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春日浪漫,和風暖陽。
宋寧搬了張藤椅在院子裡,阿芙很快就抱來了很多書,這些書也就是從前的宋寧所看的,大多是些教女子如何謹言慎行,綱常倫理之類的書,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詩詞歌賦。
教導人規矩的書實在無趣,而那些詩詞歌賦宋寧還是感些興趣的,又吩咐阿芙去取了些荷葉來泡茶,她便抱著那些書,在院子裡一坐便坐到了晌午。
日頭有些大,宋寧怕曬黑了,剛準備跟阿芙將藤椅搬回屋中,院門忽的被人一把推開,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婦人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宋寧還未開口說話,那婦人已經開口道:“找了一圈了,原來你們在這兒。”
聲音略帶喘息,卻難掩不屑。這人究竟是誰?宋寧疑惑的看看阿芙,阿芙的表情有些驚愕。
“九夫人?”
聞言,宋寧不禁重新打量起那婦人,九夫人?難道是宋老爺的第九房夫人?不是說這府中的夫人們,將府中值錢的物什瓜分了之後就做鳥獸散了嗎?她怎的又折了回來?還弄的如此狼狽。
“不是我是誰?別囉嗦了,快去弄點東西給我吃,餓死我了!”
說話間那九夫人已經進了院子,然後在方才宋寧準備收回屋中的藤椅上坐下。阿芙依言去準備食物,臨走前向宋寧遞了個眼色,示意她,沒關系。
那九夫人就手倒了杯茶來,像是渴的十分厲害,咕咚咕咚!幾大口就將杯中的茶水飲盡。
末了,抹了抹嘴,扭頭皺了皺眉,問宋寧道:“這茶水味兒怎麽怪怪的?你用什麽泡的?”
“荷葉。”宋寧如實的回答。
“荷葉?”九夫人一臉驚訝的表情,但是很快斂去,換成一副鄙夷的神態,用嘲諷的語氣問宋寧道:
“府裡如今連像樣的茶葉都沒有了嗎?怎麽就用這樣粗劣的東西來泡茶?”
“荷葉有清熱消脂的功效,並不是粗劣的東西。”宋寧望著她,彎了彎唇角。
九夫人微微一怔,頓了頓,又問宋寧道:“老爺呢?為何未在府中見到他?”
“他出門辦事了。”
聞言,九夫人點了點頭。
“你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弄得如此狼狽?”宋寧反問到。
那九夫人聽宋寧這麽一問,目光立即有些閃躲,她垂下頭,撥了撥頭髮,低低的說:“我…我這不是回娘家麽?我娘家住的遠,半道上遇到了強盜,東西…東西都被搶走了。”
“哦,是嗎?那真是倒霉,你報官了嗎?”宋寧覺得好笑。對於在宋老爺家道中落後,就離開他的女人,宋寧沒有什麽好感。
“報…報官?”她吃驚的瞟了一眼宋寧,宋寧面上擺出一臉關切的模樣,看似無害。
“還未來的及報官,就先回了府。”
就在這時,阿芙回來了,說老爺回來了,飯也已經做好了,讓他們一起去大廳用午飯。
聞言,那九夫人立即站了起來。同她們道:
“你…你們先去吧,我先梳洗一番。隨後就來。”
既然如此,宋寧便和阿芙先去了大廳。路上,宋寧便就詢問阿芙,這個九夫人到底是什麽來歷。
阿芙告訴宋寧,這個九夫人,原本是戲班子裡的一個花旦。後被宋老爺看中,就入了府,做了九夫人。
平素裡,她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囂張跋扈,與府裡其他的夫人爭風吃醋,也從未佔過下風。
問及從前的宋寧與這些夫人們是如何相處的,阿芙告訴她,從前的宋寧並不將這些夫人放在眼裡。有時見著了,也是不理不睬,連句姨娘都不會叫出口。因為在她的心裡,覺得自己如果對這些女人示好,就是對她已過世親娘的不尊重。
礙於宋老爺寵愛她,那些夫人們對此並不敢有什麽意見,往往見著宋寧,也是禮讓三分。
宋寧心想,怪不得,方才自己不知該如何稱呼那九夫人,索性沒有就稱呼,也未見那九夫人有什麽不悅。
去到大廳時,宋老爺已經坐在飯桌前,他的身旁還站著兩個面生的仆從。自宋寧的進入大廳,他的眼神便就沒有離開過他,只是深邃的眼眸,一片陰鷙。
待宋寧走到桌旁,他才開口道:“寧兒,你好像瘦了。”
“我瘦了?”宋寧有些不敢置信,慌忙伸手摸摸臉,自己這才減肥幾天。這麽快就見效了嗎?可是這臉上的肉,與初次從銅鏡中見到時未少多少呀。瞟了眼阿芙,看見她飛快的低下頭。宋寧就知道宋老爺這句話是另有深意。
果不其然,宋老爺又開口道:
“聽阿芙說,你最近都不怎麽愛吃東西,要減什麽肥。不是同你說過嗎?女孩子家家的,胖一點有福氣,要那麽瘦做什麽?”宋老爺語氣中雖帶著嗔怒,卻難掩對宋寧的寵溺。
宋寧覺得心裡很溫暖,點點頭,乖巧的回答道:“知道了,爹爹。”
宋老爺的臉上露出笑容,說:“快坐下吧。”
不多時,那九夫人便到了,現在的她與方才簡直派若兩人。她洗乾淨了臉,換了一身乾淨衣服,頭髮也重新梳好了,鬢間別著支素淨的釵。看起來還是有幾分姿色。
見著宋老爺,她便掏出袖中的帕子,掩面嚶嚶的哭泣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老爺,翠兒回鄉探親的路上遇到了強盜,身上的財物被洗劫一空不說,還差點就見不到老爺了。”
宋老爺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像是已經司空見慣了,聽著她哭了一陣,終於開口:“飯菜要涼了,入座吧。”
聞言,那九夫人立即識趣的止住了哭聲,抹了抹淚花。低低的應了一聲,便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