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形,宋寧雖氣極,卻也不好當場去撞破九夫人與那野男人的奸情。眼下,宋老爺還沒醒,府裡暫且也沒什麽人,到時九夫人與那男人矢口否認,自己拿他們也沒折。
這事,需得從長計議。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宋老爺的臥房,阿芙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熟了。見宋老爺還沒有醒來,宋寧搖醒了阿芙,叫她回去睡,然後自己守在宋老爺的床前。
已經到了下半夜,宋寧雖然也覺得困倦,卻也不敢睡。怕自己睡熟了,宋老爺如果醒來,自己沒有及時照顧到他。
晨光微現時,宋老爺終於醒了過來。宋寧見他蘇醒,欣喜的喚他:“爹,爹。”
可宋老爺坐起來,望著她只會傻笑,他像是聽不懂她的話,還伸手扯下她腰間的玉佩把玩,還往嘴裡送,好像手中的玉佩是吃食一般。
宋寧心中頓感不妙,趕緊從他的手中扯走玉佩。就在此時,昨晚回去的他的兩個仆從已經過來了。宋寧讓他們快些去請大夫來給看看。
兩人很快去將大夫請了來,診斷之後,大夫雖開了藥方,卻搖頭,說看情況並不太理想。他雖然已經醒來,卻是意識不清了。所開的藥,也不知起不起作用。
真是屋漏偏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禍不單行。宋寧望著失去心智的宋老爺,覺得他真的是很可憐,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宋寧哽咽著,同那大夫說到:“大夫!錢不是問題,只要你把我爹治好,花多少錢都沒問題。”
大夫面露難色,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藥我已經開的是最好的了。這種病因人而異,有的人吃了藥會很快就恢復心智。而有的人則…沒有什麽效果。”
如此,宋寧隻好依言叫人送大夫回去,順帶著再照方抓些藥回來。
九夫人及近晌午時分才姍姍來遲,她換了身鮮豔的衣裳,薄薄的施了層脂粉,整個人看起來都容光煥發。
宋老爺正坐在床上玩手絹,阿芙正在哄他吃藥,宋老爺如今就像個兩三歲的孩兒,藥苦的很,芙兒哄了半天,他也不肯喝,只顧著玩。
見狀,九夫人整個人便就一僵。忙詢問阿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阿芙如實的將早上大夫的話又敘述了一遍。
她的眼眸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宋寧坐在一旁,冷冷的看著她一步步走近宋老爺,喚他:“老爺…老爺?你看看…我是翠兒阿…老爺?…”
喚了半天,床上的宋老爺充耳不聞,隻勾著頭玩手絹。
“怎麽…怎麽會這樣?難道跌了一跤,他就成了這樣?”
沒有人答她的話。
宋老爺的兩個仆從,一個叫阿貴,一個叫福全。三、四十歲的年紀,聽阿芙說,他們跟著老爺半輩子了,很是忠心耿耿。老爺待他們也是極好,故府中那麽多仆從都走了,可他們就是沒有走。
見著九夫人與阿芙同在屋中照顧老爺。於是宋寧便叫那兩個仆從出來,自己有話要與他們說。
現在這個狀況,宋老爺看樣子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她如果不對這個家多了解一些,將來何去何從,真的是個問題。這兩位,又是宋老爺的親信,知道的總要比阿芙知道的詳細。
宋寧選在一處僻靜的涼亭,請那兩個仆從坐下。先是問了問兩人家中的狀況,又不鹹不淡的聊了會兒,才轉入正題,問這宋府為何會落的如此。
兩個仆從面面相覷,他二人自然是知道如今府裡的狀況,雖然宋老爺未發話,但他們覺著,此時,有些事情宋寧還是有權利知道的。
於是阿貴便告訴宋寧,宋老爺所創立的福興號,是整個翊城最大的票號。所有來存兌、借貸的,除了一些普通民眾外,還很多達官貴人。
做生意的,需要銀子周轉,會來福興號借錢。同樣,做官員的,虧空了衙門裡的錢糧,也會來福興號借錢。
這次,就是幾個官員,虧空了很大一筆數目的銀兩,來福興號借了錢,遲遲還不上。才變成這樣。
宋寧詫異:“官員借錢不還,就沒人管嗎?”
聞言,阿貴苦笑,道“小姐,連老爺都不敢聲張討要,可見,對方是多麽大的官?我們雖然不清楚對方是誰,但定然是老爺也得罪不起的,不然,也不會落的這樣。”
宋寧語塞。她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縱然你再有錢,你也敵不過強權阿。
歎了口氣,問了問距離搬出這宅子還有多少日。
阿貴說,:“還有兩日,人家就要來收宅子了。”
宋寧又問,:“那家中所剩的銀兩,還夠維持多少日子?”
福全說:“也所剩不多,眼下老爺還病著,需要買藥。估計也撐不過數月。”
宋寧點點頭,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立即對他兩說道:“如今宅子也賣了,府中的那些家具,桌椅板凳什麽的,當初置辦來也都不便宜,你們快些找人,把全部賣了吧。這樣肯定能進帳一筆錢。”
聞言,兩人都覺得是個不錯的辦法,於是立即就去辦。
不消兩日,宅中的家具被賣光了。那日夕陽欲頹的黃昏時分,所有人搬出了宋府。
坐在馬車上,宋寧撩起車簾,看著漸行漸遠的宅子,在心中暗暗的發誓,她宋寧,總有一天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