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打量了白蔻幾眼,覺得有些奇怪,畢竟之前姑嫂只顧痛哭和敘舊,根本沒來得及介紹過白蔻的身份。
“這麽年輕的管事?”張氏很想說年幼,但話出口還是改了改。
“別看她年輕,可是我們身邊不可缺少的能人兒,繪兒的飲食全靠她一手打理,她的每日菜單都是她親手所寫。”
“哦,原來如此,真是多謝了。”張氏坐著微微向白蔻點點頭。
白蔻微笑著屈膝還以一禮。
“夫人,這次冒昧拜訪是我們區家私自決定的,所以實在是很不好意思。”
“沒關系,有什麽難題你隻管說,說出來了我們才好商量怎麽辦。”
“想必夫人多少知道一點我們區家是商人出身。”
“是的,聽聞過,當年三太爺分家後過得不是很好,財產敗得太快,為了日後能有錢謀求仕途發展,就給長子顧愷娶了一位商人女兒,借著嶽家的財力才讓自家經濟有所好轉。”
“是的,就是我們家區雙蓉,當初家裡是真心歡喜結上了這麽一門親事,給蓉妹預備了極其豐厚的嫁妝,說出來都不怕夫人笑話,民婦當初都有些嫉妒。”
“完全理解。請繼續。”
“蓉妹嫁過去後日子過得並不好,我們才知道這門親事原來是個錯誤,他們看中的只是我們家的財力所能給予的支持。但那時已經晚了,繪兒都出生了,也就隻好將就著過下去,時不時地送她些好藥材拖著身子不要垮了,就是可憐了繪兒,那麽小的孩子什麽該吃的都沒吃到過,長得那樣的乾巴瘦小根本不討長輩喜歡。”張氏說著說著就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你們家這些年也是不容易。”
“現在想來他們與我們家結親的目的一開始就不單純,他們是有功名有官身的上等人,娶了我們商人家的女兒,就算有紛爭我們家也不敢鬧起來,而他們就能一邊通過我們家幫忙賺錢,一邊拿蓉妹和孩子當人質,肆無忌憚地欺壓她們母女。”
“你們當初置辦的嫁妝是不是就是因為她是嫁去做元配妻子才給得異常豐厚?”
“正是如此,是有這個原因,只是當初我們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後果。”
“你們家現在還在為他們賺錢嗎?”
“一直都是,我們家做什麽生意他們都要入股,每年利潤都要分他們一份,當年新開的生意當年就要分紅,絕不接受任何虧本,有虧本也要我們家吃下來,不能少了他們家一分的紅利,事實上就連入股的本錢都是蓉妹的嫁妝,他們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剛剛見了蓉妹,才知道他們為了疏通關節,竟然打她嫁妝資財的主意,這是打定主意要舍了她們母女保他們全家啊!夫人!一旦他們得到錢,她們母女斷無任何活路了!”
“這我知道,當日雙蓉冒險逃過來求救,是打著交待遺言的主意想連財產和女兒一塊托付我們,幸好被攔了下來,一番勸說後,現在再無尋死的念頭了。”
“我苦命的蓉妹,都是家裡害了她,不該貪圖那官家太太的虛榮答應這門親事。”張氏嗓音嘶啞,因為先前已經哭過一回的緣故,沒有力氣再哭一場,不過也幸好如此,不然回頭讓外面的丫頭看見難免又生閑話。
“好了,事已至此,多說前事已經無益,我們來談談以後的事吧,雙蓉擔心你們娘家人受她連累,並沒有聯系過你們,你們又是怎麽得知消息登門的呢?”
“為蓉妹經營生意的掌櫃和帳房們月初的時候聯系我們,說聯系不到蓉妹了,我們那時就有些慌神,以為是被他們家打傷不能起床,頻頻上門要求見人,他們家每次都客氣地請我們進去,再將我們從後門趕出去。這麽折騰了幾次後,顧愷前日突然登門,非說蓉妹借著帶孩子吃酒的機會,把孩子扔在國公府,她自己跟人私奔了,硬塞給我們一張休妻書,嫁妝也不還了,要作為賠償金全部吞下。”
“荒唐!他們竟然想出這種主意來掩蓋長媳的失蹤!”
“他們也就只能上我們區家鬧一鬧,我們是他嫡長子的嶽家,縱使現在打擊他們的政敵看見我們兩家頻繁走動,沒有證據也不好說他什麽,而我們不是有大靠山的生意人,為了生意場上的顏面,絕對不敢宣揚他們的嘴臉。他們就是拿住了我們家的弱點,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當初也是看準我們家沒人給撐腰才與我們家結下親事。”
“繼續說。”
“他們想吞財產,卻又不敢有大動作,害怕被政敵盯上壞他們的好事,蓉妹名下的產業多,要在短時間內全部易主並非易事,為了防止激起掌櫃帳房和夥計們的巨大反應,他們必須得慢慢來。而我們惦記著他們說的孩子在國公府的事,未先告知就直接登門,實在是情非得已。”
“他們終於有動作了,等了這麽久總算沒白等。”大夫人冷笑了一下。
“夫人?”張氏一驚。
“你們不用掛心,這些都在預料之中,只是不知道他們幾時才會沉不住氣,雙蓉對她的財產早有安排,寫了文書將各項資財一應交給我們府裡托管,用於支付她們三人的生活開銷和未來繪兒的嫁妝。”
“是的,蓉妹剛剛也是這麽跟民婦說的,如此民婦心頭才終於稍稍放寬一些。”
“我們為了保住雙蓉的財產也做了些準備,那些產業早就派了人盯著,產業更名易主和出售都需要牙保從中周旋,他們一塊磚都別想得到。”
“如此甚好!甚好!”張氏終於露出了進屋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他們現在不管不顧地明搶財產,大概也是心裡做好了計較,老頭子的仕途是保不住了,起碼還能留著錢做富家翁,為子孫謀求發展。哼,他們作為高祖的後代真是丟人現眼,真讓他們心想事成,民間談起來都得算在我們國公府頭上,損害我們國公府的口碑,要是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到聖人耳朵裡,我家世子將來還怎麽襲爵。”
“一切就有賴國公爺和夫人了!”張氏說著就起身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頭。
“現在秋闈未放榜,老爺還得在官署裡呆幾日,等他一回來我自會把這事轉告給他,如何安排行事等他決議。”
“謝夫人。”
“倘若你沒別的事的話,中午你就別回去了,留下和繪兒一起吃個午飯吧。”
“謝夫人,民婦恭敬不如從命。”
張氏再磕了一個頭後,白蔻走上前去引她出門去後罩樓。
龐媽媽也隨後出門去安排張氏的車夫休息,讓西廚房中午往馬廄多送一個人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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