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八哥什麽時候會看錯?是你自個沒有瞧清楚吧。”十阿哥見九哥竟然質疑自家八哥,立即出言道,語中滿是對老八的盲目信任。
“這……。”九阿哥聽了老十的話就更鬱悶了,他低聲道:“不成,我要回去在燈下好好瞧瞧。”
八阿哥和十阿哥見他這麽較真,隻好陪著去了。
“九哥真是……不就一千多兩銀子嘛,何必和一個女人較真,說出去沒得讓人笑話,更別說那丫頭的身份……實在是有些棘手。”十阿哥有些無奈的說道,不過聲音卻很低,不敢讓前頭的九阿哥聽到。
事實上,在大多數時候,九阿哥其實是特別特別大方的,這就要看他對什麽人了,若是老八和老十這兩個被他當一母同胞兄弟看待的人,即便在他這兒天天大吃大喝,他都不會收一兩銀子的。
回到了蘭亭水榭大廳中,九阿哥讓人點燃了幾盞燈,在燈下仔細一看,臉色就變了。
他好歹是皇子,從小受的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教育,怎麽說也能懂些東西,詩詞歌賦這些並不陌生,方才在靳水月面前,他說自己不擅長書畫,那也是實話,可是不擅長並不代表不會鑒賞,此刻仔細一看,他就知道這是贗品了。
“好端端的畫怎麽變成了贗品,還有這對瓷瓶,也成了次品。”九阿哥真的很生氣,他買的時候明明一樣樣親自過目了的,根本不是這樣的。
見九阿哥動怒了,八阿哥和十阿哥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老九這樣子,肯定是有人給換了,到底是什麽人那麽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此事非同小可,九阿哥立即將自己手底下幾個管事叫了過來,疾言厲色呵斥了一番後,終於有個管事的出來認罪了。
“九爺,是……是奴才那日不小心弄髒了畫,拿去請人修補了,至於那對瓷瓶兒,奴才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管事的隻承認自己弄髒了畫,拿去請高明的畫師彌補了,所以臨時拿了一副贗品來充數,只是瓷瓶一事他就不清楚了。
九阿哥聞言很生氣,立即讓人在蘭亭水榭到處查看,將所有的東西都檢查了一遍,發現還有幾樣東西都被人換成了差不多的次品,根本不是從前那個,他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今兒個若不是靳家那丫頭,我只怕還要被人蒙在鼓裡,也不知是誰這樣大的膽子,竟然在我的地盤上做出這樣的事兒,等我將人揪出來,非生吞活剝了不可。”九阿哥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
“肯定是內鬼,九哥你得好好查查了,狗奴才真是膽大,連主子的東西都敢換了,簡直罪該萬死。”十阿哥義憤填膺,大聲怒吼道。
其實,不怪九阿哥一開始看不出來,東西是他從前親自過目的,自然知道不是假的,哪知有人竟然從中作梗,害他丟臉都丟到家了。
“去,明兒個去靳府登門拜訪,就說是本皇子看錯了,請靳家那丫頭不要在意,另外再送一份禮過去,算是賠罪。”九阿哥立即對身邊的心腹吩咐道,心裡窩火不已。
“好了,也別氣了,這兒怎麽說都是你的地盤,要查這些也容易,等把作祟之人抓出來你想怎麽處置都成,老十邀我們去他府上喝酒,你意下如何?”八阿哥笑著說道。
“我看也不必去十弟府上了,他能有什麽好酒,還是去我那兒吧,前些日子,我從沙俄商人那兒弄到了幾瓶酒,聽說在他們那兒可是極品好酒,我還沒來得及嘗一嘗呢,正好請八哥和十弟去一飽口福。”九阿哥笑著說道,十分爽快。
“好,就知道九哥你有好東西。”十阿哥聞言大笑起來,兄弟三人一塊往蘭亭水榭外頭去了。
九阿哥的府邸在鐵獅子胡同東口,西與恭親王常寧的府邸為鄰,北與八貝勒胤禩府毗連,算得上極好的位置了,十阿哥的府邸和他們離得也很近,甚至連四阿哥的府邸,也隔這兒不遠。
就在這三兄弟各自上了自己的馬車,準備去九阿哥府上時,靳水月已經被四阿哥送到了靳府門口。
今夜鬧了這麽大的動靜,不驚動旁人都難。
靳水月本以為自己出來時很小心,很謹慎,但是此刻到了府門口才發現燈火通明,大伯父大伯母和母親他們都在府門裡頭等著的。
四阿哥看了靳水月一眼,有些舍不得,剛剛回來的路上,他本想上馬車和她說說話,可靳樹畹那小胖子一直策馬走在他身邊,一個勁兒的和他說話,讓他根本沒有機會。
“多謝四爺,水月先告辭了。”靳水月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四阿哥後笑道。
堂弟已經被救回來了,雖然等會面對的將是府裡親人們的責問,那將是一場暴風雨,但是靳水月也松了口氣。
見靳水月慢慢進了府,等靳府的大門關閉後,四阿哥才上了馬車,馬車走了不遠後,看似很普通的車夫便壓低聲音道:“啟稟爺,咱們的人沒有找到機會,八爺他們已經去了九爺的府上了。”
“嗯,吩咐他們把消息傳出去便是,其余的不必管了。”四阿哥淡淡的說道。
“是。”車夫聞言應了一聲,隨即不再說話,專心的趕車。
馬車內的四阿哥卻陷入了深思之中。
這兩日,他一直小心翼翼打探著端敏姑姑的行蹤,得知她和太子來往甚密,若他猜的沒錯……太子極有可能想和端敏姑姑聯手造反,要知道如今的科爾沁可是兵強馬壯啊,而科爾沁的大權又握在了端敏姑姑手裡。
當然,他也只是根據這些蛛絲馬跡猜測而已,只是自己不敢完全確定而已。
這兩****和自己培養的暗衛小心翼翼查探,險些就被人發現了,為了查明這一切,他本來想引八阿哥他們發現端敏姑姑行蹤的,一心想和太子爭奪皇位的胤禩,應該對此事很感興趣吧。
謀反……足以毀掉任何人,包括太子。
而他之所以不在皇阿瑪面前親自揭穿此事,一來是因為他還不能完全肯定太子和端敏要謀反,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兒,二來……太子始終是水月親姐姐的夫君,他現在還不想對付太子,因為他知道,以水月那丫頭的護短性子,為了保護姐姐,肯定會保護太子的。
他在查探的同時,也發現靳水月在查此事,所以才會有所收斂。
只是千算萬算,沒有料到半路殺出靳樹畹那個小胖子來,把他的全盤計劃都打亂了。
“爺,咱們要回府了嗎?”小六子在馬車外面低聲問道。
“嗯,回去吧。”四阿哥輕輕頷首,隨即閉上眼睛,沒有再說什麽了。
有些事兒,既然一次沒有成功,他便不會強求。
就在四阿哥往府裡趕去時,靳水月正和自家小堂弟靳樹畹跪在宗祠裡,宗祠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地面冰冷的很。
“三姐姐……給你蒲團。”靳樹畹爬過去拿過了兩個蒲團來,一個丟給了靳水月,一個給了自己。
這樣冷硬的大理石地板,他們姐弟二人若是跪一晚上,明兒個腿肯定受傷,他才不會那麽傻呢,再說……父親罰他們下跪的時候,又沒說不許跪在蒲團上。
“你啊……。”靳水月看著他,眼中頗為無奈。
“今兒個是我不好,連累了三姐姐,不過請姐姐放心,日後我再也不會和那幾個兄弟出去玩了,我也發現了,所謂的兄弟,在我有難的時候都不會幫我,我今兒個是去幫何大哥贖人的,他們也跟在四周觀望的,見我出事就都溜了,一點兒不講義氣,我以後才不會搭理這些人。”靳樹畹十分後悔的說道。
“你知道就好,雖然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飛雪,你只是去幫旁人贖人的,可是樹畹,我不得不多提醒你一句,日後最好不要去那種地方。”靳水月本想告訴自家堂弟梁鳶兒的底細,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是,我記住了。”靳樹畹連忙頷首。
就在剛剛,他們姐弟二人才回來就被幾個長輩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然後就被大伯父丟到這兒來罰跪了。
靳水月知道,母親和大伯母都是不忍心的,不過他們本就犯錯了,受罰也是應該的,所以兩人都沒有求饒,乖乖的跪著了。
宗祠最前頭的牌位是祖父靳輔的,每每來到這兒,每每跪在祖父的靈位前,靳水月就情不自禁的響起自己剛來這世上的那段日子,想起自己前世的親人來,總是會感慨良多。
就在靳水月姐弟兩個乖乖的跪在漆黑冰冷的宗祠裡時,九阿哥府上一處亭子裡,兄弟三人已經喝得東倒西歪了。
“這……這酒真是烈啊……。”十阿哥說著說著就倒在了地上。
不僅他倒了,本來酒量就不是特別好的八阿哥也倒了,最後剩下九阿哥,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兄弟兩個,隨即大笑道:“好酒……好酒……。”自個也跟著倒下去了。
三兄弟倒是喝爽了,可是當他們被奴才扶回去歇下後,第二日都沒有醒來的跡象,頓時就把人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