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常委會議過後，一張調令就讓秦書凱成為經貿委的副主任，新的單位，新的環境，新的同事和領導，新的業務內容，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去適應。

  做門外漢的領導，永遠是不能服眾的。

  到經貿委上班前一個晚上，李成萬帶秦書凱到了他的姑姑李西平家，李西平雖然已經年近五十，但是保養的非常好，看起來就像是個中年少婦，還頗有幾分姿色。秦書凱以前都是跟李成萬一起玩的時候到她家裡蹭過幾頓飯吃，對她並沒有太在意，現在她即將是自己的一把手領導就格外留心起來。

  以前聽李成萬提過，李西平是個喜歡字畫的人，所以秦書凱這次帶來的禮物就是特意請在文化局上班的朋友在古玩市場淘到的一副古代仕女圖，不管這畫是不是真跡，反正是花了秦書凱整整三個月的工資，不過看李西平見到這幅畫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禮物送對了。

  李西平看到畫喜歡的不得了，輕輕的把畫平放在書房的寬大書桌上，一邊欣賞一邊說，小秦，你真是太見外了，你跟李成萬是好朋友，我早就知道，也到我家來過，也不是外人，還花這個錢幹什麽？

  李成萬在旁邊插嘴說，這還不明白，一天還不是為了巴結你這個大領導，怕他到了經貿委上班後，你給他穿小鞋，是下屬都怕領導給小鞋穿。

  李西平用嗔怪的口氣對李成萬說，你瞧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哪像個副科級的領導幹部，說出話來一點都不用腦子。

  李成萬說，我這算什麽領導，還不是多虧有個好姑姑幫我一把，要不是大樹底下乘陰涼，只怕我現在還不如秦書凱，年輕有為，20多歲就已經當了經貿委的副主任了，以後有機會坐上處級幹部的位置也是很有可能的。

  李成萬又說，秦書凱，以你現在的條件，應該有不少姑娘對你拋媚眼吧，我和老婆上次幫你介紹的趙娟，你們究竟發展到什麽程度了，不可能沒有一點成效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高成家了。

  秦書凱白了李成萬一眼，今天明明是他帶自己到李西平家裡來討好領導，竟然像是在大街上聊天一樣，什麽話題都能說出口。***矮子，說話竟然不靠譜，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李成萬見秦書凱不出聲就知道，秦書凱是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的，於是話題一轉，問姑姑李西平，不知道一天同志到了經貿委上班，你準備讓他負責那塊業務。

  李西平笑著對李成萬說，哪有你這麽說話的，能不能哪天變的上進點，你看人家小秦半天都沒怎麽講話，哪像你，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

  李成萬吐了一下舌頭說，行，反正在姑姑的眼睛裡，你們經貿委的同志都是好同志，不像我就全都是缺點。

  李西平沒有理會李成萬的話，終於把目光從畫上轉過來，對著秦書凱說，小秦，你今天能跟李成萬一起到我這裡來，我很高興，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我先說一句，你到了經貿委後，我能照顧的地方肯定會照顧的，你有什麽工作上的事情不能理解，也可以提前跟我溝通，大家都是為了能把工作做好，你說是不是？

  秦書凱像個小學生一樣坐在椅子上，點點頭。

  李西平繼續說，你不是外人，我也就很直接介紹現在的情況，經貿委的情況比較的複雜，我到經貿委當這個主任也就一年多的時間，情況也只能算是剛剛熟悉，原來的黨組分工都沒有變，你來之後，我準備對黨組分工做個調整，有個新的局面有可能會更利於工作的開展。

  從李西平的話裡，秦書凱敏感的意識到自己即將去的經貿委可能並不比發改委簡單，聽李成萬說過，經貿委裡除了李成萬姑姑一個正的主任，其他幾個副主任都是盤踞在經貿委多年的老副主任，在經貿委根深葉茂，有時候就連李成萬的姑姑都得讓他們幾分，李西平早就想對黨組成員中的個人分工做個調整，一直是沒法下手。

  機關裡就是這樣，以靜製動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尤其是一把手，在沒有把握把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旺之前，就暫時不要點火，等木材準備夠了，乾的都能自燃的時候，稍稍的點個火苗，火自然會燒起來。

  調令下來後的第二天，秦書凱就到經貿委報道，在經貿委的人事科同志的帶領下到李西平的辦公室。李西平當著單位的人的面，就像是面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一樣，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就讓人事科通知各個副主任，自己將帶著秦書凱到幾個副主任辦公室走走，給大家介紹一下。

  等到到了幾個副主任的房間都走了一遍，李主任就讓辦公室主任講秦書凱帶到他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安排的挺好，位置是在東首，在講究點風水的人來說，東首是上手，意味著此人在今後的運勢是向上走的。偌大的房間裡，空闊而大氣，整排的真皮沙發排放在辦公室的東西牆邊，南邊的窗下，一張嶄新的大辦公桌擺放在那裡，桌上新的電話，新的簽字筆，一切看上去都是充滿新鮮氣，讓人一看就知道準備的人是花了心思了。

  辦公室主任小跟班似的站在秦書凱的身後說，秦主任，這些辦公用品您覺得還滿意嗎？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馬上讓他們重新換。

  秦書凱趕緊笑著說，很好很好，這條件可比我在發改委享受到待遇又提高了一個檔次了，這樣就挺好的，你們費心了。

  辦公室主任說，李主任交代過，秦主任來之前所有的辦公用品一定要按照最好的標準配備齊全，秦主任您滿意，說明我們的辛苦是值得的，這樣我們也就好向李主任交待了，圓滿完成任務。。

  秦書凱的心裡一暖，原來是李主任親自交代的緣故，難怪辦公室主任對自己的態度十分的殷勤，在機關裡，不管辦公室裡的人有多少，分幾個小部門，說到底還是主要為了一把手服務，沒有一把手的話，別的副職就算是想要用人，只怕也不一定用得動。

  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李主任在經貿委的威信並不像她自己講的那樣，至少在辦公室這樣的重要部門，她還是能一聲喊到底的。因為很多人吃的都是一把手的飯，希望從一把手身上得到很多。

  秦書凱後來想想也是，當官的說話哪有幾個是實話實說的，每個人都會謹慎的給自己留個後手，明明已經是有了十分的把握，恐怕也隻願意承認五分就不錯了，這樣的語言邏輯都成了習慣，李西平一定也是這樣，原本她對自己是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縣城就這麽點大，時間長了，誰都會知道自己跟李成萬的關系，就算李西平想要遮掩什麽，恐怕也是做不到的。但是，多年的語言習慣，讓她說話也是謹慎很多，即便是對象秦書凱這樣的自己人。

  辦公室主任走後，秦書凱在新辦公室裡坐定，打開辦公室準備好的文件和經貿委的三定方案和職責，已經經貿委各科室的設置等基本情況，秦書凱的手機又響了，是趙娟打來的。

  趙娟在電話裡說，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見到秦書凱了，問秦書凱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看法？如果有的話也請秦書凱一定要當面跟自己講清楚，這麽不見面，算是怎麽回事，現在她一直懷疑兩個人是不是在談戀愛，這麽長的時間不見面，自己感覺秦書凱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心上。

  趙娟是李成萬介紹的，從各個方面條件來說也是不錯的，經歷了和王娟胡麗麗的感情失敗以後，秦書凱有時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就那麽的不入女人的眼，不被女人看好，談戀愛的時候，一個個都挺好的，因為自己長的帥氣，曾經是孫華麗每每帶出去炫耀的對象，可是最終的結果都是自己被女人無情的拋棄，眼下的趙娟看來對自己又有點誤解，一定要跟她解釋清楚才行。

  秦書凱於是對著電話低聲下氣的說了半天，把自己這幾天的行蹤一一向趙娟做了詳細的匯報，並一再聲明，自己是一直想著她的，尤其是在晚上，只是自己確實是忙的無法抽身，所以才沒空去赴約。再說到了新單位，一定要有好的形象，這樣才能為以後開展工作打好基礎。

  趙娟聽了電話裡秦書凱的解釋才放下心來，她原本的意思就不想跟秦書凱鬧僵，見秦書凱的態度還不錯也就見好就收，撒嬌的口氣說，既然你也想我，今晚我在家等你，我父母出門旅遊好幾天不在家。

  趙娟的話說的已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就是告訴秦書凱，自己那裡很方便，只要秦書凱今晚去，就算是兩人把屋頂乾翻了，也沒有問題。

  秦書凱也不笨，當然聽出趙娟話裡的含義，他心想，都說男人好那事，這女人要是喜歡上了那事，也是不得了的事情，趙娟跟自己認識的時間並不長，雖然兩人已經突破了那層關系，有了幾次男上女下的事，可是這樣的話從一個未婚的姑娘嘴裡說出來，他還是覺得，有點突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