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轡千裡 攜手百年
“罵完了,那個女人能讓給我嗎?”我笑眯眯地回答他,目光卻冷冷地越過人群中鎖著那名女子。
是問他,也不是,因為我的語氣根本不容人拒絕。
從戰鬥到現在,女子一直被身邊的人團團護衛著,但是在沈寒蒔幾番衝擊下,她身邊的隊伍陣型早亂,發絲散亂的她試圖穩定軍心,形容狼狽無比。
“誰再退,我先殺!”她手起刀落,將一名後退的士兵斬落,“給我上,殺了沈寒蒔!”
她的狠厲震撼了那些退縮的士兵,沒有人再敢後退,可是面對著沈寒蒔和我,也沒有人敢上前。
彼此就這麽僵持在那,但是氣勢已經明顯分出了高下。
拖下去,她們的結局依然只有一個,失敗已是定局,只看敗成什麽樣子了。
“上!”她歇斯底裡地叫著,聲音已嘶啞,身邊的士兵還是裹足不前。
她揮起手中的槍,一槍刺穿前方一名士兵的胸膛,在眾人驚呆了的目光中咆哮著,“誰不上,就和她一樣下場。”
我看著她身邊那群士兵,凝聚著真氣的聲音送出,“既然想殺沈寒蒔,那麽你親自上,就像沈寒蒔身先士卒一樣,別拿手下開刀啊。”
“你算個什麽東西!”她大喊著,完全忘記了我的身份,只是下意識地開口。
我揚起聲音,“我,端木凰鳴,‘澤蘭’當今的帝王,為了我的士兵,我敢上戰場,我敢沒有盔甲入陣,我敢衝在最前面與沈寒蒔並肩作戰,你們呢,你們‘天冬’的帝王何潮桐敢嗎?你呢,身為陣前主將,你連衝在最前方都不敢!”
我的身後人潮洶湧著,呼喊著,漫天飄散的只有一句,“為吾皇而戰,為吾皇死而無憾!”
這聲浪不斷地傳著,一**,一浪浪,摧毀著對手的心,摧毀了他們所有的鬥志。
我抬起槍尖,上面的血滴一點點地落下,紅纓早被血凝結,粘稠地結成了一團,“剛才沈寒蒔挑戰你,你不敢戰,現在我挑戰你,以沈寒蒔妻子的身份,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她的胸膛不斷起伏著,什麽也不說,瞪著一雙眼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我譏諷地抽了下嘴角,“論膽色,你還不如范清群,居然妄想替她復仇,你可知道,她是被我和沈寒蒔在千軍萬馬的包圍中獨戰擊殺的?”
她的臉色一變數變,我適時地火上澆油,“如果你能殺了我,別說報仇,‘澤蘭’可會國內大亂呢,你將成為‘天冬’的不世功臣。”
聽到范清群的名字,她的臉更加扭曲,“好,‘天冬’主將范清若接受你的挑戰!”
“好!”一聲落,我身體從馬背上躍起,人在空中,槍如銀蛇,直刺范清若。
“啊!”幾乎所有人,都驚呼了。
沒有人會想到,我敢這樣一人撲向敵軍的陣營,如此的不顧一切,就連范清若,也沒想到我說打就打。
她匆匆地抬手,想要格擋我的槍。
兩槍敲擊的一瞬間,我抖動手腕,槍尖詭異地抬了一抬,就是這毫厘的差距,讓我的槍貼著她的槍杆滑過,破入她的防線內。
此刻的她還想擋,奈何粗長的槍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撤回,她索性翻身,想從馬背上滾到地上。
但是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手掌一送,那槍送入她的胸口,從身後透出。
她呆望著胸前的槍,眼中滿是不敢相信的光芒,然後慢慢熄滅。
“我的男人,沒有人能侮辱。你犯了和范清群一樣的錯誤。”我輕推手腕,她了無生氣的身體落在塵埃中,揚起沙土一片。
腳尖在她空出的馬鞍上一點,人影倒掠而回,落在沈寒蒔的馬背上。
這一切太快了,我取她性命,隻用了一招。沒有人來得及反應,甚至我在范清若的馬背上借力倒掠,都沒有人出手阻攔,她們還在呆滯著,呆滯著。
這一次,當我掠回時,我的目光在空中與沈寒蒔交匯,朝他伸出了手,那布滿寒霜的臉依然冰凍三尺,倒是乖乖地伸出手。
雙掌一扣,我坐在他的身前,他單手圈著我的腰身,我靠著他的胸膛,“你可以不屑天下所有的女子,但是不能看低我,車輦那種東西不適合我。”
他的回答,依然是冷然著臉,掌心捏上我腰側,狠狠一擰。
痛、痛、痛啊。
我倒抽一口涼氣,懷疑那塊地方已經被他擰紫了,他以為自己是誰啊,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他是練武的將軍啊,能不能溫柔點啊?
他的聲音平穩地傳了出去,“范清若已死,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殺!”
“天冬”的士兵仿佛此刻才醒了,呼啦啦地潰敗逃散,飛奔著的、丟盔棄甲的、被絆倒在地上打滾的,恨不能多長兩條腿。
實在跑不掉的,完全認命了,乖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無數“澤蘭”的士兵從我們身旁跑過,追擊著。
耳邊,是咚咚的戰鼓。
眼前,是天邊漸白的晨霧。
身後,是溫暖的胸膛。
心中,被一種情緒填滿著,豪邁的情緒。
那是天地存於胸膛,浩氣縈繞周身,睥睨了山河,掌控了一切的意氣風發,我贏了,我贏了一場仗,不是小小的行刺,不是單打獨鬥,而是真正的戰役。
兩個國家的命運,就在這一夜之間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我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手心。
“覺得自己沾染了過多血腥嗎?”身後的他詢問著。
我搖頭,有些迷惘,“我終於理解了一句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天冬’與‘澤蘭’的國運,這麽簡單就被我改變了。”
這場交鋒,輸贏其實心中早已有數,可想是一回事,真正做到看到,又是一回事。
“別高興的太早,你還沒有打進京師,還沒有真正拿到‘天冬’的降書。”
“嗯。”我應了聲,強笑了下,“我只是一時間不敢相信而已。”
我不是興奮的不敢相信,也不是興高采烈的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的是,一個從來只會失敗的人,一個始終在失去的女人,一個掙扎著想要出人頭地的我,竟然真正開始走向了我預想的路。
我失敗時從未想過放棄,可一旦成功,我反而有刹那的晃神。
“你剛才太衝動了。”他的話,讓我的腰側一抽,又開始隱隱作痛。
衝動,或許有一點,不過還不算過分,我是對自己的武功還是很清楚的,只要不到力竭之際,應該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就算出現,不是還有他麽?
我對他的療傷方法,還是很喜歡的。
“別人或許會說我衝動,也會認為我在出風頭,但是你應該理解的。”我回首,仰望他的眸子。
清晨,日頭才印出一輪紅,月亮卻還沒有落下,日月同輝的光印在他的眼底,分外清美。
“一位將軍,得到軍心的最好方法,就是身先士卒。”我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他的眼皮,想要將他這刹那的美麗握在手心中。
他的拚命,何嘗不是因為當年的身份難以服眾,到了如今,卻已成了習慣。
“一位帝王,得到民心的最好方法,是治理好自己的國家。”他的回應裡有著不讚同,反駁著我的話,“你不是將軍,軍心不需要你來穩固,有我。”
“若我說,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一個‘天冬’呢?”我反問,“‘雲苓’‘悉茗’、‘紫苑’、還有……‘白蔻’。”
他失笑,“你的心很大。”
“準確的說,我的野心很大。”我遙望前方依然硝煙未散的戰場,“我要我的將士對他們的帝王有信心,我要他們不僅僅是為了那一個明堂高坐的名字,而是真正放在心中的天神。”
有士兵歸來,遠遠地看到我們,放下手中的武器,跪拜著。
我和沈寒蒔都能清楚的看到,他們眼中的崇拜,敬畏,與熱血。
“當你篤定主意要禦駕親征的時候,就堅定了這個想法吧?”
“是。”我肯定地回答,“我不僅要服軍心,還要震懾朝堂上那群老古董,若是我不動,他們寧可一萬年都守著歌舞升平過日子。”
他輕歎,“你不怕被人說你挑起戰爭,給百姓災難?”
“天下分裂,不可能是永遠,你以為一旦其他國家有了實力,會放任我們過好日子嗎,那時候的百姓就不會有災難了嗎?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有人心的地方就會有**。”我笑道,“你知道嗎,無論多紅的敘情館,擁有多少位出色的公子,花魁只能有一個,帝王也一樣。”
他又好氣又好笑,“這算什麽話?”
“我的公子理論。”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沒聽過嗎?”
他嘖嘖稱奇,“‘百草堂’呢,也一樣嗎?”
“一樣!”
“那……”他突然湊上我的耳邊,“你‘百草堂’中的花魁,是容成鳳衣,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