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回去商量一下，看看能怎麽辦吧，盡量不給大家添麻煩。”

  “你自己量力而行，若真的撐不住，就果斷點撤出來，損失還能少些，否則等春耕過去後，開始建工場了，又是一筆大投入，你那時候再想撤股，虧得更大。”

  “好，我盡量及早做決定，有什麽事我直接跟白蔻說，就不通過我丈夫了，不是我在外面滅他威風，他實在是辦不成事。”

  “旭大奶奶要找我，隻管使人來說一聲，或者寫個紙條也行。”白蔻終於開口說話，表情謙卑恭敬，“如果不想被顧二夫人察覺，口信又容易誤傳，可以通過您的陪嫁廚娘代為傳信，她們不識字，不會看紙條上的內容。”

  甘氏都沒來得及細想傳遞消息的細節，白蔻這一接腔就有了主意，不由得再次深深地看了她幾眼。

  “白蔻你腦筋轉得就是快，我們還一直以為只是因為三叔忙不過來，才叫你替他跑腿。”

  “旭大奶奶，世子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想的沒錯，只是時間這麽長了，見過的人，做過的事都這麽多了，自然就成長起來了，成天蹲在家裡不與外人接觸，就容易受人擺布。您和誠王妃年紀相仿，了不起相差一二歲，您得向她學習，二房現在需要您賺錢，您就趁機把財權拿在自己手裡，同時了解街市上的物價，那兩個通房所生的孩子要養活這是沒辦法，但每月給多少錢可以完全由您一個人說了算，旭大爺念舊情耳根子軟，可是兩個不入族譜和祖墳的私生子從生父手裡拿到的錢比嫡女還多，您知道要是被人以此為理由參一本會是什麽後果嗎？二老爺的任期年底結束，旭大爺的任期明年結束，今年是他們父子倆的關鍵時期，要小心被人乘虛而入。”

  甘氏心頭一驚，猛地站了起來，直勾勾地望著白蔻，白蔻淡定地與她對視，臉上依舊是謙卑和恭敬。

  “旭大奶奶有吩咐隻管說，您悠著點，別嚇著王妃。”

  甘氏被這一提醒，抱歉地看看寧佩蘭，訕訕地重新坐了回去，寧佩蘭不以為意，還拍拍她的手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白蔻，誰要是再說你只是給三叔跑腿的替身，我絕不相信。”

  “旭大奶奶，我的確只是世子在外面的替身，執行的都是他的意志，只是工場經常有戶部的官員過來溜達，打交道的次數多了，文盲也能懂些事了，您說是不是？”

  “是，沒錯，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記下了。”

  “旭大奶奶，您姑且就認為我接下來的話是在警告您好了，我先前對您說的話隻限在這屋裡，出了房門我是不認帳的，倘若日後我聽到什麽流言蜚語，可就沒有下一次的提醒建議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賣了你，當初那兩個孩子落地後，你教我的那個主意到現在都沒人知道是你出的。”

  “謝謝旭大奶奶的體恤。”

  白蔻謙卑恭敬地微微低頭彎腰，再抬起頭來時，目光轉向了房門，接著站了起來。

  “王妃，外面似乎是有人來傳口信了，想來是前面爺們散場了吧。”

  “咦？”

  寧佩蘭和甘氏面面相覷，但隨著白蔻話音一落，果然響起下人通報的聲音，前面散場，旭大爺使人來請旭大奶奶過去道別。

  “白蔻眼尖腦子靈，沒想到耳朵也這麽尖。”甘氏應了一聲，扶著桌子並在白蔻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她呀習武這幾年，自然耳聰目明。”寧佩蘭也一同起身，送甘氏出門，再三道別。

  門外的幾個下人打著燈籠扶著甘氏往前面走，白蔻沒走，來傳話的人隻說請旭大奶奶，沒提世子，白蔻就認為不用管他，於是和寧佩蘭一起退回房裡喝茶聊天。

  “你先前真夠大膽的，人家甘氏好歹是你府上的大少奶奶，你就說得那麽直白，不怕她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回去就賣了你？”

  “我就是給她一個賣我的機會呢，否則若還想繼續做曄國公府的長孫媳婦，她最好閉緊嘴巴，把所有話都攬在她自己身上，順便還能建立一個英明賢德大少奶奶的形象，對她只有好處，而不該像她丈夫一樣，先賣了我一次，害我被他們二房的仆婦偷襲，這次又因為生意的事把世子賣了，那還是他堂弟呢，弄得二房對長房私下裡怨言橫生。”

  “呼，這可真要命，好在你們府上第三房還行，沒聽說有什麽鬧騰的。”

  “景二爺跟我們世子感情還不錯，而且三房的主子們有矛盾那也只是夫妻子女之間的內部矛盾，跟二房與長房的矛盾不一樣，何況三房只有景二爺這一個嫡子，雖有個庶弟可才十歲，等這小少爺成材還不知道要等到幾時去，所以三房的擔子都壓在景二爺一人身上，隻盼著他明年春闈能榜上有名，在這種節骨眼上，哪有閑情與別人計較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家裡人口多就是這樣，我還是姑娘的時候為這家務事也是成天煩心，好在我嫁的是宮長繼，婚後就分家立戶，這才過上了清靜日子。”

  “等以後您多生幾個兒子，這清靜日子就離您遠去了。”

  “哎，別想看我笑話，宗室不一樣，除了世子世孫，別的兒子一結婚就分家，最多熱鬧幾年，有什麽家庭矛盾大概也隻限於長兄長嫂與底下未婚弟弟妹妹之間的矛盾，不過念在他們婚後就離家了，長兄長嫂應該會比較寬宏大量才是。”

  “哎呀，說錯笑話了。”

  寧佩蘭沒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也有糊塗的時候。”

  “因為今天輕松嘛，有些懶散，沒動腦子。”

  “輕松好啊，你平時太累了，該輕松的時候就放松放松，要是在府裡沒處偷懶，就上我這來，我倆聊天我也能輕松一下，前幾天你們二老爺的餞行宴，童明俐午後過來，在我這坐了一下午，哭訴梁仲山，聊得我頭都疼了，那時真想你也在就好了，能幫我分擔分擔。”

  寧佩蘭想起那天的經過，再次無奈地搖搖頭。

  “童明俐的情況真叫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