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有什麽話都到外面說去,白蔻今天也受驚了,讓她安靜地休息一下,大夫可說了這些日子要靜養呢。”
龐媽媽開始轟人。
“還有,除了我們鍾鳴院的人以外,對其他人一律不許說實話,不論什麽人問起,就說我要臥床三五天,吊膀子一個月。”白蔻馬上補充叮囑,“小葉子留下陪我就行了,你們都去歇著吧。”
丫頭們點頭應下,魚貫離開,都不敢想像等傍晚少爺回家後知道這事,得發怎樣的脾氣。
龐媽媽回己誠堂之前,又叮囑了鍾鳴院的丫頭一番,叫她們連己誠堂的丫頭都不能說實話,畢竟兩個院子共用小廚房,丫頭之間常來往,若是有人說漏嘴就壞了白蔻的打算。
丫頭們再三保證一定管住嘴,她們可是知道白蔻對嘴嚴的要求,今天發生這麽大一件事,誰要是嘴碎不就等於是不想在這裡幹了麽。
龐媽媽叮囑完畢就往己誠堂走,轉頭又見蓉嬸慌慌張張地過來打聽消息,知道她們主仆三人不會跟人多嘴多舌,就沒有攔她,叫個丫頭領她去探望白蔻,寬寬她的心。
白蔻因為枯坐無聊,龐媽媽她們一走,她就到書房做事,小葉子則在茶水房生火煎藥,雖然傷勢不重,但突然遭遇這麽一件事,心神不寧是難免的,所以還是要吃點湯藥。
蓉嬸走進門來就見白蔻在書桌前低頭寫字,左臂吊在胸前,肩上綁得緊緊的。
“白蔻,你不是重傷臥床嗎?!”蓉嬸很吃驚地走過去,領她來的丫頭則安靜地退了。
“嬸子,把你騙著了?”白蔻停筆抬頭,笑得眉眼彎彎。
“騙人的?!到底怎麽回事?”蓉嬸走近桌前,拖了牆邊一把椅子過來坐下。
“得罪人了唄,有人想我死,那我隻好演場戲咯。”
白蔻說得很輕松,蓉嬸卻突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頸脖上的汗毛好像都豎了起來。
“什麽人這麽大膽?敢當街刺殺曄國公府的下人?”
“我一個官婢,殺我的代價最小,沒人會替我喊冤,最多也就世子鬧幾天,過上個把月他尋到別的好丫頭就會把我淡忘了。”
“胡說!官婢是主子最好的心腹人選,對你不利,就等於是要對世子不利,一定有人在打世子的主意,但你太能乾,擔心你礙事,所以才要除掉你,並不一定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人。當然,最壞的可能性是,世子在外面得罪了人,他是國公世子,找他算帳代價太大,就找上你出氣。”
“可我沒死,我的小皮包做了我的盾牌,只是受了點皮肉傷。”
“算你命大。”蓉嬸一掃愁容,抬手戳戳白蔻腦門,“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養傷咯,還能怎麽辦?這一個月女子茶室的生意要虧死了,客人們付錢是要來嘗我的手藝,可我的胳臂最少要休養半個月,明天開始還得派人陸續拜訪那些下了單子的客人,看看她們是否願意取消預約,茶室雙倍返還預約費,繪小姐這個月還有兩場棋藝切磋,也是辦不成了,客人們花了錢的,總不能只有茶水招待。”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管什麽切磋不切磋,一並取消吧,返還客人的雙倍預約費我來出。”
“這怎麽行?錢是茶室收的,又沒落你的口袋,怎麽能讓你來退賠這些錢?”
“棋藝切磋是專給繪兒開的,是為了她能更多的與人打交道,更好的康復,茶室賺錢,繪兒賺健康,我怎麽就沒賺到好處了?你別跟我爭,這事就這麽說定了,這錢就我來出。”
“那不行,這牽涉到雙邊的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得請示世子,他肯定不答應,我也不會欺瞞他,要不然回頭他自己看帳本看出來,得罵死我。”
“知道你做不了主,我也不為難你,等晚上世子回來我跟他說。”
蓉嬸的嘴角正噙起一抹慈愛的笑意,突然反應過來,驚訝地挑高了眉毛。
“我剛剛還在想你這公開主動挨家挨戶地退賠預約費,那不是讓人人都知道你遇刺受傷了麽,其實,你就是打這個主意,你就是要全京城都知道你遭遇了刺殺!”
“嬸子英明,沒錯,我就是這麽想的。有人想讓我不好過,我就讓幕後主使也不好過,來而不往非禮也嘛。”
“你這樣大張旗鼓的一弄,會有很多人立刻聯想到過年時你做的那樁事,你遇刺的事輕輕松松就被認定為是誘拐皇孫的幕後者對你的報復。”
“對呀。如果我死了,官府案卷上寫的就是小偷割包行竊被我發現失手誤殺冤枉慘死,可我沒死,形勢就逆轉,我佔了優勢,有了行事的主動權。嬸子想知道我接下來的計劃麽?”
“不用!”蓉嬸撫著自己胸口,頻頻搖頭,“你別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你退賠預約費的原因,最終會照你期望的那樣傳到宮裡去就行了,後面的你別說,我不聽。”
“哎呀,嬸子,聽八卦起碼要聽個新鮮熱乎的啊。”
“我寧可聽街上的八卦,我也不要聽你跟我胡說八道,萬一哪天我情緒激動說出去呢。”
“好好好,那就不說了。”
“你這想傾吐的念頭等著世子回家你跟他說吧,我該回去了,你好好歇著,別太累了,你現在可是傷病號,別仗著自己年輕就不當一回事。”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養傷,謝謝嬸子來看我。”
白蔻輕輕撫著右腹上的傷口想起身送客,蓉嬸瞪她一眼,沒讓她站起來,自己把椅子放回牆邊就走了,白蔻隨即又投入了自己工作中,先寫份給官府的供詞,當街發生凶殺案,官府肯定要來過問的。
小葉子煎好藥端來給白蔻喝了,又幫她解了肩上的三角巾,然後去廚房給她做了碗涼面當午飯,服侍了她午休。
午休後不久,大夫人從宮裡回來,馬車直接從八步巷到己誠堂門口,龐媽媽迎了夫人進臥室侍候她洗手淨面更衣,向她稟報了白蔻遇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