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輪美奐她們帶著谷小藝和王紅芍隨少爺進屋，服侍他休息，白蔻在臥室外間看了一會兒然後她也撤了，有她們老丫頭手把手地教呢，用不著她自己在邊上盯著。

  顧昀的午睡向來時間不長，這是他從小念族學養成的習慣，午飯後打個盹就要繼續上課了。

  谷小藝和王紅芍用顫抖的手服侍世子起床更衣洗手淨面，顧昀看著她倆窘迫還故意逗她們，摸摸她們的臉或者手，可她們一旦失神分心，他又會板起臉來冷哼。

  反反覆複，可把她倆折騰了個夠，圍觀指導的美輪美奐都不禁心生同情。

  洗漱完畢坐在外間喝茶，外面小菁拿了一張紙條和一個荷包掀簾進來。

  “少爺，二少爺派人來想要白管事那雞蛋糕的食譜方子。”

  顧昀接下兩樣東西，讀完紙條上的內容，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滿意地點點頭。

  “二哥識貨。白蔻呢？”

  “小茜已經去廚房尋她了。”

  片刻工夫，外面廊下傳來陌生的婢女聲音在向白蔻行禮問安，接著竹簾一掀，穿著下廚的粗布衣裳的白蔻進來行禮。

  顧昀馬上不喜地皺起眉頭。

  “你怎麽又穿成這樣？”

  “下廚方便，濺到油也不心疼。”

  “你手底下有了這麽多人，有事使喚她們唄。”

  “給世子做飯可不敢借別人的手，她們的手感沒有練出來，手下沒有分寸，用量多一點少一點口感就不一樣的，要是有標準量器就好了，那婢子隻管出食譜方子，那就輕松多了。”

  “說白了你就是拐著彎的要新東西。”

  “這不是今天早上在街上看見鐵匠鋪子了嘛，買的鎖還蠻好用的，師傅的手藝應該不差。”白蔻雙眼放光地死盯著顧昀。

  顧昀自覺已經很了解白蔻肚子裡打小算盤時的特有表情，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想要新東西沒錯，但是更真實的想法是想出門自己辦理。

  “今早看你那騎馬姿勢真是難看，好好地給我加緊練習，別上了街就發怵，那我還怎麽帶你出門。”顧昀也知道自用的東西還是自己跑腿更妥當，他慣用的筆墨也是一開始他自己買來試用後才列入日常清單。

  “是，世子。”白蔻眼波一轉，馬上領會到世子的意思，笑盈盈地屈膝行禮。

  閑扯了這麽久，顧昀想起來正事，抬手就把那荷包扔了過去。

  “二哥賞你的。”

  白蔻敏捷地伸手接住，那沉甸甸的分量讓她笑眯了眼睛。

  “婢子謝二少爺賞。二少爺要哪個方子？雞蛋糕？”

  “你知道這事？”顧昀手指捏起那張紙條。

  “上午夢梅去了東廚房，說要是做不出來三夫人會賣她去礦山，想來想去也就這雞蛋糕能值得她來跟我磕頭了。”

  顧昀嘴角一翹，馬上明白了白蔻在這裡面打的小算盤，但他也不會說破，廚子的私家食譜方子那等同於商業機密，願意免費分享是人家大方，可不等於誰來要都是白送，想要她的方子沒點代價可不行，哪怕是二堂哥也得出點血。

  “這就叫便宜沒好貨，她這專廚聽說月例才一貫？”

  “要是三夫人給了高價，這會兒發現上當，只怕早就賣她去礦山了，她得慶幸她就是個便宜貨。不過她動作蠻快的，上午還跪地苦求，這會兒就說動了二少爺出面。”

  “雖然她的廚藝不如你，但本事肯定有一點。”顧昀轉轉眼珠子，充滿暗示地說道。

  “二少爺的人還在外面等著呢，婢子先回屋寫方子，免得人家久等。”

  白蔻行禮告退，到外面跟對方打了個招呼，那人就繼續在廊下安靜地等著，白蔻就通過正廳往後頭去了。

  收了二少爺的錢，這雞蛋糕的方子自然寫得認真，簡直是個新手教程，哪怕是半點烘焙都不懂的人，照著方子一步步地走都不會有太大差錯，最有可能出錯的地方就在打發雞蛋上面，沒有電動打蛋器，純靠手打很累很累的。

  一炷香的時間後，白蔻終於拿著滿滿三頁紙的方子出來給人，那丫頭連忙道謝回去複命。

  白蔻冷笑著看人離去，等著過幾天繼續看夢梅的笑話，她識字不多，想做出完美的雞蛋糕，還得找人給她念方子。

  真心祝願夢梅得到了二少爺的寵愛，不然後面哪還有賺外快的機會呢。

  正這麽想著，白蔻突然聽到身後臥室裡傳來腳步聲，她連忙整肅表情回身看去。

  世子一身外出的衣裳走出來。

  “世子這是要出門？”

  “嗯，大哥約我上街走走。”

  “晚上回來吃飯嗎？”

  “不一定。”

  “如果晚飯時間沒回來，婢子就把飯菜送去榮恩堂。”

  “行，隨你。”

  “世子慢走。”

  “你把衣裳給我換回來。”

  顧昀都快走下台階了，又扭頭扔下這一句。

  白蔻溫順地行禮，目送世子走過了半個院子，她才扭頭回屋更衣，然後去廚房看看，把谷小藝和王紅芍扔給美輪美奐調教去。

  顧昀在大門口與大堂兄顧旭碰頭，哥倆一邊閑聊，一邊悠哉地往十字大街的方向走。

  二嬸童氏出身書香世家，族中叔伯兄弟們向來在朝中都是位列清貴，她所親生的三個孩子身上都有一股子孤傲清高的氣質，這冷不丁的約人無目的的逛街真是少有的事，顧昀耐心地等著大哥要跟自己說什麽事。

  顧旭也的確是為了自己的大妹妹顧婉有事找顧昀，她被表妹童明俐逼得很緊，一直在約她切磋廚藝，急迫需要白蔻協助，可白蔻如今身份地位已經不可能讓二夫人隨意調遣，所以必須要得到顧昀同意，但又覺得難以啟齒，兩人都走到大街上了還在閑聊，就是扯不到正題上。

  顧昀一邊耐心地跟大哥應酬著，一邊就有目的地逛起銀樓來。

  “三弟逛銀樓是做什麽？要送人禮物？”

  “買些打賞的玩意兒，今天補了十幾個新人，沒點賞賜總是不像樣。”

  “才剛進門的新人用得著這麽快預備東西？”

  “買了放著不用也是個準備，總好過想打賞的時候手邊什麽都沒有。”

  顧昀想到白蔻的潔癖，讓掌櫃包了十六對花樣不重複的純銀丁香，然後繼續看別的，盤算著新人等級順序定下來後，一二等的要另賞東西，出嫁的四個丫頭也要預備禮物，還有白蔻的賞賜更不能少。

  天水坊裡達官貴人多，街上銀樓就開了好幾家，檔次還不低，顧昀相當好耐心地全逛了一遍，零零碎碎買了不少，都讓店家送去曄國公府。

  顧旭磨嘰著還沒說到正題。

  顧昀花夠了錢，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