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122米:這分明是地獄才對,你放心,我會爬出去的 等晚安說完,隻圍了一條浴巾的男人已經單膝跪在她的身側,雙手捧著她的小臉低頭吻了下去。
沒有很深入的吻,只是薄唇碾壓著她的唇瓣,氣息溫熱。
晚安沒有迎合也沒有拒絕,閉著眼睛。
低啞的嗓音貼著她的耳朵,“去洗澡睡覺。”
她睜眼,點點頭,然後手推開他的胸膛,腳落在了地板上,一隻手抱起準備好的衣服,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長發,溫淺的笑,“你先睡吧,我洗完澡就回來了。”
他盯著她的臉龐看了幾秒,最後淡淡的嗯了一聲。
晚安連著頭髮一起淋濕,讓水從最上方淹沒自己,洗完澡透過被熱水蒸騰的模糊的鏡子擦著自己濕漉漉的頭髮。
擦了好一會兒沒有水珠往下掉的時候,才開門回到臥室。
只有床頭的燈還在亮著,男人躺在上面似乎是睡著了,晚安在床邊站著看了一會兒,輕手輕腳的找了吹風開了臥室的門出去了。
打開書房的燈,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吹了會兒頭髮,差不多七分乾的時候她關了吹風休息了下,抬頭看著對面整排的書架,末了起身,走過去把那本粉紅色封面的畫冊抽了出來,回到了椅子裡。
她學過一段時間的畫畫,不過都是鉛筆素描。
手指打開封面,上面簡筆勾勒出一張屬於男人的輪廓。
那時遠比如今年輕張揚。
她低頭靜靜的看了會兒,合上,重新打開吹風把頭髮吹乾。
回到臥室,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剛抬手把燈滅了,一隻遒勁有力的手臂就伸了過來圈住她的腰將摟入懷中,然後翻身覆蓋而上。
顧南城嗅著她的頭髮和身子散發出來的香氣,在黑暗中低低的笑,“還知道回來?”
晚安任由他壓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不回來我睡哪兒,我以為你睡著了,出去吹個頭髮而已。”
“嗯,”男人的薄唇沿著她的下顎骨一路親下來,淡淡沙啞道,“睡吧。”
…………
晚安上午依照約定去了昨天的影樓找喬染談戲服的事情,卻發現影樓關門了。
她蹙眉,回到車前問陳叔,“昨天我們走後這邊發生什麽事了嗎?”
陳叔也不解,“我是看著警察帶走那打人的女孩才走的,”想了想,有些凝重的道,“不過我覺得可能……葉家在安城也是有點勢力的,回頭為難喬小姐也不一定。”
晚安上了車,正考慮要不要找自家老公查下喬染的電話,車窗忽然被敲響了,她側頭看,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太太。
搖下車窗,晚安露出客氣的笑容,“請問有什麽事?”
老太太打量了晚安幾秒鍾,才笑著問道,“你是顧太太吧?”
微詫,但還是含笑的點點頭,“我是。”
“我是小染的鄰居啦,她平常蠻照顧我們這些孤家寡人的,昨天傍晚過來找我說如果今天你過來找她,就讓我給您她的電話號碼,”老太太和煦的笑了笑,一臉肯定的道,“我聽她的形容,還是覺得你最像。”
晚安微微挑眉,她昨天,貌似給了喬染她的號碼?
但還是沒有多想,反而從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淺笑道,“好,麻煩您告訴我。”
老太太完成任務心滿意足的回去了,晚安撥通了號碼,那邊很快被接通了,她還沒開口說話,手機裡就傳來一陣歇斯底裡的冷笑,“葉驍我告訴你,她們兩姐妹不給我道歉我是不可能撤訴的,你們就是關我到死都是一樣的!”
晚安眨了眨眼,靜了一會兒,才出聲,“喬小姐,我是昨天來你店裡找戲服的。”
那邊顯然沒想到不是葉驍,過了幾秒鍾她的聲音很快如戳破的氣球軟了下來,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對……對不起,我以為是……,是顧太太嗎?”
“是我。”
“不好意思……本來想給你打電話但是號碼被……”晚安明顯的聽出了女孩神經過於緊繃的瀕臨崩潰感,“我這兩天可能沒什麽時間……不好意思我……”
“你……”晚安有些遲疑的問道,“被軟禁了嗎?”
喬染沒出聲,晚安猜測她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換了一隻手接電話,另一隻手將車窗搖上,“喬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們家的地址嗎?我過來跟你談談,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也許能換一份工作,等攢夠了錢可以重新開一家店,你覺得呢?”
陳叔從後視鏡裡看著沉靜微笑的女人,他家太太也是捏準了人家的軟肋,幾句話就把情況了解都透透的。
喬染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可是……我婆婆不大好說話,我怕她為難你。”
兒子那麽張狂,婆婆也很難很好說話。
“沒關系,最近難聽的話我聽了很多,多聽幾句無妨。”
…………
葉家是沒那麽顯赫的紅色家族,但在安城還是有他自己的地位和人脈。
晚安讓陳叔在車裡等她,她自己去敲門,葉家傭人聽到聲音來開門,看到晚安隻覺得眼熟但叫不出名字,“你是哪位?”
晚安頷首淺笑,“我過來找你們家少夫人,喬染,已經約好了。”
傭人的臉色微微變了,立即拔高了聲線嘟囔道,“我們家少夫人不在,出去了。”
“是麽,可是我才跟她通過電話。”
“什……什麽時候?”
晚安笑,“在你過來開門之前。”
傭人被堵得啞口無言,最後還跟裡面的人通了電話,才不甘不願的放了她進來。
晚安被帶到大廳,剛好喬染從樓上下來了,一看就是匆忙的收拾了一番,梳了頭髮換了衣服,半點妝都沒有上。
喬染的眼圈有些紅,不過不明顯,睫毛上有水珠,可能是用水洗過了。
晚安朝端坐在沙發上的貴婦人模樣的女人俯首,“葉夫人,您好。”
後者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有什麽事,就在這裡說吧。”
“媽,”喬染低聲道,“我想和慕導談談……他們劇組需要提供戲服的,我想……”
“那你的店怎麽辦?”葉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語氣不耐的訓斥,“你說想開什麽影樓我們葉驍就出錢給你開店,你現在又想做進什麽劇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娛樂圈那種又髒又亂的地方是你能待的嗎?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葉家少夫人。”
娛樂圈那種又髒又亂的地方。
晚安的眉心跳了跳。
別人的家事,婆媳關系,她身為外人不方便插手,所以晚安沒有開口說什麽。
喬染低低的笑了,神色中鋪著某種哀戚,卻又平淡不張揚,“我沒有覺得,我哪裡算是葉家的少夫人,”
她頓了頓,語氣輕軟太不夠強勢,卻又莫名的堅定,“影樓我會繼續開著,至於娛樂圈是個又髒又亂的地方,我想,像我這種殘疾人——尤其是正如高涵所說的,脫光了也會倒男人的胃口,您不必擔心我會給葉家丟臉。”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無關緊要,臉上甚至帶著笑,仿佛渾然就只是說著別人的事情。
“你……”葉夫人仿佛受了什麽天大的忤逆,竟氣得抬手就用手指著她的鼻子,“喬染,我們葉家供你吃穿,資助你開店,你就是這個態度?”
喬染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慢慢的握緊,腦袋仍舊低著,“所以,我不好意思再讓葉家供我吃供我住資助我開店,我想出去工作。”
晚安猜測喬染在葉家應該難得如此堅定自己的立場,因為葉夫人的臉色著實有些難看,不喜的眼神愈發不加掩飾。
直到胸口的起伏逐漸的平靜下來,她才瞪了一眼喬染,轉而朝晚安冷淡的道,“這位小姐,不好意思,這件事情等我們家葉驍回來才能做決定,你先回去了,我就不讓人送……”
“媽,”喬染抬起頭,看了眼晚安,平淡的陳述,“這位是gk傳媒的總裁夫人,昨天高涵被帶進警察局不是因為她打了我,而是因為她差點打了顧太太,讓顧先生看見了。”
葉夫人臉色變了變,先是看了一眼喬染,然後視線落在晚安的身上。
有幾分不相信,又有些尷尬。
最後看到晚安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晚安率先開口,面上帶著笑,“葉夫人您好,我看了喬染影樓她自己設計的服裝,很有特色也很有才華,屈就一家影樓太可惜了,至於您擔心的問題……我念得是導演,也算是娛樂圈的人,葉少夫人既然有葉家做護盾,想必應該不會發生不應該發生的。”
顧忌她gk總裁夫人的身份,雖然沒有媒體親自證實,但是昨天的事情葉夫人自然有所耳聞,單憑喬染是怎麽都不敢把高涵送進警察局的。
見葉夫人沒說話,晚安繼續道,“如果葉夫人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請喬染去咖啡廳單獨談談合作的事情嗎?”
葉夫人明顯的不願意,但是礙於晚安的身份又不好說什麽。
腳步聲響起,喬染率先反應過來,抬頭看向門口,還沒出聲,就聽到葉夫人帶著笑意的聲音,“驍兒回來了,你勸勸喬染吧,她非要進娛樂圈工作,怎麽說都不肯聽。”
葉驍一臉沉鬱,進來的時候眼神就直直的落在喬染的身上。
聞言末了才轉而看向晚安,“顧太太,”他的眼神不算不善,卻沒有溫度,“身為整個gk傳媒的總裁夫人,喬染只是區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店主,不值得總裁夫人親自大駕寒舍。”
晚安翹起唇角,淺淺的笑,“葉先生嚴重了,總裁夫人不是我的職業,頭一次做大導演的副導,自然是要按吩咐做事,”
看了一眼重新低下頭的喬染,“設計這種事情無關知名不知名,何況我們需要的也不是走米蘭紅地毯,葉少夫人的作品我很喜歡。”
葉驍的眉頭皺了起來,隨即道,“喬染只不過是業余的設計師,連大學都沒有念,”他的語氣沒什麽嘲弄和看不起的情緒,但就是顯得很冷,不似顧南城除去心情不好或者發脾氣的時候,永遠帶著溫和儒雅的假象,“這件事情我會和她商量,今晚會給顧太太答覆,如果她去的話,明天親自去gk你。”
所有的話都擺在這裡,堵死了晚安所有的余地。
最後,他看了晚安一眼,道,“我看顧太太的司機在外面等著,就不送了。”
晚安沉默了一會兒,才朝喬染笑笑,“好,葉少夫人,我等你的電話。”
喬染纖細的手攥得很緊,似乎在忍耐什麽,對上晚安的視線,點點頭,“好,我晚上會給你電話。”
晚安拿著包,朝葉夫人和葉驍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了。
葉家的客廳裡只剩下了三個人。
喬染低著頭,似呼吸困難。
葉驍掃了一眼垂著腦袋攥著手指的女人,冷冷的哼了一聲,“回房間說。”
扔下這句話就徑直的上了樓。
喬染松開拳頭,又握著,幾次重複如此,調整了呼吸,才跟著上了樓。
才關上門,男人一句簡單利落的話就砸了下來,像是下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命令,“打電話給慕晚安,說你不會去。”
喬染的手又攥緊了,睫毛顫抖得有些厲害,“我要去。”
“喬染,”正在換衣服的男人轉過身,冷笑著喚著她的名字,“是不是覺得gk的總裁夫人看上你,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還是覺得有她給你撐腰,可以無所顧忌了?”
“我想出去工作,就算是無所顧忌了嗎?那你們算什麽?”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葉驍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等他領略清楚她的意思是,心口勃然升起一股怒意,卻在對上她的視線時,微微一震,竟無法直視她的眼睛。
“你別忘記當初你是怎麽樣嫁給我的。”
心頭瞬間揚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時間長了,倒是也麻木了不少,可仍是火—辣辣的難堪和嘲弄,“我忘沒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忘就行了,”
她看著他英俊的臉,竟然覺得熟悉到了陌生的境地,“女人都是這樣的,有了工作就不會總是盯著男人和家了,雖然我們之間的感情……是我對你的感情,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但是看見我名義上的丈夫肆無忌憚的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心裡總會不舒服。”
他們之間,似乎很久沒有像這樣一般對話這麽長的時間了。
昨晚為了高涵的事情,更是大吵了一架。
她清清楚楚的朝他吼,有些事情,她已經忍到了盡頭。
葉驍看著她的臉,眼底一陣暗湧翻滾,喬染雖然比不上高芷的容貌,但也算是個清秀級別的小美人,如果不是腿瘸的殘疾,加上……
半響,他緩緩的開口,仍是面無表情的三個字,“不準去。”
有幾秒鍾的死寂。
喬染忽然笑了,“葉驍,你是不是擔心我在這個圈子裡會火?”她毫不閃躲的看著他的眼睛,“擔心我這個業余出生連設計師都算不上的會引起關注,然後你和高芷的事情會爆出來?”
男人又是一聲冷笑,眼神帶著幾分輕視,“慕晚安能當副導是因為她是顧南城的女人,在這個圈子誰都要給她幾分面子,你真的以為自己多有才華?”
“我沒有,”喬染平靜的微笑,“所以你讓我去工作吧,我被你的女人跟你女人的妹妹騷—擾得快崩潰了,女人瘋起來做出點什麽連自己都會覺得可怕。”
高涵隔三差五的來她的影樓鬧,好好的生意已經越來越慘淡了。
葉驍正想說什麽,卻聽她又平靜的又說了一句話,“我想,要離婚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竟一下就震住了。
良久,他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著她,“當初死活不肯離婚的是你,這場婚姻是你的腿你的胸上的疤換來的,你不是說,就這麽離了,你不甘心嗎?”
是嗎?
原來她說過這樣的話。
或者,她曾經這樣想過?
難怪他一天比一天看不起她。
喬染咬了咬唇,臉色似乎蒼白了一點,卻歪著腦袋笑,“可能是……葉家少夫人這個身份,沒有給我半點好處吧,沒有名沒有錢沒有愛,葉先生大發慈悲的資助我開了一家影樓,倒顯得我虧欠了你們家什麽東西需要三生三世的償還。”
她靜靜慢慢的道,“我一天天的覺得,這好像不是什麽人過的日子。”
葉驍的瞳眸有劇烈緊縮的跡象,但臉上沒有什麽很明顯的神色變化,仍然只是萬年不變的冷漠,“你知道,我如今不可能離婚。”
“對你而言,你最愛的女人沒有前途重要嗎?”喬染呼吸著,“既然她沒那麽重要,回來跟我一起過日子有那麽難嗎?”
“對我而言,這並不是件矛盾的事情,喬染,”他似是從齒縫裡逼出一句話,帶著肆意冷漠的笑,“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這就是一座墳墓,是你執意要踏進來的,你的腿和你的疤只會永遠提醒我,你為了嫁入豪門選擇了多惡心的事情,枉高家無償把你養大。”
他看著喬染逐漸慘白的臉和無神的眸,心頭掀起一股久違的暢快,見多了這個女人死水一般的沉默,他已經厭煩得不行了。
“我寧願當初摔下樓瘸掉腿被燙傷的是高芷而不是你。”
她想,語言的刀子有時真的比鋼鐵做的韌要鋒利尖銳上許多。
有些痛真的可以半點不見血不見骨卻讓你疼得骨肉分崩離析。
她以前會哭。
被侮辱了,被誤會了,受委屈了,抑製不住的掉眼淚,或者在沒人的時候抱著自己拚命的苦。
後來漸漸的,哭不出來了。
即便有時想大哭一場發泄,也掉不出眼淚。
“你怎麽敢說這是墳墓呢,”喬染眼前的視線逐漸的模糊了,已經無法清楚的看到他的五官,輕緩的節奏一個字一個字的道,“這分明是地獄才對,你放心,我會爬出去的,就算是死在外面。”
………………
晚安下午在gk的寫字樓跟唐初以及一乾劇組的人討論的電影還沒有敲定的事情,所有的角色基本都定下了,正式開機的日子也定下了。
唐初看了晚安拍的幾張喬染影樓的旗袍照片,勉強還算是滿意,“如果她給你電話了,讓她專門為夏嬈定做。”
晚安點頭答應了,雖然喬染沒有正式答應,但她直覺她會來。
到晚上六點下班,顧南城打電話叫她上去,說晚上定了餐廳一起吃飯。
晚安敲門的時候,莫裡斯剛好從裡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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