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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天下:美男是我的》伏擊
  伏擊

  銅錢在月光下飛閃著寒光,而比這光芒更烈的,是沈寒蒔的槍芒。

  “叮!”一聲交擊聲後,是無數聲的交擊,沈寒蒔的攻擊被擋了回來,我灑出的銅錢也在如雨聲的作響中急速飛散,有的落地,有的飛到一邊嵌上了牆。

  我和沈寒蒔的面前,依然是空蕩蕩的院落,什麽人影都看不到。

  我冷哼了聲,“據說武林中有一門功夫,能夠借助衣服的顏色與環境相融,像是隱身了一樣。別說你們不是鬼,就算是,我既然敢出手,也就不畏懼,既然這麽想裝鬼,我不介意親手送你們下黃泉。”

  聲音出,牆面詭異的波動起來,像是被吹皺了的水紋。

  人影慢慢顯現出身形,十余道身形,衣衫灰撲撲的,與身後的牆面竟是一樣,就連手中的武器,也是黑色的,不帶一絲反光。若不是那殺氣無意地泄露,普通人在黑夜中根本難以辨別。

  隱藏身形,的確能給殺手最好機會,可惜他們遇到的是我和沈寒蒔。

  在匆匆掃過一眼面前的人數之後,我與沈寒蒔迅速地交換了個眼神,我詢問,他堅定。

  所有的交流,所有的話語,一個眼神足矣。

  他揚起槍,勁氣暴漲,突然撲入了人群,槍尖的寒芒如炸裂的銀瓶,四散在那身體的周圍。

  他動的同時,我也動了,卻不是與他一樣前撲,而是飛快地後退,全身的力量釋放到極點,地面上我的影子前一瞬還在原地,眨眼間已在十丈開外。

  我的方向,是那院落的二樓,合歡住的房間。

  出聲引人,不過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權衡沈寒蒔是否能夠一人獨擋,我牢記著我的任務,是保護合歡。

  沈寒蒔抵擋了所有糾纏的可能,讓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保護合歡,我走的乾脆,卻還是在騰身時回首看了眼。

  他如天神般耀眼,環繞在槍芒之中,凜冽的鋒芒逼迫著人不敢靠近,那雙炯炯眸光,也正望著我的方向,給我一個自信而堅毅的眼神。

  有這樣的眼神,一切都夠了。

  我再也沒有看他,腳尖一點木材堆,人影刹那穿窗而入。

  窗破,人落地;門乍開,劍光閃。

  落地的是我,開門的是方素,劍也是她的!

  劍伸出,她才發現人是我,用力地一抽手,劍劃過旁邊的木牆,留下深深的印子。

  她眉頭皺了下,似乎不解我為什麽選擇用樣的方式回來,但她沒有問,沉穩地站在那等待我的吩咐。

  一旁床上的合歡撐起半個身體,眼神迷蒙地看著我,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

  我想也不想地把他從床上拉起,口中低喝,“走!”

  一個字,已能足夠表達一切,方素眼中頓時有了警戒的神情,人影飛撲向門外,揮出手勢。

  廳中的人動了,齊整整地抽出手中劍,以護衛的姿態靠向我們。

  就在她們想要靠近我,將我和合歡保護在中間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幾聲詭異的悶響,咯咯吱吱的。

  大廳正中的地面忽然陷落,那些靠近我們的將士猝不及防,有人落了下去,也有人眼疾手快,翻滾著躲開。

  陣型亂了!

  大廳中揚起巨大的灰塵,視線受到阻礙。

  就在這灰塵中,一道道劍氣從陷落的地面中射了出來,伴隨著人影的晃動,殺氣頓時彌漫整間客棧的大廳。

  沈寒蒔的檢查不可謂不仔細,沈寒蒔的安排也不能說不精心,他本人更是親自巡視每一個角落,可即便是我們一起行動,也只會檢查房屋前後左右,誰也不會掘地三尺找刺客。

  對方利用的,就是我們的盲點,或許說,對方想的太刁鑽。

  硬土的地面,不是松軟的草堆,可以隱藏躲避,這樣的地面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有松動過的痕跡,在此之前,我也親自走過,根本沒發現一點被動過的跡象。

  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的人根本不是在大廳或者院落中動手腳,他們是從遠方打了個地道,慢慢挖深靠近,直到這大廳的正下方,這樣刺客的痕跡不會暴露,殺氣更不會溢出被人察覺。

  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沈寒蒔前幾次巡視時,那店家的小院裡沒有任何異常,就在剛才突然多了十余道人影出現而未被我們察覺。

  人影快速地晃動著,朝著二樓逼近,那些先前被打亂了陣腳的護衛,以最快的速度擋在了樓梯間,沒有人驚慌,也沒有人失措,面對著突然出現的刺客,拚力抵擋。

  有人中劍,血花飛舞。

  有人倒下,沉悶落地。

  灰塵朦朧中,只能看到衣衫的顏色,看不清楚面貌,我只知道,有敵人也有自己人。

  這時候不容我多看,也不容我多想,我簡單地判斷了下情勢,單手環上合歡的腰身,簡單命令,“抱緊我。”

  他的手早已抱住了我的腰身,我腳尖一點地面,飛躍入空中,如展翼鷹隼,落向大門前。

  比起狹小的廳堂,外面空曠的地方視野更好,也更不容易受到暗算,我是保護合歡的人,要給他的就是最安全的護衛。

  我的輕功,足夠我承載他的體重依然遊刃有余,這十余丈的廳堂,還攔不住我。

  人在空中,大門在眼前,不過也就是呼吸間的功夫,我和合歡的身影已在五丈開外,再有五丈余的距離,我們就能出了這亂作一團的大廳。

  “哢。”頭頂又傳來了很輕的機簧聲,我抬頭看去,一張偌大的平鋪落下,整個大廳都在它的籠罩范圍內,當然更包括中間的我和合歡。

  人在空中,上面是漁,下面是灰塵中方位不清晰的敵人,懷中還抱著合歡,來者顯然將我的一切路都堵的死死,我除了被甕中捉鱉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可惜,我這個人什麽都做,就是不做王八。

  清脆劍鳴,“獨活”出鞘,劍芒暴漲中,我的去勢不停反而更快,劍鋒過出,那被桐油浸泡過的麻繩,如豆腐般悉數斷裂。

  對方想的很周到,這種麻繩最為結實,普通刀劍想要弄斷它,只怕要生拉硬磨上好久,可惜他們低估了我的武功,在我的內力灌注之下,鐵石亦破,何況我手中還有著天下神兵最為傳奇的“獨活”劍。

  人過處,麻繩寸寸斷裂,從我身體的兩邊軟軟垂下,破爛地掛在那。

  設計這機關的人好心思,我們會檢查房頂,會查探屋簷,但是不會掀了人家的瓦片,這張,兩層瓦片之間,無論從上從下看,都看不到它的存在。何況眼很大,即便揭幾片瓦,也根本看不出來。

  只是這般心思的七葉,為什麽會犯一個巨大的錯誤——我的“獨活”劍,我的武功!

  這,能住他人,但絕不可能住我。

  要麽不了解我,要麽覺得我不會在這裡出現!

  七葉與我數度相處,心思狡詐,要了解我不難;一個習慣完美的女人,不會去賭後者的可能。

  我的心裡隱隱覺得哪不妥,卻又一時間想不出哪不妥,一切都太突然,容不得我去細思,將合歡帶離這裡才是第一要務。

  無數想法在腦海中穿過,也不過是電閃之間。我的身體更快,轉眼間已出了大廳,落在門外的地上。

  側臉看合歡,他睜著一雙大眼,眼中是——冷靜。

  這麽多的變化,從我入屋到帶他逃離,從地面陷落到屋頂墜,變化太快,快到一般人都來不及消化,而合歡的眼神,平靜的讓我驚歎。

  “別怕,有我。”我簡單地說出四個字。

  他輕勾了一抹笑,天地失色中,我看到他眼中的信任,還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情緒,輕蔑。

  紅色搖曳的燈籠下,那抹神情深深鐫刻上我的心扉。

  有那麽一瞬間,我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有著不同於表面純淨的心思,超然又傲氣,仿佛在無聲地嘲弄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嗤!”一枚暗器掠過,打落了燈籠,也打滅了紅光妖異中他的笑,視線的改變讓我沒能繼續看清他的表情,待視線再回,笑容不見,隻余平靜。

  “嗯。”他低低應著,還是那乖巧懂事的狗兒。

  我將他鎖在自己的保護范圍之內,沒有動。在這種情況下,以不變應萬變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大廳內的打鬥還在繼續,有人跟在我的身後從大廳裡奔出,身上沾染了些灰土,發絲微有散亂,呼吸聲急促,表情卻依然沉穩,快步走到我的身邊,以保護的姿態站定。

  是方素。

  打鬥聲漸弱,不再象開始那麽激烈,廳中有人奔出,出來的人無一不是與方素一樣的選擇,奔向我的方向,堅定地站在那守護。剩下的人,則在大廳中繼續纏鬥著。

  這是沈寒蒔的安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各司其職,牢牢記著自己的使命。

  前廳裡傳來一聲龍吟清吒,我臉上露出了輕松,聽著戰鬥聲漸弱,明白他已控制住了局勢。

  “燃火把。”我下令。

  簇簇的火把燃了起來,我更為清楚的看到,有的人滿身灰土,有的人胳膊上還淌著血,但是沒有人慌亂喊叫,他們只是堅定地站在我的身前,以身體鑄成保護的牆。目光望向大廳的方向,等著他們的將軍歸來。

  借著火把的光,沈寒蒔瀟灑的身姿更為清晰,即便刺客瘋狂地撲向他,依然阻攔不住他,每一次出手,就有人影倒下,若驚鴻翩然,遊龍飛天。

  幾乎所有的刺客都將攻擊轉向了他,撲上去一人,被他挑飛一人,他人槍合一,在人群中瀟灑進出。

  我看著,心中再是想著與他一同禦敵,也只能按捺下,因為我要保護身邊的合歡。

  愛一個人的時候,明知道他的能力,還是會擔心,還是不忍心他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一如此刻的我。

  沈寒蒔戰的並不艱難,這讓我心頭又浮現一個疑點。

  以七葉狠辣的手段,派出來的人似乎弱了些,所謂行刺力求的就是一擊必中,第一次若不成功,之後出手就更難,若求成功,這樣的刺客顯然差的太多了。

  我垂下頭,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緒。

  一低頭,看到地上兩個黑黑的腳印,在白晃晃的月光和火把下,特別的顯眼。這是什麽?

  今日所行之處,腳下都是黃沙,根本不曾見到過黑土,這黑色是什麽?

  我蹲下身體,手摸上那些灰黑色的痕跡,指尖的粉末細滑,散發著淡淡的怪味,這味道,讓我頗有些熟悉。

  是硝灰!

  還有硫磺!!

  和平日裡鞭炮裡粉末的味道一樣。

  我在哪裡沾染的這些東西?以硝石硫磺的刺鼻味道來說,我不可能靠近到腳下能踩出痕跡還嗅不出味道,這到底是在哪踩到的呢?

  前廳?馬房?後院?

  後院!!!

  我忽然想起那一排排碼放著的松木,那濃烈的松香味道當時衝的我當時呼吸困難,好半晌聞不出味。

  這西北之地,草木荒涼,一般人家過冬用的都是木炭,而不是新鮮的木材,因為那太奢侈了,一個窮鄉僻壤的客棧,又怎麽舍得買木材囤積燒火?若是晾曬了許久囤積的木材,又怎麽還會殘留這麽濃烈的新鮮木頭的味道?

  答案只能是:這松木是有人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用松香的味道遮蓋硝石硫磺之氣。

  那硝石和硫磺在哪?

  想起我急忙趕回,穿窗而入時,腳下曾借力點上那丈余高的木頭頂……

  難道硝石和硫磺大面積撒在木材的頂端,那丈余的高度,任誰也不會爬上去看,何況即便看到灰黑的顏色,也只會因為是日積月累的灰土而已。

  硝石、硫磺、木材、刺客……

  一個個點在我腦海中串聯起來,讓我猛地抬起頭,看向大廳。

  刺客圍著沈寒蒔,似乎其他人都不再讓他們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寒蒔的身上,甚至在打鬥中,都不曾有一個刺客衝出過大廳,撲向過合歡。

  不對,這群人的目標不是合歡,是寒蒔!!!

  當這個想法衝入腦中的時候,我心魂欲裂,身體猛竄出,聲音尖銳,“寒蒔快走,有火藥!!!”

  人剛剛躍起,偌大的客棧底突然傳出一聲巨大的悶響,比炸雷還要震撼,一團巨大的火光衝起,將整個客棧吞沒。

  也吞沒了我視線裡,那瀟灑恣意的銀槍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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