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子。”

  何啟華看著顧容裳含笑明媚的臉，一時間愣住。

  他知道她當初肯定遮掩了真容，隻沒想到那層面具下的真容竟如此讓人驚豔！

  呃……

  還不等何啟華收回視線，隻覺眼前被一道高大頗具壓迫性的身影給擋住了。

  他的身形算是比較高大的，比眼前的人也不過是矮了小半個頭，可奇怪的，他心底驀地生出一種，就這麽點距離，很可能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逾越的高度！

  在他看見墨戰的臉時，又是一怔，好嚇人的鬼面。

  “啟華，你怎麽過來了，先讓兩位貴客進來吧。”何韻看何啟華似乎跟顧容裳認識，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貴客……”

  何啟華昨天就聽說何韻要請人給何志遠治腿，這可是頭一遭，他正好奇什麽樣的名醫能偶入何韻的眼，沒想到居然會是她……或者，是他？那個氣場強大的男人。

  何韻在看見墨戰臉上的面具時也是一愣，旋即冷睨了顧容裳一眼笑道：“夫人請。”

  何韻沒有讓顧容裳他們進正廳去坐，而是直接將他們往何志遠的院子帶。

  何啟華自幼就是在何志遠膝下被他悉心教導的，便關心的跟著一道來了。

  何志遠的院子處在整座何府位置最好的地方，剛到院外就可以看見一條人工的河道將整個寬大的院落環繞在其中，河道兩旁種滿了各色的奇花異草，遠遠看起，還以為是一個花園。

  朝天居。

  就周圍的環境來看，這個院子的確當得朝天這兩個字。

  朝天居即使是白天也是緊閉著大門的，也顯示了院子裡的人不願意見人的意願。

  “大小姐，您來了。”守門的護院看是何韻和何啟華，才拿出鑰匙將院門打開。

  “老爺今天如何了？”

  “老爺今天一直都沒有出過屋門。”

  其實只要是何韻跟何啟華不去，何住院幾乎都是不出院門的。

  “夫人讓人送了老爺最喜歡吃的燕窩羹來，老爺用了之後就沒再用別的膳食。”

  何志遠對何夫人可以說是多年來寵愛如一日，可自從他知道自己的雙腿廢了之後，就將自己關在院子裡，不讓何夫人再去見他。

  “恩。”

  要是朝天居外面的景色已經精美怡人，那裡面的景色就是美輪美奐了，眼角所轉動到的每一處都是一個獨立的風景。

  “若是喜歡，回去建一個。”溫柔低啞又霸道的聲音讓顧容裳會心一笑。

  “那相公送給我。”

  “好。”

  夫妻兩毫不隱晦的秀恩愛，讓在場的幾人神色各異，卻也維持著表面的沉靜。

  “這位夫人……”

  “何小姐叫我一聲顧大夫便是。”既然是來看病的，叫一聲大夫也沒什麽錯。

  “顧大夫請稍等片刻。”

  顧容裳點點頭，跟墨戰站在一旁欣賞風景。

  不多會兒，屋子裡就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顧容裳和墨戰對視一眼。

  一個受傷之前很驕傲的病人嘛，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顧容裳不以為然。

  “姐姐能請顧大夫來，想必顧大夫的醫術是相當的了得了，不知顧大夫師從何處？”何啟華笑著走上前道。

  “自學成才。”顧容裳這話說得可謂是一點都不謙虛。

  何啟華一愕，旋即笑開，露出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牙齒真白，還很整齊，笑起來還不錯。

  還不等她看清楚何啟華是不是有蟲牙時，隻感覺指尖傳來一陣輕微的痛感。

  “唔！”

  “之前多謝何公子對內子出手相救。”

  墨戰上前一步，擋在顧容裳身前，隔開兩人的視線。

  切，醋包~！

  又是這強大的身影，突然就看不見顧容裳的模樣，何啟華有些不悅。

  “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何志遠的屋門在這時打開，神色有些無奈的何韻走了出來。

  “請顧大夫跟我來吧。啟華，你好好款待貴客。”何韻看了墨戰一眼，可惜卻看不見他的模樣有些失望的收回視線。

  顧容裳暗中捏了捏墨戰的手，示意他在外面等自己，便跟著何韻走了進去。

  跟院子的設計比起來，屋內的陳設就顯得簡單許多。

  在一扇四開的牡丹亭屏風後，有一抹看著有些佝僂的身影坐在那裡。

  “父親，顧大夫來了。”

  屏風那邊的人似乎歎了口氣才開口道：“過來吧。”

  顧容裳跟何韻繞過屏風，終於見到了何志遠，今天的正主。

  何志遠坐在鑲金的輪椅上，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中夾雜著銀絲，眼角有明顯的細紋，法令紋很深，倒不是看起來多老，只是給人一種很滄桑的感覺。

  何啟華的容貌跟他應該是很像的，隻何志遠的眼角更長一些，雖然她現在看不見他眼中的神色，因為從剛才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何韻拿出一個小小的軟枕頭，讓顧容裳跟何志遠把脈。

  “等一等，到那邊去。”何志遠卻沒有動，而是強撐著用拐杖想要站起來。

  顧容裳這時才看清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掩不住精明的雙眼，此時那雙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倔強和驕傲。

  “父親，不要胡鬧。”

  何志遠雙腿都沒有知覺，又怎麽能用兩根拐杖走到對面的椅子上。

  雖然對他們來說，那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

  “閉嘴！”

  何志遠冷喝一聲，強撐著用拐杖緩緩的站了起來，也不允許何韻上前攙扶。

  何韻緊皺眉頭，看著他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唔！”

  雙腳剛觸碰到地面就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顧容裳卻是眼前一亮。

  “父親！”

  不管過程有多艱難，也不管這幾步路何志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何志遠最終憑借自己的力量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此時他的衣袍已經被汗濕了一片，整個人如虛脫一半。

  “啪啪啪啪”

  擊掌的聲音讓何志遠一怔，不解的看向顧容裳。“是不是很可笑，一個殘廢還這麽不自量力。”

  顧容裳搖搖頭。“我擊掌是因為對何老爺的敬佩，我覺得，你這腿，並非真如你認為的那樣，無藥可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