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底下有人被擄
一腳踹開房門,一道掌風已旋進去。
不需要看清形勢,多年的對戰經驗讓我知道,選擇殺氣最烈的對象,不會錯。
房間裡,兩道黑影交戰正酣,當我一掌拍過的時候,一道人影正好被擊飛,對方的手想也不想地探向床榻間。
我一掌飛過,狂猛的勁氣呼嘯而至,那人驚了下,猛地躍開一旁,一雙冰冷的目光盯著我。
那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我看到她的眼中閃過好勝的光,居然直衝我而來,手中的劍幻化出千萬條光影。
寒星點點,在這狹小的房間裡,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好厲害的劍法!
手中“獨活”劍出鞘的同時,我一腳踹出,把地上合歡的下屬踢了起來,那身體騰空飛出,撞開門板飛到大廳裡。
**落地的聲音悶響,人也發出一聲哼哼,但至少死不了了。
叮當聲不斷響起,劍鋒上爆起火星點點。
這是在感悟了玉璧武學和融合了獨活靈力後,我第一次對敵,身體內的真氣連綿不絕地湧上劍身。
劍芒暴漲,我發現我最初的真氣是淡淡的紅色,而當修為突進後,那顏色越來越濃,再到後來卻反而轉淡。我經歷過紅色轉為青色,但是現在,已經是純淨的乳白色。
我當年的劍招,以快為破,任何對手都沒有我的速度快,也就難成我敵。但此刻,當那些真氣與招式揮舞起來,我的動作看上去卻慢了。
不僅慢,根本沒有沒有花巧的招式。
一劍,就是一劍,和初學者練劍一樣。
但就是這一劍,她看著,卻不敢抵擋,只能不斷地後退,後退。
她退,我進。
劍未動,劍芒之氣,卻已將她全身上下籠罩在我的寒光之下。我的嘴角帶著嗜血的殺意,冷冷地看著她。
敢在我手上搶人,就要有被我搶命的準備。
在我的氣勢下,她甚至無法抬手,眼中露出痛苦的神情。
“雅的動作很快啊。”我冷笑著,“詔書才下,她就找到了行動的重點。”
合歡雖然下了詔書昭告了天下,但是婚禮未行,我所謂的王妻的身份沒有得到真正的承認,若要遏製我勢力的發展和“紫苑”與“白蔻”的聯合,現在殺了合歡是最好的辦法。
合歡一死,我這未婚妻也就只是未婚妻,沒有辦法掌控“紫苑”。合歡一死,“紫苑”一盤散沙,所謂的聯合不攻自破。
這一招棋下的妙,而且也靈通,居然能立即察覺到合歡在這個地方,而不是“紫苑”京師。
那人的背後貼上了牆壁,在我的壓製下,表情痛苦。
我的真氣源源不斷暢通無阻,連我自己都想不到僅僅是內力的壓製就有如此,這讓我十分的驚喜。
對著她,我的劍直指她的咽喉,沒打算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我不是手下留情的人,也不是心軟的人。
就在劍鋒送出的一瞬間,我的丹田猛的一窒,原本連綿不絕的真氣有了短暫的停頓。
該死的,這時靈時不靈的內力,在這個時候給我搗亂。
而對方顯然也從我瞬間消失的威壓中找到了機會,她劍鋒一抖,反手就是一劍,刺向我的心脈。
氣息的凝滯,絕不是短暫地不能運功而已,內功的停滯,在練武人來說,幾乎是瞬間如被點穴,而這一轉即逝的轉變,對方怎會放過?
一個呼吸間的停頓,她的劍已到了我的胸口,連她自己似乎都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能得手,眼中閃過一抹狂喜。
可惜,那喜色隻來得及飛起,還沒整個彌漫眼眶就凍結住了。
“獨活劍”飛起,在那劍尖看看刺破衣衫的時候,貼上了劍脊,頃刻間清脆的震動中,一抹銀光從中折斷,那斷裂的銀亮色擦著我的臉頰飛出,而“獨活劍”順勢遞出,擦上對方的頸項。
內功不靈,招式還在,我有著天下間最鋒銳的劍,有著十余載的經驗應變,想要在我手上耍花招,她還早了點。
而我身後同時竄出一道黑影,飛身旋踢在她身上,她的身體狠狠地飛了起來,撞上牆壁,再重重地跌落地面。
這黑影的出手,與我幾乎在同一時刻,即便我武功不靈,她也不可能傷到我。
兩人相視一笑,我看了眼地上的女子,獨活正朝著她大步走去。我則伸手撩向合歡的床簾。
手才觸及床簾,心頭突然一驚。
以我對呼吸的感知,這個床榻內,根本沒有人。
“主上,被她的同夥抓走了。”門外才緩過氣的人艱難地支起半個身子,聲音斷斷續續的。
一邊說著,口中一邊淌著血沫子。
聲音入耳,我猛回頭,“獨活,我要活口!”
獨活手速飛快,飛快點上面前人的胸口,可就在他手指點上的刹那,那人身體忽地一震,雙目圓睜凸出,喉嚨間發出咯咯的聲音,猛地一震,倒地。
我快步上前,手摸上她的脈門。
可惜,那脈搏已經停止了跳動,身體也漸漸地冰冷。
我搖搖頭,“她的筋脈被人下了禁製,只要有人試圖以內功製住她,她身體裡的那股力量就會立即震斷她的筋脈,這根本就是為了防止她不被人抓住逼問。”
人死了,再是懊悔也徒勞,我轉身看著門口合歡喘息的手下,“給你兩個喘氣的機會,把前因後果給我說清楚。”
那人抬著頭,重重地吸了口氣,聲音微弱卻條理清晰,“我正在向主上匯報最近調查的事情,衝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擋住人,另外一人挾持主上而去。方向東北。她們既然是挾持,應該暫時不會要主上的命。”
我點了點頭,“我能否讓你動用全部力量,追查你主上的下落?”
她喘息著,面色蒼白,“主上性命,自當傾力追查,絕不容失。”停了停,她又開口,“主上有交代,若他有遭遇不測。所有人馬為您驅策。”
給我?
以合歡和青籬的關系,他更好的轉交對象應該是青籬,可他偏偏選了我。
這,超出了我對他理智判斷事情做出決策的推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人已經穿窗而出,朝著東北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人影飛快,腦海也飛快,各種念頭在腦子裡轉動著。
雅抓合歡,卻沒有殺他,究竟是為了威脅我,還是為了其他?
從那屬下的口中,我可以得到一句至少現在可以讓我安心的話,就是合歡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可是這偌大的江湖,她們會帶著他去哪兒?
我本以為自己趕到及時,卻不料合歡已經被人擄走,這一個小小的失誤,又何止是幾口茶的時間,那是難以彌補的錯漏,難以改變的失誤。
雅既然做出這麽大的部署,就絕不是興之所至,我要追蹤到他們的行跡,何等艱難。
但是我不能不追,合歡的身體,容不得半點照顧不周,更不能遭受虐待。如果雅將他當做我的後盾,就不會對他有半點客氣,如果雅知道合歡就是七葉,那他的下場將會更慘。
她,絕不會是個容忍背叛者存在的人。
不行,我不能讓合歡落在她的手中,哪怕只是一天、一個時辰!
雅的屬下肯定要有落腳點接頭等待她的消息,我必須在雅來到之前,尋找到合歡的下落。
會在哪?
這冷清的城鎮外,是茫茫的大漠,他們會去哪?
我的靈識張開,幾乎擴充到了極致,不敢放過半點聲響動靜,可是只有風聲,風聲,還是風聲。
那呼呼的聲音刮過耳邊,像是暗夜惡魔的嘲笑聲,笑著我的無能為力,笑著我的不知所措,笑著我的舉步找尋不到方向。
再就是我心跳的聲音,那麽快,那麽急促,難以平靜。
不行,我必須平靜!
我要在這寂靜的夜晚中,找到任何一點點的可能,絕不容錯。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耳邊突然聽到了一絲響動,是衣袂擦過空氣的聲音,很淺,淺到轉瞬即消。
我轉身,抬腿,飛掠,朝著一個方向縱了過去。
人在空中,已是一指點了出去,指風淒厲呼嘯而過,朝著一棵老樹的樹乾。
“唰。”人影從枝椏間掠起,我的指風打在樹乾上,喀拉拉中粗壯的樹乾裂開,折斷,倒在我與那黑影之間。
他站在樹影之下,也沒有遠離。隔著重重跌落飛下的樹葉,那人的身影一次又一次隨著月光在我的眼中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