。”

  洛鉉笑笑，轉頭看向季沫，溫和地說：“看來沒什麽問題了，不用擔心了，劉律師，我們先回去吧。”

  “也行，奕總出頭，好過你一個人承擔。”劉麗也舒了口氣，拿著包起身，小聲嗔怪道：“既然告訴了他，你也不打個電

  話通知我們，害我們白白擔心。”

  “我剛睡醒呢。”季沫不好意思地笑笑，送他們到了電梯邊。

  “自己小心點。”劉麗看了看跟在後面的小張，輕聲說道。

  “我會的。”季沫點點頭，抬眸看著洛鉉，誠懇地道謝，“洛總，謝謝你。”

  “小事。”洛鉉微微一笑，走進了電梯。

  “那我們先走了。”劉麗又叮囑了幾句，

  季沫衝二人揮揮手，退了兩步。

  “季小姐今天不要出門了，我們會把事情處理好。”小張走過來，連聲催促她。

  “可我想去醫院。”季沫眉頭微皺。

  “奕總說，今天先忍一忍，你只要不出門，對方就不會知道你在做什麽，在什麽地方。”小張耐心解釋。

  季沫在電梯邊站了會兒，胃裡一陣翻騰，掩著嘴飛奔回去。

  “季小姐？”小張追過來，關心地問道：“您怎麽了？”

  “可能吃壞東西了。”季沫看看垃圾筒裡的泡沫盒子，揉了揉胃，秀眉輕蹙。突然間，她飛快地伸出十指開始掐算日子。每天忙忙碌碌，離上一回“親戚”造訪好像已經過了五十多天了！

  難道……

  她趕緊跑回房間拿錢，她得去小區門口的藥房買測試紙回來！

  “季小姐去哪裡？”小張趕緊跟著她往電梯跑。

  “就在門口

  藥房。”她興奮地笑道。

  “要什麽藥，我去就行了。”小張趕緊說道。

  “你買不好，女人用的，就在小區門口，你跟我去吧。”季沫飛快地走了電梯，眉眼彎彎地笑道。

  小張有些尷尬，顯然對她那句“女人用的”不太適應。

  “你有女朋友嗎？你天天住在這裡，她會不會有意見？”季沫好奇地問他。

  “我沒有女朋友。”小張

  “你多少歲了？”季沫突然想到單身的鬱晴，立刻來了興趣。這小子看上去長得又高大又英俊，在奕景宸身邊做事，工資應該不低吧。

  “27”。小張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是哪裡人，家裡有兄弟姐妹嗎？父母在哪裡？在奕景宸身邊工作多久了？”季沫連珠炮一樣地發問。

  “咳……”小張一臉不自然地說道：“我是東北人，跟奕總工作三年。”

  “東北的好啊，我有個好朋友，26，我介紹你們認識吧。”季沫雙眼發亮，掐了掐小張的胳膊，嘖嘖讚道：“好結實。”

  小張鬧了個大紅臉，僵著脖子盯著前面看。

  季沫笑嘻嘻地走進了藥店，故意往女人用的藥架邊走。小張不好意思過來，就站在門口等著。

  “我要驗

  孕紙，多給我幾張，要驗得最準的那種。”季沫叫過售貨員，緊張兮兮地說道。

  售貨員拿了兩盒過來，笑著說：“都挺準的，你上回什麽時候來的？”

  “有四五十天了。”季沫接過來，用胳膊擋著，匆匆往收銀台走。

  “那應該不會驗錯。”售貨員站在她身邊，開始推薦葉酸，“如果想要，現在就開始補充葉酸吧。”

  “先驗驗。”

  季沫付了錢，像作賊一樣，把裝盒子的小塑料袋揣在懷裡，埋頭往回走。回了家，她立刻去了洗手間，拆了盒子，笨拙地把測紙放進白色的小塑料杯。往馬桶上一坐，焦急地等著結果。

  慢慢的，兩條紅線出現在驗

  孕紙上。

  兩道杠……她在盒子上找對應的項，陽性，表示懷

  孕了！

  “啊！”她激動地跳了起來，跑到陽台，把試紙舉到明亮的光線下再仔細看。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舉著看、平著看……

  兩道可愛的紅杠杠，代表她的肚子裡有了她和奕景宸的小寶貝。

  “哈哈。”

  她跳著，轉了幾個圈，又衝回浴室，拆開另一個盒子，想再測一次——千萬別鬧出笑話！但想在短時間裡擠出尿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喝了整整一瓶水，在馬桶上坐了好一會兒，終於做了第二次測試。

  鮮豔的紅杠杠，一道，兩道……

  “我要做媽媽了！”她興奮得有些手足無措，把兩張試紙拍下來，想發給奕景宸。

  不要，應該用小盒子裝起來，然後等他回來，當成禮物送給他！

  可是，他喜不喜歡孩子？季沫抓著手機，思前想後，狂喜之後就是忐忑，忐忑之後又開始幻想和他在一起撫養孩子的畫面……

  不如先問老太爺，看看奕景宸喜不喜歡孩子。

  新手機裡有四個號碼，是小張按奕景宸的吩咐給她存好的：奕景宸，老太爺，醫院護理，鬱晴！

  奕景宸張狂裡帶著細心，撇去壞脾氣，真是一個完美的情人。

  季沫拔通了老太爺的號碼，樂滋滋地問：“老太爺，我有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呀？”老太爺的聲音很啞，很疲憊，但也聽得出因為季沫的來電，顯得很高興。

  “我……有兩道杠。”季沫掩著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