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達明早已準備好了應付趙曉翔的說辭，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對趙曉翔說，趙主任，有所不知，人事局這邊的公務員管理辦公室，剛剛換了一個年輕的一把手，小夥子名字叫秦書凱，是市紀委出來的幹部，做事幹練，權力欲啊望也強，這考試中心是他的下屬單位，那兒的事情，即便是自己這個人事局局長也不一定能插得上手啊。

  趙曉翔聽了這話，不由哈哈大笑說，張局長，你可真是會開玩笑，誰不知道公務員管理辦公室和人事局是兩個單位一個班子，說起來，秦書凱即使再厲害，總還是你的手下，你下達什麽指示，難道他敢不聽？我這個經貿委也掛幾個牌子，如鄉鎮企業局、口岸管理辦公室、鹽務局、中小企業局，那些主任局長還不是聽我的話，我讓他們如何做那就要如何做。

  張達明說，趙主任有所不知，我們人事局的工作性質有其特殊性，這公務員管理辦公室是個相對獨立的部門，下設4個處室一個考試中心，工作專業性比較強，業務上的事情，我是不好過問的，都是秦書凱說了算的，我這個局長，哪裡有什麽發言權呢？

  趙曉翔見張達明一味的只顧著往後退，根本就沒有想要幫自己解決問題的誠意，於是對張達明用一種命令的口氣說，這樣吧，張局長，既然你跟這位秦主任說不通，我親自去人事局跟他當面溝通一下此事，我的車子幾分鍾就到，還請張局長幫忙通知一下秦主任。

  張達明見趙曉翔要見秦書凱面談，心想，看來，戰勢要拉大了，很好，老子看你們鬥，於是他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說，行，你來直接溝通更好，我馬上讓辦公室的人打電話通知秦主任，讓他到我辦公室。

  趙曉翔行動的速度也比較快，幾分鍾的功夫，果然樓梯道裡響起他重重的腳步聲，到了張達明的局長室門口，“咚咚咚”的的敲了幾下門，也沒等張達明出聲，徑直推門進來，一看，辦公室裡只有張達明一個人，不由皺了一下眉頭說，怎麽回事？秦書凱人呢？怎麽還沒來？

  張達明趕緊說，趙主任，不要著急，我放下電話就讓辦公室主任通知去了，我也正納悶呢，按理說，公務員管理辦公室心可是比你經貿委近多了，也快到了。

  趙曉翔一臉不痛快的一屁股坐到張達明辦公室的沙發上，順手捋了一下頭腦殼上散落下來的幾根頭髮，一邊催促張達明，張局長，趕緊讓人打電話再催催，多大點事，這麽磨磨蹭蹭的。

  張達明於是叫辦公室主任過來，當著趙曉翔的面問他，剛才讓你打電話給秦主任，你打了沒有？

  辦公室主任肯定的口氣說，打過了。

  張達明又問，他說什麽時候過來？

  辦公室主任回答說，他只是“嗯”了一聲，沒說什麽時候過來。

  張達明一聽，來了火，衝著辦公室主任訓斥說，你這是怎麽做事的，你沒見經貿委的趙主任在這裡坐等嗎，趕緊打電話催催，就說趙主任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

  辦公室主任見領導變了臉，趕緊準備出門回到辦公室打電話催促，張達明從後頭把他叫住說，就在我辦公室打吧，快點。

  辦公室主任趕緊又回頭，衝著張達明和趙曉翔點點頭，走到張達明辦公桌旁，拿起電話，撥通了秦書凱那邊的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辦公室主任客氣的詢問，秦主任，您什麽時間能過來，現在經貿委的趙主任就在張局長的辦公室裡等著您呢。

  辦公室裡異常安靜，隱約聽見秦書凱的聲音從電話聽筒裡傳出來，你跟趙主任說一聲，我今天事情比較多，抽不出時間來，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吧，今天是沒時間了。

  秦書凱說完這句話，在電話的那頭，“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辦公室主任見狀，有些愣愣的站在那裡。狗日的，這個秦書凱也太他媽的不是東西，對老子發什麽火啊。

  張達明表情有些尷尬的看著趙曉翔說，你看這年輕幹部，的確是不像話，說不來就不來了，連個像樣的態度都沒有，那個趙主任，您看，這件事......?

  趙曉翔把電話裡的聲音聽了個清清楚楚，眼見秦書凱不給自己面子，他的臉色不由沉了下來，嘴裡陰陽怪氣的說，張局長，看樣子，你這位下屬的確是公務繁忙啊，連你的邀請也敢拒絕，可真是夠有個性的。

  張達明心裡明白趙曉翔想要激怒自己，讓自己跟他一塊調轉槍頭一致對準秦書凱，可是自從上次在省城見識過秦書凱的實力後，他哪裡敢明目張膽的跟秦書凱撕破臉鬥呢，於是隻好笑笑說，趙主任這個一把手當的才有幾分一把手的樣子，哪裡像我這個局長當的，今天真是讓趙主任見笑了。

  趙曉翔撇著嘴說，我笑不笑倒是沒什麽打緊的，我只是擔心，張局長手下有這麽繁忙的下屬，可別勤快的把該是局長乾的工作全都給乾完了，到時候，張局長倒真是成了甩手的大掌櫃，只剩個局長的名聲了。

  趙曉翔的話說的相當難聽，無非是想要諷刺張達明作為一把手，說出的話，底下人根本就不當回事，這一把手實在是做的有些窩囊。

  張達明心裡自然也清楚，秦書凱今天不給自己面子，的確是有些過分，但是對於趙曉翔的奚落，他心裡則感覺更是不滿，你他媽是什麽東西，奚落老子，只不過，因為忌諱趙曉翔一直以來，行事風格都是比較高調，又跟市裡的幾個主要領導都走的比較近，隻好忍了這口氣。

  趙曉翔見張達明不出聲，隻好帶著滿肚子怨氣，告辭出門。在趙曉翔的心裡，這不過是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沒想到秦書凱竟然不給面子，還給自己玩起了藏貓貓，趙曉翔心想，難道秦書凱真以為，躲著不見自己，自己就沒有辦法解決問題了嗎？這小子實在是太幼稚了？

  其實，秦書凱接到第一個電話的時候，就知道張達明找自己過去是為了跟這個趙曉翔見面，秦書凱心想，考試中心出現問題的事情，是自己業務范圍內的事情，有什麽情況跟你張達明說一聲，那是給你面子，如果你要插手太多，那就是你太不識相了。

  再說，當辦公室主任告訴他，經貿委的趙主任正在張達明辦公室坐等自己的時候，秦書凱就更不願意過來了，這種敏感時候，經貿委的領導想要跟自己見面，目的是不言自喻的，反正自己已經決定嚴查此事，只要想認真的做點事情，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

  既然以後彼此之間總是要有不愉快，見不見面的，又有什麽差別，如果這位經貿委的趙主任素質高點，能把工作和生活一分為二還好些，要是遇到個糊塗的，那就更沒有見面的必要了。

  趙曉翔在人事局吃了癟，心裡真是窩火到了極點，在普安市還真是沒有幾個人敢給他趙曉翔這樣的難堪，很長一段時間一來，趙曉翔一直是市委書記顧大海和市長唐小平面前的紅人，不管是顧大海出門招商引資，還是唐小平有時去外地交流學習，趙曉翔都是兩位重量級領導身邊不二的陪同人員，因此，在市裡的電視台出境的頻率相當高。

  秦書凱對趙曉翔的事情也有所耳聞，高成忠要處理人事中心的舞弊事情之前，他就讓牛大茂調查過此人，畢竟這件事涉及到經貿委，他必須提前把一些該了解的情況全都了解清楚了，別一下子捅了馬蜂窩，卻還毫不知情，這世道，誰不知道，捏柿子，要敢軟的捏，秦書凱心裡自然也擔心會一下子捏到個硬的，弄個騎虎難下的局面。

  牛大茂回來匯報說，秦主任，經貿委的趙曉翔主任是從企業出身的幹部，做事雷厲風行，單位裡事無巨細全都一一過問，也算是個實乾型的領導，市領導也很重視。

  對於外交這一塊，趙曉翔主任很懂得貼近領導的原則，不管是市委書記還是市長，他都貼的很緊，據說，這市裡的兩大巨頭，盡管彼此之間有諸多不可磨合的矛盾，私底下對趙曉翔的印象卻都還不錯，並且也樂意趙曉翔有事沒事的時候陪同左右。

  唯一讓人不能理解的是，趙曉翔在經貿委當了幾年的主任了，按理說，他早該挪動一下位置了，尤其是，他跟市裡的市委書記和市長關系都很緊密，卻仍舊是一次次的錯過了提拔的機會，有些資格比他還要差的領導都已經先後被提拔為副市長，或者是政府秘書長，只有他這兩年，一直是只聽打雷，不見下雨，每次市裡要動人的時候，都聽說他要提拔，有時候，連位置都說定了，到最後，卻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