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到家後，聽著母親等著見他，更衣完畢後立刻去了己誠堂。

  沒過多久，己誠堂院裡的丫頭們就聽到了大夫人的耳房裡傳來世子挨打的慘叫和求饒聲，當中還夾雜著大夫人的痛斥聲。

  丫頭們不敢偷聽得太詳細，全都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正房那邊，同樣下學到家的顧晨縮在自己的書房裡認真看書，祈禱母親打完哥哥後就歇了吧。

  顧昀被母親打得嗷嗷慘叫，大夫人也是自小習武的女中豪傑，雖然養尊處優這麽多年，可是從小的功夫底子早已深入骨髓，動作和力量都很強，顧昀只能圍著桌子轉圈子跑，邊跑邊求饒，保證一定好好念書。

  屋裡正熱鬧著，大老爺下值到家，聽見那淒慘的慘叫，父子連心，衣裳都沒換就先去查看情況。

  大夫人見丈夫回來，暫時收手，把白蔻轉述的話又說了一遍，大老爺頓時開始卷袖子。

  “夫人暫且歇一歇，待我來教育兒子。”

  大夫人於是把手裡的雞毛撣子交給丈夫，自己回臥室喝茶擦汗。

  外人不知道這對父子倆說了什麽，反正耳房安靜了一會兒之後，世子的慘叫聲又開始了，比先前叫得更慘些。

  大夫人歇好了之後，又去耳房看丈夫收拾兒子，無意間識破丈夫和兒子聯手演戲蒙她，雞毛撣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頓時火上心頭，上前一把搶下來照著顧昀的屁股就抽。

  大老爺想替子求情，大夫人一個眼刀過去就啞了口，為了表示自己有加強教育的決心，突然出手摁住顧昀不讓他到處亂跑，請夫人隨便抽。

  今年都要年滿十八歲的顧昀，好幾年沒挨過揍了，今天真是被揍得慘，慘叫得力氣都沒有了。

  終於，大夫人再次打出了一身汗，才扔下雞毛撣子叫兒子滾蛋，警告他下次成績出來要是依舊下滑還要被打得更厲害。

  顧昀怏怏地滾回鍾鳴院，除了臉，他覺得從肩膀到腿沒一處不疼的地方，妙花和飛花服侍他更衣，他動一動都齜牙咧嘴。

  “爺，要不現在給您上藥吧？”

  “不要，一身藥味回頭我怎麽跟老太君請晚安？等我晚上回來，你們備好熱湯，我泡個澡再搽藥。”

  “是。”

  “白蔻呢？”

  “先前看見白管事在書樓，要請她過來嗎？”

  “跟她說今晚你們都放假，她一人服侍，害我這頓打，我非找她算帳不可。”顧昀指天指地的發誓。

  “是，爺。”

  妙花和飛花面面相覷，可又知道世子的脾氣，不敢勸，小心地服侍了更衣洗手淨面後就把話傳了下去。

  顧昀到耳房休息，等著吃晚飯，沒叫白蔻到跟前侍候。

  白蔻從丫頭們嘴裡得知世子真的挨了打，似笑非笑地應了今晚獨自一人服侍的命令，吩咐丫頭們晚飯後收拾好廚房她們就可以放假了。

  晚飯結束後，顧昀按部就班地去給祖母請安，沒在老人家面前露出破綻，再去父母跟前請安時也是一切如常，沒有再挨頓揍，大夫人還給了兒子一瓶跌打藥酒。

  顧昀抱著藥瓶子回了鍾鳴院，經過小廚房時那裡已經熄了燈火，正院裡也是一片寂靜，幾間正房都亮著燈，白蔻獨自一人站在廊下等著，除她以外再無別人。

  “算你乖，還知道在外面站著。”

  顧昀提著一口氣，一副大爺模樣站在白蔻面前，晃著手裡的藥瓶子耀武揚威。

  白蔻鼻子輕皺，回以一聲噴嚏。

  顧昀頓時就瀉了氣勢，一拉白蔻的雙手發現都是涼的，哪裡還記得自己一身痛，先攬著人踏進耳房暖和身子。

  茶桌上已經算著時間備好了熱茶，顧昀放下藥瓶子，倒上一杯茶給白蔻暖手，然後圈著她一塊坐下，胸背相貼，顧昀才給自己倒上茶水，在這乍暖還寒的春夜裡走來走去，他也得喝點熱的暖暖腸胃。

  在父母跟前雖然答應得好好的一定用功念書，但今晚顯然是不在答應的范圍裡，東宮特意來信找理由傳白蔻進宮必是有事，功課這種事當然先扔到一邊，明天再說。

  白蔻把與聖人談話的經過又講了一遍，顧昀這才知道自己挨的這頓打是聖人授意的。

  “他這是報復我們讓豫王大跌了顏面啊，相比起梁家人，他更看重豫王。”

  “豫王是他長子嘛，當然要維護的，若不是因為梁仲山先撩者賤，換別人這麽折騰，結局肯定跟現在不一樣。”

  “是啊，我們所希望的目的都達到了，梁仲山死，梁家垮，豫王妃衝動行事損害自己名聲又連累丈夫聲譽是意外之喜，最重要的是有了皇后的懿旨，童明俐能改嫁了，梁家人就算想過繼一百個嗣子也跟童明俐無關。”顧昀心喜不已，放下茶杯抱緊白蔻，在她臉蛋上親一口。

  “這事之後應該能消停一段時間了，再有事也是別人的事，到不了您身上，您可沒有理由開小差不好好念書了，大家都在等著您得到聖人的偏寵好一起沾光呢。”

  “現在就說這種話，我會緊張的。”

  “您臉皮這麽厚，怎麽可能會緊張呢？”

  “怎麽就不能呢？”顧昀抓起白蔻的手摸上自己的額頭，“看，我都嚇出汗了。”

  “那是剛喝了熱茶。”

  白蔻翻個白眼，向後一頂手肘，打得顧昀一聲悶哼，她順勢收回自己的手。

  “我現在被你打成重傷了，你拿什麽賠？”顧昀瞬間化身為無賴碰瓷狗，推倒白蔻翻身壓住。

  “給您看幾瓶好藥酒？”

  “你給我搽麽？”

  “當然，我當然會親自給您搽藥，等您傷好差不多了再打一身傷，這樣您就能天天得到我的服侍了，怎麽樣？”

  “最毒婦人心呐！”

  “您這是把大夫人也一並罵進去了？我明天找她告狀。”

  顧昀光顧自己嘴巴痛快，沒料到被白蔻抓住痛腳，頓時就愣了一下。

  白蔻樂得咯咯咯地笑。

  “你就喜歡看我笑話。”

  “生活的消遣嘛。”

  “消遣是吧？”顧昀穩住白蔻下巴，蜻蜓點水一樣的輕啄一下，“忙了這些日子，連累我成績都下降了，我也要找點消遣，排解一點煩悶。”

  “對門誠王爺一定有各種樂子供您選擇。”

  “嗯，是個好建議，但現在太晚了，他們夫妻要休息的，我不好去打擾他們。”

  “所以？”

  “你說呢？”

  “我不懂哎，我很愚鈍的。”

  “我很樂意教你。”

  顧昀用力親親白蔻的唇，喘口氣坐直身子，並把白蔻拉了起來，齜牙咧嘴地反手摸上自己的背。

  “夫人下手真狠，背上好痛。”

  白蔻用力憋著笑，一副溫柔體貼地樣子站起身。

  “我還是給您預備熱湯沐浴吧，泡個澡搽了藥早點休息。”

  說完，白蔻就跑了，顧昀擼起衣袖看傷，胳臂上挨了雞毛撣子的地方都腫起來了。

  “這真是親娘啊！”

  顧昀吐吐舌頭，哎呦哎呦地爬起來，往茶爐裡澆了半杯茶水熄了火，再吹熄了照明的燭火，拿上藥酒回臥室等白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