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連多日,靳水月也沒有再管二格格的事兒了,成日裡逗著自家三格格玩,這孩子快滿周歲了,那可是大日子,府裡早就開始準備了,到時候要大宴賓客,遍請皇親貴戚呢。
雖然三格格只是女孩子,但是雍親王府眾人可沒有一點兒馬虎,熱火朝天的準備起來了。
至於孩子的大名,四阿哥早就想好了,但是一直保密不說,一定要等到孩子滿周歲,為此靳水月還鄙視了他一番,差點兒就不讓他給孩子取名了,
十一月初,二格格的婚事由四阿哥做主定下來了,選的就是戶部侍郎的兒子納喇星德,六禮下來,等正式出嫁,差不多要在明年六七月了。
“福晉,夫人來了。”妙穗一邊把胡氏往屋裡迎,一邊笑著說道。
妙穗的孩子已經一歲多了,也用不著她喂奶,孩子也沒有在雍王府後院養著,而是由鄂輝的母親照料,住在他們自家的小院子裡。
鄂輝好歹是滿人出身,又有官職在身,還是有些家底的,家裡除了額娘,也有三個仆人,照顧孩子綽綽有余了。
至於靳水月給妙穗的陪嫁,那個宅子,因為空著,被這丫頭給租出去了,每個月還能數銀子呢。
“母親來了。”靳水月笑著上前拉住了胡氏的手。
“我幾乎天天都過來你這邊串門,昨兒個去你二姐姐那邊,她還抱怨說我這個做母親的偏心,都不去她那兒了。”胡氏拍著女兒的手笑道。
“我們家小安安還小,母親心裡惦記著,來得多也正常,二姐姐家那兩個小子鬧得很,您老去了只有頭疼的份。”靳水月笑著說道,一想起自家二姐姐前些日子帶兩個侄兒過來玩的情景,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那兩小子,真是調皮搗蛋的好手,差點兒沒有把她屋子裡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
“誰說不是,昨兒個我和你父親過去,那兩小子竟然揪你父親的胡子,可把老爺子疼得嗷嗷直叫,最後被你二姐姐狠揍了一頓。”胡氏笑著搖了搖頭,對那兩個外孫,她是又愛又頭疼。
“他們也玩不了多久了,到了明年,弘毅也該進宮入學了,洪旭也要不了兩年了,等入了學,他們就乖了。”靳水月笑眯眯說道。
“是啊,十二爺府上現在就他們兄弟兩個兒子,寶貝的不得了,有時候你二姐姐收拾他們,十二爺都護著,兩個孩子這才有些調皮,不過男孩子嘛,也不礙事兒。”胡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兩個外孫雖然調皮,但是活潑可愛,每每看著他們,胡氏都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母親,我剛沏了茶,坐下喝一口吧。”靳水月扶著自家母親,坐到了羅漢榻上。
胡氏輕輕揮手,示意屋裡伺候的幾個奴才退了下去,才對自家女兒道:“你家二姐姐說,嫡福晉富察氏對她和孩子十分記恨,暗地裡給她使了不少絆子,現在更是變本加厲,畢竟……這幾年來,除了你姐姐,十二爺府上其余的姬妾一個都沒有生育,包括嫡福晉,所以她急了。”
“二姐姐上回也和我說過了。”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只是她鞭長莫及,有時候只能給自家姐姐出出主意,也不能幫到什麽實質性的。
“富察氏畢竟是嫡福晉,若是沒有犯大錯,你姐姐也那她沒法子,只能慢慢來了,對了,你大姐姐讓人捎信回來了,她和林佑過年要回來,不過是悄悄回來的額,咱們可不能聲張,到時候讓他們住到你的百花園裡去吧。”胡氏滿臉喜氣道。
經過了這麽多波折,一大家子人終於又能湊到一塊了,真是喜事。
“嗯,姐姐的身份不能暴露,林佑現在是下放的官員,未經傳召擅離職守回京,若是被發現了,那也是掉腦袋的大罪,我明白的,母親放心吧,我會安排好一切。”靳水月一臉凝重說道。
“嗯,我們家水月一直都是母親最放心的。”胡氏握著女兒的手笑了起來,從小到大,讓她操心最少的就是她家水月了,有這孩子在,她心裡總是格外的安穩。
“額娘……娘……。”就在母女倆悄聲說著話時,小安安搖搖晃晃走了進來,一個勁兒往靳水月懷裡鑽。
“小乖乖。”靳水月生怕孩子跌倒,連忙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裡。
再過二十來天,孩子就要滿周歲了。
她家小安安大概是從小就很愛爬的緣故,前些日子竟然不用人扶著就能穩穩站立了,還能走兩步,只是稍有不慎就會摔跤,但是她家寶貝女兒一點兒都不嬌氣,爬起來繼續。
其實,若是換做別人家裡,女兒家那是要嬌滴滴養著的,小時候根本不會讓孩子到處爬,嫌髒,可靳水月不這麽認為,不僅給她家女兒到處爬,而且還專門讓人做了木桶給她玩水呢,甚至還給她做了一個東西綁在身上,這樣就不會溺水了,還能在水裡使勁兒撲騰玩,加之大夥盯著,從未出過意外,孩子雙腿有力,發育的很好,很健康,從出生到現在,孩子很少生病。
“小安安,讓外祖母抱抱。”胡氏伸手過去抱自家外孫女。
“水水……。”小安安一邊往自家外祖母懷裡撲,一邊說道。
“小丫頭,就想著玩。”胡氏親了孩子一口,對自家女兒道:“我抱著她洗洗去。”
胡氏當然知道外孫女想洗澡,想在大澡盆裡面玩水了。
“好,母親帶安安去吧,正巧我想進宮一趟,下午再回來。”靳水月笑著說道。
“好,你去吧。”胡氏輕輕點了點頭,又在外孫女粉嫩的小臉上親了幾下,才抱著她往裡屋去了。
如今是冬日裡,外頭下著雪很冷,但是靳水月專門修了一個洗澡間,燒著地龍很暖和,裡面放個木桶,或者在白玉砌成的小池子裡放滿熱水,就能讓小家夥玩個夠。
自從生了孩子,靳水月進宮就不像從前那麽頻繁了,一來她喜歡自己照看孩子,喂孩子,二來做了額娘後,離開安安不久,她就想得很,所以除了看望太后,她幾乎不會進宮。
這個時候,太后應該在屋裡烤火,拿著放大鏡看書吧。
就在靳水月進宮後不久,還沒到寧壽宮時,就看到敏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紅菱朝著自己這邊走來了。
“紅菱姑姑,這是從哪兒來?”靳水月看著紅菱,臉上露出了笑容。
“雍親王福晉。”紅菱連忙福身請安:“福晉萬福。”
“快起來。”靳水月伸手將她扶起。
“奴婢才從內務府過來,娘娘宮裡的一個花架子掉漆了,奴婢讓人去內務府好幾次了,都沒有工匠來上漆,隻好親自跑一趟了,索性這些奴才還算乖巧,立馬讓人抬了個新的去永和宮了,也省的奴婢和他們囉嗦。”紅菱笑著說道,眼中卻上過一絲淡淡的無奈之色。
“怎麽會這樣?敏娘娘宮裡的事兒可是頭等大事,那些奴才竟然拖延了幾日,難道出什麽事兒了嗎?”靳水月一臉吃驚的問道。
宮裡的人是最會見風使舵的,但是敏貴妃執掌后宮多年了,宮裡的人是不敢怠慢她的啊,莫非又出了什麽亂子?
“這個……皇上這幾日又有了新寵,雖然尚未冊封,還只是個官女子,但是皇上對她寵愛有加,什麽好東西都往她那兒送,內務府的人這幾日就忙著巴結去了,不過福晉放心,沒有人敢怠慢咱們娘娘的。”紅菱笑著說道。
“嗯。”靳水月聞言總算放心了。
皇帝自從處置了大阿哥後,心裡不是很痛快,雖然他最疼愛的二阿哥再次成為太子了,可皇帝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高興,最近幾個月選了不少女子進宮,都是年輕貌美的,不過……都寵愛不了多久就換人了。
其實,靳水月想想還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皇帝的年紀已經無限接近六十了,他把都能做他孫女的姑娘們召進宮,又不是真心對人家,玩幾日就棄之不顧了,當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當然,靳水月是不會對任何人這麽說的,畢竟這在旁人眼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人一旦老了,哪怕是個明君,也總會做出一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兒,如今的皇帝,也沒有成為例外啊。
“對了福晉,昨兒個我們娘娘還說要請您進宮坐坐,讓奴婢找個機會派人出宮和您說一聲呢。”紅菱笑著說道。
“那我現在就和姑姑去敏娘娘那兒一趟。”靳水月輕輕點了點頭道。
“福晉請。”紅菱連忙前頭帶路去了。
約莫半刻鍾多一點,靳水月就到了永和宮。
這個時候,離午時尚早,敏貴妃正在溫暖的寢殿中做著繡活。
“敏娘娘萬福金安。”靳水月進去後連忙請安。
“水月來了,快坐。”敏貴妃立即上前拉著靳水月坐到了身邊。
“娘娘在做什麽?”靳水月有些好奇的看著敏貴妃身邊的繡籃子。
“給八丫頭家孩子做的小棉襖,打算快過年的時候讓奴才們送去。”敏貴妃抬起頭看著靳水月,笑著說道。
八公主在六月裡誕下了一個男嬰,是敏貴妃第一個外孫,出於對女兒的想念,她又暫時見不到這個孩子,就只能做點小衣裳,讓人帶去了。
“真好看。”靳水月看著小棉襖上面繡著的雄鷹,忍不住讚歎道。
“丫頭嘴甜。”敏貴妃輕輕捏了捏靳水月的小臉,歎息一聲道:“八丫頭和十丫頭都嫁出去了,如今我一年也只能見她們一面,還得老遠遠去熱河才能見到,以後等我老了,走不動了,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呢,小時候你們三個丫頭一起時的時光,我如今還記得清清楚楚,只是現在還能時常見到的,就只有孩子你了。”
靳水月能聽出敏貴妃語中的無奈和心酸,還有對自己的疼愛。
“敏娘娘放心,公主們一定能時常回來看您。”靳水月連忙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對了水月,八丫頭這次能夠順利生產,還是聽了你的提議呢,若不是我專門派了厲害的老嬤嬤去那邊照顧她,又按照你說的,時常讓那丫頭走動,指不定她這胎就生不下來了,敏娘娘謝謝你了。”敏貴妃緊握著靳水月的手,十分感激的說道。
“那是公主吉人天相,再說了,女人生孩子本就危險,水月自己也生了孩子,所以才給公主一點點建議。”靳水月笑著說道,並沒有往自己身上攬什麽功勞。
八公主生孩子時難產,原本她腹中是雙生子,兩個兒子,不過因為難產,活下來一個,另一個卻夭折了,但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事實上,據回來的老嬤嬤說,當時情況十分危急,若不是她冒著風險將胎位不正的孩子推了回去再生,那大人和孩子肯定都保不住了。
上輩子,靳水月看書時對八公主的印象很深,因為這是大清歷史上記載的唯一一位死於難產的公主,所以靳水月才會格外上心,索性如今一切沒有往最壞的一方面發展。
她才不管這樣的改變會造成什麽後果,她只希望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們平安。
從敏貴妃這兒離開後,靳水月去給太后請了安,陪著太后用了午膳,又留了一會,才出宮去了。
“福晉您看,那不是王爺的馬車嗎?”才走到宮門口,巧穗就看到了自家王爺的馬車,連忙讓自家福晉看。
“的確是。”靳水月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正想上前看個究竟,馬車的簾子已經拉開了,四阿哥一下就跳了下來。
“要進宮嗎?”靳水月上前問道。
四阿哥伸手從巧穗手中接過了遮擋大雪的傘,握著靳水月的手道:“這個時候當然不必進宮了,今兒個衙門事不多,下午不用去了,所以來接你回家。”
靳水月聞言瞪大眼睛看著他。
“別傻站著了,上馬車吧,你手太冰了。”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拉著她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