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真的被驚到了,沒想到皇帝竟然被人下毒了,而且竟然和太子有關。
“皇帝並沒有吃下有毒的羹湯,倒是不礙事,不過這件事要善後,還有些難。”太后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皇上的飲食皆有奴才試毒,只有愚蠢之人才會想著下毒去害皇上,還是說……有人買通了皇上身邊的梁九功等人?”靳水月瞪大眼睛問道,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皇帝身邊的奴才哪裡是旁人能買通的,那些奴才倒是沒那個膽子,此次給皇帝下毒的……是他近日裡比較寵愛的一個嬪妃。”太后低聲說道,還輕輕歎了口氣,皇帝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也是她和太皇太后一塊養大的,母子感情還是十分好的,她今兒個午後聽到這個消息,嚇得魂都快丟了,急急忙忙趕到了乾清宮,見皇帝無恙後,才松口了口氣。
說實在的,她如今的地位,不管皇帝在不在了,她都是備受尊敬的,如今她是太后,若皇帝不在了,她便是太皇太后,沒什麽差別,歷代郡王都推崇孝道,無論是哪個皇孫繼承皇位,也不敢把她這個不問世事的皇祖母如何,可是她是真愛護這個兒子,所以一直很生氣,也不想為太子等人說話,甚至不願勸說皇帝,她寧願皇帝將心中的火氣給發出來,否則便會有損龍體了。
“嬪妃……。”聽說是嬪妃下毒,靳水月真的有點兒回不過神來了,她沒有聽說皇帝近日裡比較寵愛哪一位嬪妃啊,不過后宮諸事本就和她無關,太后和敏貴妃等人不提,她也是不知道的。
“是,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但她卻敢毒害哀家的兒子,將她五馬分屍、誅滅九族都不為過,哀家從不管皇帝寵愛哪個女子,皇帝的性子哀家知道,若非動了真情,是不會多寵愛誰的,可這個女人卻不簡單啊,進宮之後一開始默默無聞,沉寂了大半年,但是近兩個月來卻是專房之寵。”太后說到此微微歎息了一聲。
正因為她不愛過問后宮的事兒,所以並沒有人來她面前嚼舌根,加之執掌六宮的敏貴妃又不是愛生事的人,她竟然對這個要加害的皇帝的萱貴人一無所知。
“如此大膽,當真該誅殺,這個女人到底是哪家的,作死嗎?”靳水月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畢竟毒害皇帝一旦被發現,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啊。
“事後哀家問了皇帝身邊的人才知道,這個萱貴人是去年冬日裡,是皇帝在木蘭圍場狩獵後回宮時遇到的一位官家女兒,聽說在大街上她被皇帝的禦馬給傷到了,不知怎麽的就被皇帝給看上了,她病愈後被皇帝宣召入宮,一開始並不得寵,這兩個月才從答應升為了貴人,幾乎****伴駕,她的母家說起來你也不陌生,她竟然是四福晉烏拉那拉氏的堂妹。”太后說到此看了看靳水月眼底最深處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
“烏拉那拉氏的女兒……她這麽做豈非要連累她母家為她陪葬。”靳水月真不敢相信那個萱貴人有那樣大的膽子。
不過,這個萱貴人肯定是費盡心機進宮的,誰都知道皇帝狩獵回來時,沿途的路都會由皇家侍衛們封鎖起來,即便有百姓,也都會退到兩旁跪迎聖駕,這個女人竟然可以衝破侍衛的封鎖闖到路上去,還不偏不倚被皇帝的禦馬給傷了,肯定不是個意外。
當然,這個女人怕也是豁出性命去了,畢竟她很有可能會成為馬蹄下的亡魂。
這個時代的人,家族榮譽感是很強的,別的不說,誰也不想連累自己的家人一塊去死啊,父母、兄弟、姐妹,哪個不是牽掛呢,這烏拉那拉氏也太大膽了。
“哀家已經派人打聽過了,她是庶出,平日裡很不得寵,家人對她來說,或許並不重要,據她所說,她幕後主使之人正是她的堂兄榮盛,是榮盛吩咐她給皇帝下毒,而毒藥是太子給的,那個榮盛是四福晉的親哥哥,人人都知道……這榮盛從前雖然是八爺的人,但是去年和八爺鬧翻了,已投靠了太子,他雖然只是驍騎營中一個正六品的小統領,但是這些日子卻備受太子信任,已經升為正四品的正黃旗副參領了,可謂前途光明,如今……卻已下了大獄,如今只怕是十八般酷刑樣樣招呼上去,就等他吐真言了。”太后低聲說道,語中有著一絲冷然之意。
不管這烏拉那拉氏家的小子到底是受太子指使,還是受八阿哥指使的,要陷害太子,對皇帝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如今正值盛年,他的兒子們卻要他的性命,可見在皇位面前,親情也是經不住考驗的。
“吐真言……就是不知道他所謂的真言是真的還是假的了。”靳水月搖搖頭道。
“榮盛和那個賤人都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的,如今太子岌岌可危啊。”太后歎息了一聲道:“只是皇帝不願意相信,命人再審榮盛,還把那賤人丟盡了慎刑司,讓人不必顧及她後妃的身份,大刑伺候,如今就看他們會如何說了。”
“啟稟太后娘娘,方才皇上已下旨,將烏拉那拉氏家族中和萱貴人關系密切的人都帶進宮來了,也丟盡了慎刑司,其中便包括萱貴人的嫡母和她的生母,還有……四福晉的母親和嫂嫂、侄兒。”袁嬤嬤走了進來,低聲稟道。
“瞧見了吧,皇帝是動了真格了,這次是不查個水落石出是不會罷休的,昨兒個太子被皇帝訓斥後,年滿十五以上的皇子都被召進了宮,那榮盛從前是老八的人,在皇帝質問下,老八他當然竭盡全力否認此事和他有關,大阿哥和三阿哥,甚至包括老九、老十等人竟然都幫老八說話,說此事和老八無關,偏偏那兩人的供詞也隻提到了太子,皇帝便放了老八等人。”太后說到此微微一頓道:“倒是老四他們兄弟三個,因為竭力維護太子,被皇帝狠狠的呵斥了一番,聽說老四還挨了幾個耳光,這其中雖然有他維護太子的原因,又何嘗不是因為烏拉那拉氏家族的緣故呢,誰叫四福晉是他的嫡妻,犯事兒的又是四福晉的親哥哥和堂妹,只怕此刻在皇帝心裡,太子是要殺他的人,而老四等人也是幫凶,是要扶太子上位,取代他這個皇阿瑪的人。”
靳水月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一開始太后說皇帝生了氣,但是罰跪了這麽久,肯定也心軟了,太子無法脫罪,可四阿哥等人是不會有事的,可如今看來……只怕都凶多吉少啊。
靳水月一下子就著急起來了,臉色也有些蒼白。
“哀家本不想和你說這些的,可今兒個他們若是回不去,哀家怕你胡思亂想,索性將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不過……皇帝舐犢之情很深,即便要廢太子,也不會遷怒四阿哥他們太多的,一下子要處置四個皇子……皇帝肯定做不到,哀家……也不會讓他如此做,身為帝王,狠一些固然能夠保得江山穩固,可哀家也不想他背上虎毒食子的罵名。”太后看著靳水月,柔聲說道,也等於變相的向她保證,四阿哥等人是不會有事的,因為一旦皇帝起了殺心,她勢必會阻止。
“多謝太后娘娘。”靳水月聞言心裡雖然七上八下的,但是總算是安心了那麽一點點。
“乖孩子,別擔心了,時辰也不早了,快午時了,你今兒個就留在宮裡陪著哀家吧,哀家知道你回去也不會安心。”太后握著靳水月的手笑道:“無論如何,哀家總不會讓你還沒有出嫁就成望門寡的,相信哀家。”
“是。”靳水月聞言頷首,心裡暗自祈禱,希望皇帝不是太狠心的父親。
事情的發展早已超出她曾經知道的那點點歷史,一切都發生了太大的變化,此刻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啟稟太后,皇上吩咐人在萱貴人面前處死了她的生母何姨娘,本來是想逼萱貴人再次供述的,哪知道何姨娘的死讓萱貴人發了瘋,她掙脫了慎刑司宮人們的束縛,拿著牢獄裡的刀大砍一通,不僅傷了不少宮人,竟然……竟然將她的嫡母砍死了,四福晉的母親和嫂子也受了重傷。”袁嬤嬤走了進來,低聲稟道,眼中也有著震驚之色。
“什麽……。”太后聞言也一臉吃驚,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會做出這樣可怕的事兒來,可見人逼急了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得知萱貴人害了皇帝後,她曾去慎刑司看了那個女人一眼,是個長得極美,極為柔弱嬌美的女子,如今卻這般的可怕,可見生母的死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那萱貴人怎麽樣了?”靳水月低聲問道。
“一頭撞到牆上……死了。”袁嬤嬤知道在太后面前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兒不好,可是如今也只能如實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