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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天下:美男是我的》收“天冬”
  收“天冬”

  “澤蘭”大軍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小小的抵抗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瞬間就土崩瓦解,短短十日就已軍臨京師城下。

  春日本是煦暖慵懶,而“天冬”的京師城外,彌漫的是秋日肅殺之氣,寒甲鐵衣,長槍馬嘶,都逼的人喘不過氣來。

  我的目光透過帳帷,停留在一個人的身上。

  萬軍叢中,他是那麽奪目,閃耀著絢爛的光芒。

  若我是普通婦人,有夫如此,只怕會帶在身邊招搖過市,炫耀我的福氣。若我是昏君,只怕為了博他一笑,烽火狼煙拱手河山也心甘情願。

  真喜歡一個人,會為那一個莞爾而喜悅心悸,會因一句話一個眼神而患得患失,只要能遠遠的看到一眼,心間也會滿溢溫柔,忍不住地露出微笑—— 一如我此刻。

  可我也隻敢遠遠地看他,遠遠地在自己心裡滿是溫柔,遠遠的在這無人的車內露出我的笑容。

  筋脈又一次隱隱作痛,就像有一隻手拉拽著我的筋脈,繞成數十個亂七八糟的死結,真氣在胡亂地鼓脹著,我皺眉,憋忍著。

  喉頭泛起腥氣,翻湧著。

  “皇上。”帳帷外響起蔡黎的聲音。

  手快速地掩上唇邊的一瞬間,大咧咧的某人早忘記了君臣禮儀,伸手撩開了帳帷,“您有事吩咐嗎?”

  典型的沒話找話型,我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我累了,休息了,不要任何人來打擾我。”我的回答讓蔡黎的表情一暗,嘴唇幾度囁嚅。

  我眉頭一挑,“還有什麽匯報,沒有就出去吧。”

  手心裡粘膩,有什麽順著指縫在往外滲,幸虧被衣袖遮擋了。

  “將軍讓我和您說,他今日軍務繁忙,讓您好好休息。”

  心口一陣翻湧,喉間再度腥甜,被我生生憋在了喉嚨口,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只是微微頷首。

  蔡黎還想說什麽,臉上表情幾番變換後,終於行禮退下。

  在簾幃放下的那刻,我聽到了一聲若有如無的歎息。

  當帳中回復死寂,我亦是同樣一聲歎息,攤開手掌,望著那抹猩紅,“寒蒔,我也不想,待過幾日,傷勢好些再和你解釋吧。”

  這些日子,我刻意躲避著沈寒蒔,不敢接近,到了連靠近說話都不敢的地步,因為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血氣上湧,就如現在這般。而自那夜之後,他也回避著我,除了這遙遙一望,我幾乎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肯定是在生我的氣,氣我與別人肆無忌憚的親密,甚至不肯開口解釋一句,我不是不想,是不能。

  沈寒蒔為了攻打“天冬”京師,幾乎日日在軍帳中忙碌,根本沒有時間來見我,這也算是我的幸運了,畢竟親密的人相處,太難隱瞞了。

  我歇息、他繁忙,就成了兩個人最常用的借口。

  蔡黎她們擔心的,是以為我和沈寒蒔出了嫌隙,她們關心將軍,再是與我沒大沒小,也不敢過問帝王家事,只能用一雙雙苦哈哈地眼睛看我,一副憋出內傷的表情。

  慶幸的是,我的筋脈在漸漸的修複中,已經能緩緩的運功了,有時候我也不禁在想,這算是治療好了自己,然後繼續撕裂爆體,不把我折磨夠不讓我死嗎?

  高強的武學必有其可怕之處,而我就在這反覆的痛苦中被蹂躪著。

  前方軍陣莊嚴,軍威凜凜,“天冬”大半國土已入我手中,只要等到京師淪陷,我就算死,也是死的安心了。

  “皇上!”這一次聲到人也到,我瞪著突然闖進來的人,手快速地垂下。

  而蔡黎顯然沒注意到我的小動作,她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欣喜,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天冬’送、送了請願書來。”

  “天冬”京師已是孤立無援的狀態,圍困數日,端看城樓上士兵漸弱的氣勢,就知道投降之日不遠矣,這麽快送請願書來,是否代表著他們耗不下去,想要投降了?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末將沈寒蒔,呈上‘天冬’請願書。”

  望著俊朗的身影,我的神情有些恍惚,短短幾日,仿佛相隔了很久,他看上去清瘦了,忙碌讓他的臉色看上去比我的還蒼白。

  “你……”忘記了接他手中的布卷,隻驚訝於他的憔悴。

  萬裡河山,從不勝他容顏增減。

  心間的悸動疼痛,讓我忘了疏遠,忘了距離。我的手,直直地越過了那卷軸,撫向他的面容,“幾日不見,你怎麽如此……”

  不等我話說完,我的手中已是一重,絲綢的黃綾布沉在掌心裡,而他已退開三步外,“‘天冬’請願書。”

  望著三步外的他刻板無表情的面容,心頭悵然。才想開口說什麽,他已恭敬垂首,他的身旁一人小聲開口,“陶谷合奉我家主上之命,為免‘天冬’生靈塗炭,向‘澤蘭’之帝奉上請願書,請帝君禦覽。”

  被沈寒蒔吸引了全部視線的我這才發現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垂首訥訥,雖然力持鎮定,依然掩蓋不了眼中的惶惶不安。

  她甚至沒有對“天冬”之帝稱吾皇而是主上,顯然已是默認了今日之後,再無“天冬”國也沒“天冬”之皇的事實,而她那句“請帝君禦覽”已經表露了一切。

  沉默了片刻,我換上了端莊的神情,低下了頭,展開手中的請願書,目光掃過其間的內容。

  才看了幾行,心頭就劃過冷笑。

  字字句句的行間,說的是為了不讓百姓遭受戰爭之苦,不讓黎民流離失所,“天冬”願意與“澤蘭”和談,撤銷“天冬”國號,降皇為王,但我看到最多的,是如何保障皇家的生活,如何保障官員的地位,真正與民有關的,幾乎一字未提。

  一個只知道安逸享樂的國家,一個只知道依附於其他國家的皇族,自然知道投誠遠比死守換取的東西多,投誠能要到他們想得到的生活,死守的下場只能是城破國滅人亡。

  陶谷合小心地說著,“當日范家在朝中一手遮天,不顧主上意見私下與‘白蔻’合作,私通外族,主上在帝君到達前已下令誅殺范家全族,還請帝君與沈將軍不要遷怒於我家主上。”

  “呵……”我發出一聲冷笑,意喻不明。

  她偷偷地抬眼瞧了瞧我,發覺我正冷眼噙笑望她,又飛快地低下頭,瑟縮了下。

  不論范清群對我做了什麽,對沈寒蒔做了什麽,站在“天冬”的立場上,她都不算錯,她的輸輸在國力不夠,兵力不足,主上昏庸無能,就像……曾經的“澤蘭”。

  目光無聲地投向沈寒蒔,他眼神微垂,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眸中一片唏噓。

  戰將,在君上需要勝的時候勝,是民族英雄;在君上不需要勝的時候勝,是抗旨不尊;在君上需要勝的時候敗,是指揮不當軍法處置;在君上需要敗的時候敗,是替罪羔羊。

  寒蒔他,怕是想到了他的母親吧,沈氏一門為“澤蘭”,何嘗不是如此?

  我絕不會讓他重蹈覆轍,不會讓他陷入那樣的境地中。

  “你姓陶,是‘天冬’外戚?”我看著她,冷然開問。

  她身體一凜,“是。”

  “你能替皇家做多少主?”

  在我的目光裡,她才抬起頭又慌忙低下,“帝君的意思,我做不了主也可轉達我家主上,帝君有話盡管示下。”

  我的手指慢慢劃過黃綾布,“降皇為王,朕可以答應。”

  她的眼中頓時劃過一抹喜色,甚至還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更加讓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根本不在意百姓生死,只在乎自己的享樂。

  “但是……”我抬起頭,似笑非笑,“這王,只能在我‘澤蘭’的京師做。”

  她的喜悅凝結在眼底,活像吞了個雞蛋噎在了喉嚨口,咽不下吐不出。

  “不然留在這裡獨自為王,還有軍隊守衛,他日若是造朕的反,朕豈不是用‘澤蘭’兵力保護了一條白眼狼?”我冷笑著,“文臣武將都是你們的人,若放在這裡,朕可不放心。”

  “我家主上絕、絕不會……”她在我的冷嗤中結結巴巴,話都說不清楚了。

  我靠上椅背,懶懶地等著她下面的話,不急不躁;倒是她,越發的結巴了,“我、我們們主上願意開、開京師城門,就、就代表了我們的誠、誠意,不、不然,若、若是死撐到、到底,‘澤蘭’損耗兵力,對、對你們未必有好處。”

  這算是對我展示文臣風骨嗎?可惜色厲內荏,她的表情早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

  我輕輕勾起了唇角,“‘澤蘭’若倒,‘天冬’焉存?你們耗盡一切,不過替他國做了嫁衣,朕能許你們一世平安榮華,別人可未必。能夠趁火打劫‘澤蘭’的唯有‘白蔻’,以宇文氏的性格,你們主上就是想在他們京師做個閑王,他們又會給嗎?‘天冬’這次被‘白蔻’玩的還不夠?他們只怕巴不得你們拚個魚死破呢。”

  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我們若去了‘澤蘭’京師,豈不是、豈不是你砧上魚肉?”

  我一聲朗笑,長身而起,手指遙遙點著大帳外的城樓,“現在的你們,又豈不是我砧上的魚肉?”

  她張著嘴,看著我豪邁而立,完全被我展露的氣勢壓迫,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朕若要這京師,你們能抗衡幾日?朕若要你們的性命,又豈容你們討價還價?朕若要這滿城屠絕,你們是否能抵擋?”一聲清亮過一聲,她完全不敢抬頭,身形萎頓,呆坐在地上。

  “此刻不是看你們要什麽,而是朕給什麽。一個快要餓死的小倌,還有閑情逸致和嫖客討價還價?”我看也不看她,將那黃綾布丟在一旁,“回去和你們主上說,朕許她世襲王爵,只要安穩在我‘澤蘭’京師一日,這王爵之封就永遠存在。文臣武將能力出眾者,一樣出將入仕,‘天冬’並入我‘澤蘭’國土,從此沒有外姓內族之分,如果答應,朕等著你們開城門迎接。”

  聲音一沉,我森冷開口,“當然你們也可以不答應。”我豎起三根手指頭,“朕等三日。”

  三日之後是什麽,不言而喻,大家都懂。

  陶谷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我的大帳,飛也似地竄回了京師的城樓下,寂靜的大帳裡,只剩下了我和沈寒蒔。

  我的臉上早不複方才的意氣風發,念著他的名字,“寒蒔……”

  那身影一閃,“皇上,‘天冬’必開城門,為保皇上安全,末將先行準備入城。”

  聲落,人已撩帳而出,我的手空停,默默收回,“保重身體,近日你消瘦了不少。”

  聲音很輕,本以為他聽不到,誰知良久之後,帳外傳來小小的回應,“知道了。”

  本是我刻意地逃避,卻變成了他的保持距離,我想問,又不敢靠近,只能無奈在那腳步聲漸微後,撩起帳簾,目送他遠去。

  他,大概還在賭氣我拈花惹草。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歎息淺淺,回首間,蔡黎神色複雜。

  不知站了多久,視線裡的人已杳然無蹤,倒是遠方那沉厚的城門,在悶聲中緩緩開啟。

  “天冬”,終入我手,從今之後,六國並起只剩五國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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