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安有些激憤的表情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馬書記,我的素質怎麽樣?難道您當領導的心裡還不清楚嗎?我可是跟在你後面這些年,園區從成立到現在我和你可是一直都是老同事了,可是現在你也走了,而主任卻是牛大茂,我就想不通,這個他牛大茂算是哪個蔥啊?到這裡才多長時間?竟然就當上了化工園區的主任?
說白了,還不是因為秦書凱在背後搞鬼,我就不明白了,我陳大安不管是從工作經驗還是從個人素質,有哪一點不如那個牛大茂,現在市裡做出這樣的幹部任命,有一點公平公正的原則標準在裡頭嗎?
陳大安繼續說,馬書記,你是我的老領導了,你是了解我的,現在牛大茂做了主任,那個趙正揚到了這邊做一把手,以後我就很難做事了,因為我是被免去位置的副主任,你說誰會重用,所以不管怎麽說,馬書記,你可一定要幫我討一個公道啊?
馬成龍見陳大安是越說越不像話了,起初把矛頭對準牛大茂也就算了,說來說去,竟然又把矛頭直指市委領導的決策上,按照他的意思,市委領導對於這次的人事幹部調整竟然是不公正,沒有原則性的囉?如果是這樣,那麽自己也是領導,自己也要參與人事調整,那他豈不是也會對自己不滿。
馬成龍於是臉色一冷說,陳大安,我念你是跟在我身邊的老下屬,對你好言好語的勸說幾句,沒想到,你竟然不領情,越說越不像話起來,領導也有領導的難處,畢竟你剛剛因為堤壩建設的問題,被處分時間不長,難不成領導就一點顧忌都沒有,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又對你進行提拔重要,這根本就說不通嗎?
馬成龍自己是剛剛得到心儀的位置,心裡自然是對市領導的英明決策感到很滿意,聽陳大安這麽說,立馬盡力的維護市委領導的權威和公正,這就是典型的做了官那就有了官樣子。
陳大安可能是心裡的怨氣實在是控制不住了,他見馬成龍的臉色冷了下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稍微的收斂一下情緒,反而強硬的口氣反駁說,馬書記,你說我剛剛受到處分,所以不方便給個說法,那市委辦公室的王副秘書長不是一樣剛剛受到處分,也是和我一起的事情,可是這次一樣被公布出來,明確為普水縣縣長的位置,人家同樣是被處分後時間不長就被啟用,為什麽我就不行?
馬成龍被陳大安這句話堵的一時有些語塞,半晌才回答說,陳大安,你怎麽能跟王副秘書長比呢,人家是服侍市委主要領導的,市委主要領導對於這個級別的幹部調整,原本就是有話語權的,再說,人家如果不是被處分,說不定哪天就被提拔重用了,現在重新啟用也是自然。
馬成龍瞧著陳大安滿臉激憤的表情,多少也能體會一點陳大安此刻的心情,稍稍思索了一下,息事寧人的口氣說,算了,算了,陳大安,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也別跟我在這裡較勁了,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會放在心上的,過一段時間,有合適的機會再說吧。
陳大安嘴巴癟了癟,並沒有說話。
馬成龍又說,那個,你也別擔心,新來的化工園區書記趙正揚以前做過我的下屬,我會親自跟他聯系一下,把你的情況跟他好好的說一下,雖說你現在已經被免職了,我一定讓他還繼續重用你,如以前一樣按照副主任的標準按照工作,這總行了吧?
陳大安見馬成龍不僅沒對自己的一時氣急之語生氣,反而盡力安撫自己的口氣,心裡也明白,自己要想以後有所進步,離不開這位馬副市長的提攜,心裡盡管憋屈的慌,卻也只能見好就收的對馬成龍說道,那就先謝謝馬市長的照顧了,馬市長對我的好,我其實也是記在心裡的,只是這次的人事調整對我的觸動實在是太大了,難免有些想不通。
馬成龍見陳大安有抱歉的意思,擺手笑笑說,算了,算了,都是自己人,還說這些幹什麽。
馬成龍這個人有時候嘴惡心善,尤其是對所謂的自己人,他的確是在相處之道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傻氣,一般來說,作為一個領導人來說,對於手裡用過的的前下屬,無論是不是搭理,主動權都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可是他每每卻總是念著對方的付出和好處,一般情況下,不會對前下屬提出的要求不予理睬。
就像陳大安現在,無異於一個無主的流浪狗,在化工園區裡頭,現在是無門無派,沒有任何小團隊能給他一個活動的空間,即便是這樣,馬成龍卻依舊願意收納他,幫助他,這就是馬成龍身上能吸引眾多下屬願意為他效勞的原因之一,此人相當念舊。
盡管,這樣的一個習性,在官場中並不值得推崇,因為,在官場這種複雜的環境中,說真話,露出本人的真性情,是大忌。
領導喜歡什麽樣的下屬,你就得把自己打造成什麽樣的下屬,領導推崇什麽樣的工作作風,當下屬的立馬要按照領導心目中的條條杠杠來要求自己,這是能夠在領導面前博得好感的官場行走基本功。
但是,不得不承認,很多領導幹部,對於馬成龍的這一習性內心還是頗為讚賞,甚至有些羨慕的,官場中人,在達到一定的位置後,還能按照自己的本性存活,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人人的臉上似乎都披著一張面具,長此以往,每個人幾乎也都習慣了這種戴面具的日子,慢慢的遺忘了自己原本的真性情,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別人能做到了,而且做的那麽自然,沒有任何裝飾的成分,難道不值得羨慕嗎?
陳大安從馬成龍的辦公室裡出來後,心情卻愈加惡劣,內心對馬成龍的不滿又加深了幾分。在他的眼裡,馬成龍對他的態度,無異於打發一個要飯的一般,開出一張空頭支票後,就冷臉把自己交代了,這世上哪裡有這麽美的事情。
自己之所以背了個處分在身上,還不是拜他馬成龍所賜,尤其是當初他馬成龍跟秦書凱鬥的死去活來的時候,自己一直站在馬成龍身邊充當得力乾將,不遺余力的幫他馬成龍搖旗呐喊,現在倒好,馬成龍和秦書凱都走了,卻隻留下一個被處分的自己,看不到任何出路和希望的繼續在化工園區裡頭,四不像的呆著。
這到底是什麽世道,自己之前對馬成龍的種種付出,難道馬成龍不該給自己一個交代和說法嗎?
他剛才嘴上倒是說的好聽,要親自跟趙正揚交代一下,對自己另眼相看,重用自己,只有他這樣的大草包才會說出這樣無厘頭的話來,稍稍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趙正揚放著底下的縣長不乾,跑到化工園區來當書記,為的是什麽,一是為了養老找個合適的位置,二就是為了賺錢嘛。
前兩天,他特意去了一趟普水,找了關系聯系上了趙正揚的秘書,已經聽趙正揚的秘書起過趙正揚此人的近況,趙正揚的兒子趙大奎自從開除公職後,一直做生意,前幾天又聯合一個個體老板開了一家建築公司,正準備染指化工園區的項目建設呢,這還不是明擺著的嘛,趙正揚過來,主要目的是忙著撈錢,哪裡會注意自己這個背個處分的副主任的感受呢?
陳大安在心裡自怨自艾的為自己感到不值,當初站錯了隊伍,才會導致現在的下場,原本以為秦書凱下來奪走了自己的主任位置,所以一直以來都跟秦書凱對著乾,可是現在想來,即便是秦書凱不下來佔了主任的位置,就憑著馬成龍那慫包樣,也不可能幫自己把主任的位置爭搶到手。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了,如果自己當初能像牛大茂一樣站到秦書凱的隊伍中,對秦書凱言聽計從的話,一定不會落得現在這樣淒慘的下場,只是,現在才醒悟過來,已經實在是太遲了。
直到現在,陳大安總算是明白了一條,這官場裡頭,想要升官提拔,不能把全部的指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最要緊的一條是要自己選擇隊伍的時候,要擦亮眼睛,巴結的領導不僅要有實力,而且要有魄力。
就像秦書凱這樣,牛大茂跟在他身邊服務才兩年的時間,都已經挪動了幾個位置了,一下子從一個科級幹部現在已經進步到正處級的位置上,這樣的進步速度簡直跟坐火箭一樣啊,自己若是當初選擇跟著秦書凱服務的話,自己說不定也早已被提拔了。
想到這裡,陳大安的心裡不由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自己現在改旗易幟的話,秦書凱還會願意接收自己嗎?自己跟馬成龍一直泡在一起,對馬成龍的種種事端了解的是最清楚不過了,如果自己拿著這些能對付馬成龍的東西去找秦書凱的話,秦書凱會是一種什麽態度呢?
他不由在心裡為自己突發奇想感到一陣激動,眼下的情形,他心裡是最清楚的,自己想要達到心裡想要的目標,指望不了別人,還得指望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