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放心,巧穗和鄂輝做事十分穩妥,宮裡面又有人照應,四爺私底下也讓人幫咱們,大小姐肯定能夠順利從宮裡逃出來的。”妙穗連忙安慰著自家主子,她知道主子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看似開心,但心裡的牽掛其實很多很多。
“但願如此吧,幸好太子要在行宮養傷,一時半會是回不了京城的,等咱們回去後,若是事兒尚未辦妥,還能安排一二。”靳水月突然覺得,她家四爺真是太棒了,這人揍得好啊,當然……太子摔斷腿雖然不是她家四爺推的,可若不是他把太子揍的暈頭轉向的,太子也就不會摔的那樣慘了,說起來,都是四爺的功勞啊。
靳水月想著想著就挺高興,又和妙穗收拾起東西來,直到十公主親自過來叫她用膳,主仆二人才忙活完了。
“水月,聽奴才們說,四哥家的弘暉病的有些重,烏拉那拉氏派人送信來請四哥回去,皇阿瑪已經準許了,你知不知道?”用膳的間隙,十公主突然想起這事兒來,便低聲問著靳水月。
“知道。”靳水月輕輕頷首,柔聲道:“他派人和我說了。”
“來時就聽說弘暉病了,所以不能跟著來行宮,不過……臨行時我也聽四哥說他基本上要痊愈了,又有生母照顧,怎麽還會病的這樣重?”八公主很少管事兒的,不過此事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狐疑來,語中更帶著一絲不解。
“大約冬日裡天冷,孩子總歸不比大人,好的要慢一些吧。”靳水月柔聲說道,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裡卻升起了一絲不祥的感覺。
在腦海裡拚命的想了想,她總算有了那麽一點點印象。
她家四爺的孩子……不多,而且幼年時夭折的不少,到最後安安穩穩長大成人的寥寥無幾,仿佛……後來的長子便是三阿哥弘時了,也就意味著,現在的長子弘暉,次子弘昀,都是早早夭折了,那麽……弘暉這次能不能撐過去呢?
雖然來到這個時空後,靳水月發現許多事兒都偏離了歷史原本的軌跡,但是也有絕大部分的事兒,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水月……水月……。”就在靳水月陷入沉思之中,臉色有些難看時,十公主突然輕輕推了推她。
“公主。”靳水月醒過神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擔心之色。
“你這是怎麽了,臉色如此的難看?”十公主有些著急的問道。
“沒事兒,我沒事兒,明兒個一早就要啟程了,我先回去歇著了,兩位公主也早早歇下吧。”靳水月真有些坐不住了,心裡七上八下的。
“好。”十公主也看出她有些不對勁了,沒有強留,讓她回去了。
靳水月心裡真是無法平靜,她本就是歷史上沒有記載的人,可是如今……她活的好好的,還即將要嫁給四阿哥了,雖說好事多磨,但是應該不會再有什麽變數了,也許……未來許多事兒都會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接受這一切,拚命維護自己的親人和愛人而已。
從行宮回京的路並不是很好走,大約是快到年下的緣故,天氣越來越冷,慢慢接近京城,風雪越來越大,好幾次,他們都被迫在驛站多停留一些時辰,等回到京城時,已經是十二爺十六了,整整在路上耽擱了十六日的功夫。
因是跟著二位公主回宮的,靳水月先急匆匆往寧壽宮趕去,打算給太后請了安後,打聽打聽姐姐的消息,再回靳府去。
多日不見,她甚是想念父親和母親,此刻也是歸心似箭。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郡主回來了,郡主回來了。”靳水月尚未進太后的寢殿,門口守著的卉芳便急急忙忙往裡頭跑去通傳,聲音很大,很激動,聽的靳水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片刻之後,隻穿了平底棉鞋的太后竟然自己掀開簾子出來了,顯然是十分想念靳水月了,所以才會如此的激動。
“娘娘……。”靳水月又激動又感動,立即小跑著上了台階,挽著太后的手進寢殿去了。
大冷天的,外頭風雪大,她家太后娘娘腿腳不好,年紀也大了,可不能凍著。
“讓哀家好好瞧瞧……這才一個多月不見,哀家的小丫頭好像又長高了,只是這小臉兒看著憔悴了些,想必是****趕路的緣故,哀家聽說你在去行宮的路上中毒了,當時擔心得不得了,如今看你活蹦亂跳的,總算放心了。”太后拉著靳水月的手,瞧了又瞧,仿佛像看不夠似得,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
“水月沒事兒,讓娘娘擔心了。”靳水月真不知是誰最賤,把她中毒的消息告訴太后的,這不是讓老人家擔心嗎?
“他們雖說你已經痊愈了,可哀家總得自己瞧見了才放心,快,把手爐抱上,你這孩子本就怕冷,瞧瞧這小手,都凍紅了。”太后拉著靳水月的手坐下,讓袁嬤嬤遞了個手爐過來給她。
對於靳水月,太后真是把她當親孫女一樣疼愛的,所以此刻真是歡喜。
“娘娘這些日子身子可好?我瞧著娘娘氣色倒是不錯,宮裡傳去行宮的家書,水月雖然未能瞧見,但十公主好幾次都和水月說,您老身子康健著呢。”靳水月樂呵呵笑道。
“嗯,哀家這身子骨倒還可以,這些日子按照你說的法子,時常用你給的藥油揉搓雙腿,又在屋裡走動,人都輕松多了,也不怎麽犯病了。”太后說到此微微一頓,拉著靳水月的手道:“有件事兒,哀家猜想你還不知道,與其你一會出了寧壽宮,讓旁人告訴你,不如……哀家告訴你,只是水月,你聽了一定要撐住啊。”
靳水月聞言心裡咯噔一聲響,情不自禁就有些緊張了,太后這麽正經和她說一件事兒,肯定是大事兒。
“娘娘請說。”雖然心裡很擔心,很緊張,但靳水月還能沉住氣。
“上個月中旬,就是你們離京後十來日的功夫,你姐姐說身子骨不好,求了敏貴妃和佟貴妃,說想出宮一趟,去碧雲寺拜拜菩薩,她是太子宮裡的人,原本是不能出宮的,可你姐姐說她自小就是去碧雲寺拜佛的,那兒的菩薩最靈驗,敏貴妃她們見她身子骨實在是不好,也想她早些康復,便答應了,讓好些宮女、嬤嬤們跟著,又派了十幾個侍衛護送著去了碧雲寺……可誰知道回來的路上……馬車受了驚,摔倒了山崖下面去了……。”
“什麽……。”靳水月聞言蹭的一下就站起身來了,她知道,打斷太后說話是極其無禮的,還是大不敬,但是她真的忍不住了。
雖然離京前她安排了許多,但是按照原有的計劃,姐姐是在宮裡起火後加裝被燒死,然後乘機逃出宮的,怎麽太后娘娘卻說姐姐的馬車掉下了山崖,到底怎麽了。
“娘娘……那我姐姐她?”靳水月的聲音在發抖,她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出事兒了,還是計劃臨時被改成這樣了,但她心裡真是擔心,臉色也無比蒼白。
“你姐姐她……掉下山崖後失蹤了,哀家下旨讓九門提督派人去找,找了整整三日,才在一處結冰的小河溝找到了她……她。”太后說到此,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靳水月的臉色把她嚇到了。
太后實在是無法告訴靳水月,她家姐姐的屍身都被餓狼啃噬的所剩無幾,場面十分淒慘,若不是那身破爛的衣裳還有散落的首飾,再加之離出事的地方不遠,眾人都不敢肯定那就是靳明月。
“娘娘……我姐姐她是不是……是不是?”靳水月有些說不下去了,心裡又擔心又害怕。
“水月,你要節哀啊。”太后緊緊握住她的手說道。
“不……不可能,我姐姐不會死的,我……。”靳水月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去了,連忙起身對太后道:“娘娘,水月要回去問問,要問問去。”
太后見她如此驚慌失措,也沒有阻攔,眼睜睜的看著靳水月跑出去了。
“郡主本就是重情重義之人,如今得知側福晉的噩耗,肯定無法接受。”袁嬤嬤見靳水月跌跌撞撞往外跑,有些難受的說道。
“唉……誰能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兒,哀家知道這丫頭無法接受,只能讓時間慢慢撫平她的傷痛了。”太后歎息一聲說道。
再說靳水月,她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姐姐會死,一直在心裡對自己說,這肯定是故意的,是姐姐為了出宮故意安排的,事情之所以沒有按照自己事先安排的發展,肯定是出了什麽紕漏,所以不得不改成這樣,姐姐不會死,不會死的。
雖然她在心裡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但是臉色依舊十分蒼白。
急急忙忙趕回靳家,路上遇到的人都被靳水月給忽略了,到了靳家門口後,兩隻高底鞋都被她跑掉了,可她根本不管,光著腳就往蘭香院跑去,進門第一件事兒就是衝進自家母親的屋子裡,完全不顧自家母親那震驚的目光,急急忙忙開口道:“母親,我大姐姐呢,我大姐姐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