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我要工作。”季沫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笑著往他肩上靠。既然他能管公司的事，說不定就不會插手她的工廠了。

  “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麽呆在麋鹿島，要麽在家裡照顧老爺子。”他把她塞進車裡，霸道地下命令。

  季沫衝他做了個鬼臉，把腿縮到椅上，看著他繞過前面，到了身邊坐下。她的愛情開始瘋狂滋漲，就像春天草地裡盡情開放的小花朵，每一朵都藏著無法形容的驚喜。

  她從沒想到過會有這麽一天，和奕景宸這樣的男人談這麽一場戀愛。她的一切好像都被他給穩穩地拿捏住了，包括喜怒哀樂、衣食住行植。

  但此時的她，甘之若飴。

  東宮對面的浮光掠影紅酒莊，仿古的彩色玻璃窗子後面站著兩道身影，奕磊拿著紅酒杯，輕輕晃動，然後舉到眼前，透過寶石般豔麗的酒液去看對面。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站在東宮門口的奕景宸和季沫。

  “奕總，我看奕景宸的心思都用在季沫身上了，對您很有利啊。”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他身後，神情中帶著些許諂媚墮。

  “呵，他是真心還是假意，還得再看看。這小子比他父親有本事。”奕磊笑笑，一仰脖子，將豔色的酒汁倒入喉中。

  “但是，您專程為他而來，不劃算吧？別人會不會以為奕總您怕他了？”男子笑笑，拿起放在桌上的紅酒，快步走到奕磊身邊，給他倒了半杯酒。

  咕咕……奕磊看著杯中重新堆積出豔麗的色澤，褐瞳裡的銳光閃了閃，冷酷地說道：“老爺子油盡燈枯，我做為兒子，怎麽可能不守在他身邊……賀明，你說呢？”

  他的唇角浮出幾絲殘忍的笑，扭頭看了看，又是一口，把酒喝乾。

  賀明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笑著說：“奕總孝順父親，放下手中一切，趕來陪伴父親走完最後一程。而老太爺最疼愛的小孫子卻成天花天酒地，太不應該了。”

  奕磊眼中精光閃閃，淡酷地說：“他已經追查我六年了，我真想看看這小子到底有多大能量。”

  “但奕總一直棋高一招，總能在關鍵時刻反敗為勝。”賀明陰惻惻地笑道：“我跟在奕總身邊這麽多年，對奕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奕磊把酒杯放下，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奕景宸這小子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和地頭蛇較上了勁。若他真的為了討季沫的歡心，那我也算佩服她。若他是想做給我看，那我就看他能撐多久。”

  “呵呵，我斷定，他一定不是奕總的對手。”賀明趕緊說道。

  “行了，少拍馬

  屁了，去辦正事吧。”奕磊的手機響了，他向賀明揮揮手，打他出去。仿古的壁燈投下暗光，他半邊身影隱在黑暗裡，盯著屏幕上的照片，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自言自語道：“小蘭活著？怎麽可能？”

  屏幕上，中年女子穿著乾淨整潔的藍色旗袍，坐在白色的木椅中，靜靜地看著大海，神情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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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密的雨珠打在車窗上，季沫推開車門，撐起雨傘，踮著穿著軟底小羊皮鞋的腳，小心踩過了填在水坑裡的磚頭。奕景宸昨晚就讓人去準備了，今天早上一睜眼睛，她家裡已經堆了三十多隻鞋盒，清一色的平底鞋。

  他昨晚睡得很早，今天也走得早。老爺子病危的消息傳到了英國，總公司股票昨天大跌，他趕去看看情況。

  前面二十米開外就是圓林建材廠。這裡生產家具，壁紙，還加工過鋁合金。鐵門緊鎖，上面加捆了幾根粗粗的鐵鏈。院子裡栓著兩隻大狼狗，見到有人靠近，立刻從屋簷下站了起來，弓著背，喉嚨裡發出唬唬的威脅聲。

  “沫沫。”劉麗的車也到了，她泊好車，用包護在頭頂，快步往她面前衝來。

  季沫剛打了聲招呼，就看到洛鉉從她的車後座裡下來，衝著她揮了揮手，也跟著跑了過來。

  “洛總怎麽會來？”季沫很意外。

  “我們正在和客戶談事，你來電

  話說要買工廠，洛總怕你上當，生意也不談了，過來先幫你看看。”劉麗鑽到她的傘下，朝裡面張望了幾眼，小聲問：“你了解過了嗎？”

  “找方家瓊幫我查過了，產權沒有問題。”季沫肯定地說道，吃一塹長一智，她已經做了充分的前期調查。

  “那債主會不會糾纏？”洛鉉低聲提醒道。

  季沫搖搖頭，小聲說：“債都還得差不多了，他兒子不想做這門生意，所以把這裡賣掉。”

  “你頂著這個。”劉麗把公文包往洛鉉的頭上擋，他高大的身子緊貼著牆，窄窄的屋簷隻勉強擋住他左邊肩，整個右邊身體都在雨裡淋著。

  “馬上就過來開門了。”季沫有些過意不去，把傘往他那邊遞了遞。

  “季小姐？”裡面傳來了主人有些粗獷的問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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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請開門。”季沫細細的手臂伸進鐵欄杆，衝著聲音來源處揮了揮。

  兩隻大狼狗的叫起立刻凶悍地響起，一聲比一聲大。

  “不要叫了。”一名三十多歲的男人趿著拖鞋從屋裡出來，抄起撐在門口的一把藍色格子傘，大步走了過來。

  “進來吧。”他打開鐵鎖，取下鐵鏈，放三人進來。

  “大白天的怎麽鎖這麽緊？”洛鉉環顧四周，沉聲問道。

  “別提了，破孩子們鐵門縫裡鑽進來，把老子機器上的鐵偷偷拆下來拿去賣，這兩條狗前天咬傷了一個，孩子的爺爺奶奶要和我拚命。他

  媽的，又不是老子讓他們進來的。”男人罵罵咧咧，帶著三人往廠房裡走。

  他父親生意紅火時，每個月也有大幾百萬的進帳，廠房一度擴到大了數千坪。但到了最後，還是只有當初起家的這間小廠子，以破敗的形象，孤伶伶地站在四周新建的藍色廠房區正中間。

  “你們自己看吧，反正設備確實舊了，你們想要就要，我便宜給你們。不要我就當廢品賣掉。”男子拿出皺巴巴的煙盒，拿了支出來遞給洛鉉。

  洛鉉搖搖頭，禮貌地道謝，慢步走進了那堆油漆斑駁的鐵器中間。

  “有些修一修還是能用的。”季沫摸摸看看，好半天才說：“你要是當廢品賣，就拿當廢品的錢賣給我啊。”

  男人楞了一下，然後拍後腦杓，“我乾嗎說當廢品賣？得，反正我主要是賣這工廠，我的底價已經和你說過了，少一分都不行。”

  洛鉉走了一圈回來，低聲說：“你的工廠沒有噪音、除塵，排染處理設備，這幾年應該被罰過好多次了吧。”

  男人又楞了一下，小聲嘀咕道：“那你們自己裝一套就行了。”

  “但你前後左右都已經建了新廠，你要建排汙渠，就得經過別人的地盤，從別人的地底下過去。”洛鉉眉頭微皺，低聲說：“恕我直言，你這裡不好賣。季總，你要三思。”

  “你什麽意思？”男人懵了，趕緊說：“可是你們自己找上來說要買的。”

  “但你這價格太高，而且這地方已經不方便進行改造了，代價太大。這也是你一直沒有把這裡賣出去的原因吧。”洛鉉轉過頭，看著季沫繼續說：“季總，我看我們還是去下一家談談，同等條件下，他們價格更低。”

  “那好吧。”季沫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轉頭看著男子說：“不好意思，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喂，喂，價格好談。”男子一見就急了，趕緊上前來攔住季沫，堆著笑臉說：“我也實在是想脫手，價格我們再談談。”

  季沫有些拿不準，和洛鉉、劉律師到了門口去商量。

  “能買，再壓三分之一的價格。”洛鉉斬釘截鐵地說道。

  劉麗擰擰眉，小聲問：“奕景宸知道這事嗎？”

  “嗯。”季沫應付地點頭，她哪敢和奕景宸說，他的態度很明確，是絕不可能讓她辦公司的。她要先斬後奏，他沒辦法了，也就讓這事過去了。

  “那就買吧。”劉麗這才點頭，輕聲提醒道：“你要辦公司會很辛苦，你自己想好。”

  “我知道。”季沫抿唇笑，把已經起草好的合同拿出來給她看，價格處空出來，用筆填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