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爺簡直不敢相信,他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宋寧,她的年紀不大,柔柔弱弱的,怎麽也不像是個會斬妖伏魔的。
宋寧看出魏老爺的不敢置信,淺淺一笑,隨即岔開話題,聊了聊房子的事情。
約莫坐了半盞茶的時間,魏老爺便起身說還有事在身,不在多留。
宋寧帶著暮兒送他們一行人到門口時,魏老爺忽然住了步,湊近宋寧,定定的看著她,認真的問到:“宋姑娘,你確定會斬妖伏魔嗎?”
聞言,宋寧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只是我道行尚淺,日後魏老爺若是有什麽用的到的地方,盡管吩咐。”
魏老爺聞言,左右看看,見侍從離得都有些距離,便悄聲同宋寧道:“近日若姑娘有空,可否來我府上一趟?”
看出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又問的這樣小心,宋寧的心裡已經猜出一二,遂沒有多問,只是答應了下來。
隔天,晌午過後,宋寧就去了魏府拜見魏老爺,魏府位於都城城北有名的富人區,他家世代經商,瓷器,紡織品,地產均有涉及,真可謂是富甲一方。
顯然是魏老爺打過招呼的,宋寧一來,侍從就很客氣的領著她去到一個裝飾典雅的小會客廳。
宋寧落座後,一個模樣周正的侍女上來了精致的茶點。
稍作片刻,魏老爺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寒暄客套了一番之後,魏老爺借口茶水不熱了,讓屋中唯一的一個侍婢去換一壺。
侍婢依言很快端著茶壺退下,見屋中此時只剩下自己與魏老爺,宋寧便直截了當的開門見山的說道:“魏老爺,先下左右無人,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就直接說了吧。”
聞言,魏老爺垂眸,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一番心理鬥爭,這才抬起頭,同宋寧了說道:“實不相瞞,邀姑娘前來,就是想讓姑娘看看我家的女兒。”
宋寧端著茶盞的手一頓,遂波瀾不驚的問道:“哦?她怎麽了?”
魏老爺說,他有一個女兒,喚魏錦蓮,年方十六,待字閨中。
魏錦蓮一直是個知書達理,乖巧懂事的。可是不知怎麽的,從兩月前的那次廟會回來後,她整個人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了一樣,失了心智,終日裡渾渾噩噩,瘋瘋癲癲。大夫請了不少,藥也不知道給她灌了多少,但就是不見好。
家裡的下人私下裡議論,魏小姐莫不是中了什麽邪。魏老爺本不信鬼神,出言訓斥了那些多嘴的下人,叫他們不要胡說,但魏小姐的症狀總不見好,魏老爺也不免有些相信那個鬼神之說,但魏家畢竟是個大戶人家,這並不是好事,怕影響了魏小姐的聲譽,所以一直不敢聲張,隻暗地裡派人去尋找江湖術士,遊醫。
聽到這裡,宋寧抿了抿唇,想了想,輕聲詢問道:“那日魏小姐去廟會,當真什麽也沒有發生?那她不曾遇到過什麽人,又可曾遇到過什麽東西?”
經她這麽一問,魏老爺垂眸,思忖一番,他恍然,立即說道:“我問過當時隨小女同行的侍女,小女與往常一樣,並有什麽異常,廟會上,她不曾遇到過什麽人,也不曾與什麽人說過話,只不過,聽侍女說,當時街上有商販拍賣古董花瓶,那是一只看起來平淡無奇的青瓷瓶,但聽侍女說,小女在看到那隻青瓷瓶後居然是兩眼放光,不肯前行了。
那時商販已經報過競拍的低價,但是詢問兩次,四周的看客都沒有出聲,似乎對那個青瓷瓶不感興趣,就在商販準備撤下那青瓷瓶,換上新的競拍古董時,魏小姐竟然出聲,開出高出那個青瓷瓶競拍的底價幾倍的價格,雖然商販解說那個瓷瓶已經有百年的歷史,但是看起來委實是平淡無奇,根本是不值什麽錢,隨行的侍女見狀,連忙出聲阻止,可是小女執意要買下那個瓷瓶。
難道,那個青瓷瓶有什麽古怪?”
魏老爺有些詫異,只不過一隻瓷瓶而已,能有什麽,但是除此之外並無異常。
宋寧端起面前的茶盞輕啜一口之後,不疾不徐的說道:“保不齊,就是那青瓷瓶在作怪。”
聞言,魏老爺立即站起身。
“那我現在就去把那青瓷瓶給砸了!”
說著他就往外走,宋寧立即出聲製止他。
“魏老爺,且慢,若真是那瓷瓶有古怪,恐怕砸了它也不能解決問題,我同你一起去。”
魏老爺點了點頭。
魏小姐的住所位於府中一處湖心小島上,大戶人家的小姐,將閨閣設在湖心小島已是屢見不鮮,上了小島,一路穿過假山回廊,須臾,便見一處院落,古色古香的院門上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沁園”。
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從院內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女子的吵鬧聲。魏老爺臉色一沉,留下方才劃船的家仆,帶著宋寧就急忙進了院中。
許是聽到了動靜,院內的侍女很快就跑了出來,見是魏老爺領著人前來,急忙領路往裡邊走,
見到那個侍女,魏老爺沉聲問道:“小姐怎麽樣了?”
那侍女忙不迭的回答道:“剛才給小姐喂飯,吃吃的好好的,她突然把飯碗摔到地上,然後扯春兒的頭髮。”
屋內嬉笑聲,求饒聲不絕於耳。推開門,便見屋內一片狼藉,一個蓬頭垢面的粉衣女子正扯著一個跪地苦苦哀求的侍女的頭髮。魏老爺怒火中燒,幾步上前,一把扯開那個粉衣女子。
他抓著她的肩,沉聲呵斥道:“錦蓮!你這是在做什麽?”
那女子雙眼猩紅布滿血絲,看著魏老爺,有短暫的停頓,隨即伸出雙手就要去抓魏老爺的臉,幸而一旁的侍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但她鋒利的指甲還是在魏老爺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魏老爺氣急敗壞,扭頭對著正匍匐在地喘息的侍女春兒怒斥道:“不是說過不要給她松綁嗎?怎麽又給她松開了?!”
那喚春兒的侍女掙扎著站起來,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我,我們見她這兩日都沒有在吵鬧,綁在那實在不能動彈實在可憐,這,這才給她松綁了。”
“還不去拿繩子?!”
聽魏老爺發怒,那春兒忙不迭的去找繩子。
將魏小姐重新綁好後,魏老爺擦了擦額間的汗,扭頭對宋寧訕訕一笑,道:“不好意思,宋姑娘,讓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