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言一出,莫說是靳水月,就連在場的眾人都忍不住要笑了,這訥爾蘇還真是老實,太老實了。
“算了,看你還算老實的份上,就在靳家小住幾日吧。”靳水月真不想捉弄他了,人家堂堂郡王,千裡迢迢來找她敘舊,她總不能把人拒之門外吧,即使這麽做有些不妥,會讓有心之人想歪了,畢竟他們在古人眼中都年紀不小,是能談婚論嫁的了,但她也懶得管,若是怕旁人議論,她就不是靳水月了。
“好啊。”訥爾蘇連忙回道,那樣子還真有些迫不及待。
“妙穗,進去告訴老爺夫人,就說平郡王到了,要在靳府小住幾日,請老爺夫人開門迎貴客。”靳水月對身後探頭探腦的妙穗說道。
妙穗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快速往府門口衝了過去。
“奴才拜見平郡王,王爺萬福金安。”鄂輝和護衛們立即跪了下去,向訥爾蘇請安。
“王爺萬福金安。”靳明月等幾女也向訥爾蘇福身請安。
在靳水月沒有道明訥爾蘇身份之前,即便她們猜到了,也不會有任何表示的,如今倒是按規矩來了。
“都起來吧。”訥爾蘇大手一揮道,倒是真有一副王爺的派頭,不過他一轉身見靳水月等著他,臉上又露出了訕訕的笑容。
靳水月見此聳了聳肩,對身旁的嵐嬌和錢柳珍道:“時辰不早了,咱們各自回府吧。”
“好,姐姐,咱們改日再見。”嵐嬌笑著點頭,忍不住又打量了訥爾蘇一眼,才拉著錢柳珍走了,畢竟她頭一次見到王爺這樣的大人物,肯定有些好奇,只是膽子小,不敢多看而已。
“大姐、二姐,走了。”靳水月一邊拉住一個姐姐,往府裡去了。
訥爾蘇連忙跟了上去,雖然是夜裡,府裡雖然掛著燈籠采光,但到處是看不太清的,訥爾蘇還一個勁兒的讚歎著,一會說這兒好,一會說那兒好,聽得臉皮超厚的靳水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訥爾蘇,你能不能正常點?你覺著這亭子實在是妙,那好,這幾****住著亭子,睡這亭子可好?”靳水月看著訥爾蘇說道,眼中滿是打趣之色。
“不了,我還是住屋裡吧,這些日子風吹日曬的往廣州城趕,實在是累了。”訥爾蘇連忙搖頭說道。
靳水月聞言正欲說些什麽,就見她家父親母親趕來了。
家裡來了個郡王,身份地位如此之高,而且這郡王一點兒都沒有架子,不在父親母親面前擺譜,還一副晚輩很乖的樣子,自然受人喜歡,母親胡氏不僅給他住了府裡空著的最好的幾間廂房,還派了好幾個伶俐的奴才伺候他,聽到他餓了時,甚至親自下廚給這廝做了湯圓吃,看的靳水月都要嫉妒了。
她有多久沒有吃過母親煮的東西了?
不僅是她,連父親和兩個姐姐都吃醋了,到最後一家人湊在一起吃了一頓才算完。
“郡王,時辰不早了,您先歇著,若是有任何不合心意之處,盡管和水月說便是了。”眼看著時辰不早了,眾人也該歇息了,胡氏便笑著對訥爾蘇說道。
“多謝夫人。”訥爾蘇連忙站起來說道。
靳水月今兒個也玩累了,朝著訥爾蘇揮了揮手便和姐妹們一塊出去了。
府裡的管家自然是伶俐的,立即上來引著訥爾蘇去他住的地兒了。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緣故,靳水月一夜好眠,第二日起身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舒坦無比。
同樣有這種感覺的還有遠在千裡之外的四阿哥胤禛。
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感覺到這種神清氣爽,渾身舒坦的感覺了。
“爺,奴才伺候您起身。”蘇培盛在帳外候了好一會,見自家主子坐在床上好半晌都一動不動的,深怕耽誤了出發的時辰,又怕主子是哪兒不舒服,否則以主子雷厲風行的性子,早就起來了,都無需他提醒和伺候。
“不必。”四阿哥活動了一下手臂,快速起身穿好了衣裳,在蘇培盛伺候下快速梳洗用膳。
“爺,咱們該出發了。”蘇培盛見自己主子一切都妥當了,才笑著說道。
今兒個可是皇帝南巡啟程的日子,他家主子要隨侍帝王左右,自然要早去。
四阿哥往外看了一眼,外頭朦朧一片,天還沒有亮。
“蘇培盛,把靳家丫頭送來的東西收拾好,一起帶上。”四阿哥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
“是。”蘇培盛聞言有些吃驚,但還是很快應了一聲。
“對了。”四阿哥往外走了好幾步了,突然回過頭看著蘇培盛道:“爺可不能白要人家小姑娘的東西,蘇培盛,你告訴內務府,將上次爺給二格格置辦的那套金鈴鐺再做一套送來,到時候吩咐府裡的人送到廣州城去。”
“是。”蘇培盛微微有些錯愕,畢竟那金鈴鐺是用來哄二格格的,可靳家郡君年紀已經不小了,送這東西合適嗎?再說金鈴鐺也挺貴的,不過主子吩咐了,他也不敢多言。
“敢問主子,銀子從您帳上出還是請福晉從公中出?”蘇培盛小跑幾步跟上了四阿哥的腳步,一臉恭敬問道。
“從爺帳上出。”四阿哥還不等蘇培盛說完就打斷了他。
“是。”蘇培盛連忙應了一聲,不過心裡卻在幫自家主子打著小算盤了。
爺身為貝勒,一年的俸祿才兩千五百兩銀子,祿米兩千五百斛,雖說不少,可爺身份地位不一樣,花銷也大,爺對府裡的福晉和侍妾們在銀錢上一向不吝嗇,府裡那些產業大部分的收入都給妻兒們用了,他所剩不多,還要時常花銷……蘇培盛一邊想著一邊掰著手指頭。
金鈴鐺一個個都有大棗那麽大,一套十二個,定做下來又得幾十兩銀子,他家主子的木匣子裡還有銀票八千三百二十四……對於窮苦人家來說是天文數字,對於他家王爺來說,還真是窮呢。
“蘇培盛。”
蘇培盛想的正入神,卻聽到自家主子喊自己,思緒也一下子亂了。
“是,爺您有何吩咐?”蘇培盛連忙應著。
“想何事如此入神?”四阿哥低聲問道,蘇培盛跟在他身邊多年了,辦事一向謹慎妥帖,很少有這樣的情形出現。
“奴才在想爺手裡還有多少銀子。”蘇培盛十分老實的回道。
“你啊。”四阿哥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搖了搖頭。
“不是奴才小氣,爺您一向大手大腳的,奴才得仔細著點才成,這才年初呢,總不能讓爺日後沒有銀子用,說實話,眾位阿哥中,就爺您最窮。”蘇培盛輕聲嘀咕道。
四阿哥聞言啞然失笑,他知道蘇培盛的性子,事實上這麽多年來,蘇培盛在他身邊伺候,將所有的事兒都安排的很妥當,他倒是習慣了。
“再窮也不缺這點,鈴鐺上雕刻素馨花吧。”四阿哥又交代了一聲才出去了。
他記得,靳水月那小丫頭從前在敏貴妃宮中時,屋外擺放最多的便是素馨花,大抵她很喜歡吧。
“是,請也放心,奴才一定辦好。”蘇培盛大聲應道。
四阿哥出了自個住的院子後,就瞧見了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帶著侍妾李氏和宋氏侯在了外頭,還有他的三個孩子們。
“一大早的天還冷,怎麽把孩子都帶出來了?”四阿哥上前幾步,瞧著孩子們都被凍得小臉發紅,特別是小兒子弘昀,看著可憐極了。
“孩子們知道爺要出京了,一心念著要給爺您送行,所以早早就起身了,妾身們一會就將他們帶回去。”四福晉笑著說道。
“蓉希,我走後,府裡就交給你了。”四阿哥摸了摸三個孩子的臉後,對四福晉說道。
“請爺放心,妾身一定好好打理貝勒府,會時常進宮向額娘請安的。”四福晉連忙說道。
四阿哥聞言本想說些什麽,見四福晉一臉真誠的樣子,也就隨她去了。
看著四阿哥騎在馬上帶著兩個奴才去了,四福晉的臉上閃過一絲惆悵,夫君出門在外,哪怕跟著皇帝南巡,十分安全,她這心裡還是很擔心,很掛念的。
“福晉,外頭風大,咱們先回府吧。”眼看著她家貝勒爺都沒人影了,李氏便柔聲說道。
四福晉聞言瞥了李氏一眼,冷聲道:“別忘了你們當初答應過我什麽,如今爺不在府裡,你們更要安分守己,否則別掛我翻臉無情,還有那個雲惠……你們想法子把她給我打發出去,府裡這麽多人還不嫌鬧心嗎?額娘也真是的,怎麽總想著往咱們爺這兒塞人。”
“福晉說笑了,咱們姐妹一向已福晉馬首是瞻,自然聽福晉的,哪裡會不安分守己,至於那個雲惠……依妾身看,四爺根本不待見她,她連個侍妾的位份都沒有,咱們也無需費心,讓她在府裡自生自滅好了,若是除了她……保不定德妃娘娘又會送宮女來。”李氏笑著說道。
“本福晉不管額娘日後是不是會送入來,如今就是看不得她那個輕狂樣子,趕緊想法子打發了吧,否則……我要打發的就是你們了。”四福晉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道。
“是。”李氏聞言連忙頷首,一旁的宋氏也立即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