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珉給了顧昀這麽一個消息，顧昀自然要予以回信，不過他還是耐心地等到傍晚時分，白蔻從工場回來，他先去跟她聊聊，兩人都覺得不能閉門不出。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花家的殺手收了錢就要辦事，可你們兩個少爺天天都在家庭保護下可不行，別人怎麽有機會對你們痛下殺手？”

  “所以？”

  “回復石天珉，你跟他商量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兩人別見面，就通過信件，你先寫個完整計劃，給他來補充漏洞，你們商量完畢，再由石天珉去告訴楊宓，引他和殺手到現場。盡快把這事了結，顧大人還要忙殿試的大事，你這頭的事讓他分心良久的話，小心他失去耐心，和夫人一塊兒給你來個男女雙打。”

  顧昀冷不丁地小腿一抖，突然站得筆直，想起了母親最喜歡的那根雞毛撣子，就覺得屁股在隱隱作痛。

  白蔻見他這樣就覺得好笑，推著他的肩膀送他出門。

  顧昀回過神來，踩著門檻不肯走，軟磨硬泡，非要白蔻看在他以自己為誘餌去送死的份上，給點壯行的甜頭。

  白蔻雙手圈上顧昀的頸，湊上紅唇，如他所願，可兩人嘴唇才挨著僅僅三四息的時間，連白蔻的舌尖都沒碰到，就被白蔻一腳踢出了門，等他站穩腳跟，房門也早就關上了。

  雖然時間太短了，但有點甜頭總比沒有強，回味著白蔻柔軟的嘴唇和她身上香膏的香氣，顧昀蹦蹦跳跳，腳步輕快地回家動腦筋去。

  顧昀先列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大綱，晚飯後拿給父母看過，兄弟兩個都是誘餌，所以顧晨也加入其中一塊兒討論，他的安全大部分時候由顧昀負責，但他自己也要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才不會給大家拖後腿。

  一家四口討論了一晚上，補上了計劃大綱裡遺漏的所有漏洞，顧昀再回到自己屋裡給石天珉寫信，把大綱抄了一遍，又故意留下幾個漏洞，就以自己還要專注殿試的理由，表示不耐煩與楊宓打拉鋸戰，乾脆自己做誘餌，帶上不知情的弟弟，引蛇出洞，連同殺手都一網打盡，並請石天珉看看這計劃大綱有沒有需要補上的漏洞。

  石天珉收到信後自然也是喜歡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他還要忙著做好準備，與顧昀一塊兒插足紡織業的生意，重振家業，哪有時間跟楊宓耗著，速戰速決當然最好。

  顧昀故意在完善的計劃大綱裡又改出幾個漏洞，也是為了營造一個兩人信件往來討論的假象，如果石天珉的想法出現偏差，顧昀就用原版計劃補上，反正在來回通信三四遍之後，那個計劃大綱就恢復成了最初的那一版。

  這個計劃牽涉顧昀的安全，石天琦從知道這事的第一天起就情不自禁地擔心，在家裡坐不住，派了自己的秘密人手化裝成小商販去楊宓家外面盯著，他們一家三口每天幹什麽事都有回報。

  宮長繼受顧昀所托，派了自己的親信化裝守在楊宓家外面，雙方都察覺到還有另一股勢力在附近盯著楊宓家，但因他們互相不認識也就沒有露餡。

  曄國公府這邊也發現有生面孔的閑漢或者是小商販在府門外對面的牆根下一坐就是一天，天水坊作為官宦人家居多的上坊，無所事事的閑漢不會在這種大宅門外蹲著，家丁會來趕人，以保持圍牆外面的潔淨和防備可疑的閑雜人等。

  偏偏誠郡王府與曄國公府是隔街相望的位置，這些生面孔蹲的牆根下正是王府外牆，於是曄國公府的家丁就親眼看到王府家丁出面趕走這些閑漢和小商販後，過一會兒這些生人又會分頭回來，假裝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蹲在那裡盯著曄國公府，然後過陣子再被王府家丁趕走。

  行為這麽奇怪的閑漢和小商販自然讓這兩府大為警惕起來，王府趕人的次數有意識地減少，曄國公府也沒有打草驚蛇，每天早晚兩次讓他們看到顧晨出入的馬車，而顧昀也老實呆在家裡，暫時不去王府找白蔻，不給這些外人掌握他的習慣。

  石天珉與顧昀討論完引蛇出洞的全盤計劃後，就借稱是自己的主意，給楊宓寫信，問他有沒有興趣照辦，趁早把事情辦完，早點了結心願。

  楊宓正愁沒辦法對鐵桶一樣的曄國公府下手，顧昀為了殿試閉門念書就足以讓他頭疼不知道怎麽辦，如果不能同時伏擊顧昀哥倆的話就沒有意義了，石天珉的來信讓他眼前一亮，以為看到了絕佳機會，回信可行。

  得到楊宓的確切回復，石天珉就通知了顧昀，同時為了陷害楊宓，石天珉還約了楊宓到現場圍觀，親眼看一看顧昀哥倆怎樣死在一場意外之下，曄國公絕後，侄子顧旭承襲世子頭銜，從此二房將要飛黃騰達，想想這些好事，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呢。

  楊宓完全相信石天珉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甚至他都相信石天珉告訴他的顧昀哥倆出門上香的計劃安排，為了不讓楊宓起疑，石天珉直接說是從生意場上得知的，生意圈裡有人通過白蔻想宴請顧昀，被白蔻拿這個理由婉拒了，另派了別的管事出席應酬。

  既然是從白蔻口中流出來的消息，楊宓根本沒有懷疑過一絲真偽，抓緊時間把這一重要情報寫在信裡寄去了花家，又與石天珉約好見面時間地點後，激動不已地等著見證歷史的時刻。

  石天珉兄妹另有一套自己的計劃，顧昀哥倆是蟬，楊宓的殺手是螳螂，他們兄妹倆就是那黃雀，已安排好在同一天讓楊宓品嘗到什麽叫絕望。

  一切布置妥當，計劃如期進行。

  顧昀用他自己的馬車，載著他和弟弟，身後跟著一輛裝滿供品的馬車，在八名侍衛的環繞下，前往元和宮上香。

  上香是真的，供品也是真的，顧昀是真心跪在菩薩面前祈求能保佑他殿試考中二甲，讓白蔻再沒借口拒絕他的求婚。

  聖人金口玉言，許白蔻從今年二甲進士裡面挑夫婿，白蔻看男人，既要看臉，還要看身材，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根本不入她的眼，如果他能躋身二甲，他就是唯一的最優對象。

  唉，想娶個媳婦容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