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餓了？”

  廚房外頭有人接了一句嘴，隨後美輪美奐和小茜端著餐具一道走了進來。

  “都餓了。”白蔻推推盤子，“快來，沒多少了，吃完拉倒。”

  “是金柑，剛坐在這裡吃了不少。”小丫頭們快嘴快舌地告狀，接下餐具，同時手腳麻利地又拿了幾個杯子給大家倒酸梅湯。

  “啊，先前聽見了，金柑來送大夫人的賞賜，少爺也下賞了，白蔻，已經放你房間裡了。”美輪說道。

  “想知道少爺賞的什麽嗎？”美奐促狹一笑，然後咬了一口肉餡春卷，注意力立刻就到食物上面去了，“唔，好吃！”

  “賞的什麽？”白蔻還真好奇起來了。

  “夫人賞的文房對不對？少爺賞了字帖。”美輪努力想讓自己嚴肅點，但她同樣在吃東西，根本無嚴肅可言。

  “我知道我寫字很難看，多謝大夫人和少爺的厚愛。”白蔻喝著酸梅湯，臉上笑開了花。

  “還有，少爺說了，以後你的筆墨紙用完的話，直接從他的份例裡出，不用你自己買。這可是從來沒有的頭一遭，少爺很重視你哦，好好乾，別讓他失望。”

  “白蔻，你好厲害！”小丫頭們兩眼冒星地仰望白蔻。

  “白蔻，少爺年紀大了，日後院裡的女人只會越來越多，你既然有這能寫會算的本事就好好乾，就算將來少奶奶進門也少不了你的體面。”

  “好，只要三少爺有用著我的一天，就定不叫他失望。”既然大夫人和三少爺都看重自己，白蔻當然也毫不吝嗇地表一番忠心。

  這種大宅院裡，得到主子重視的下人等於一步登天，她又不傻。

  “啊，對了，後天六少爺回來，肯定上這來吃飯，多做點好吃的，六少爺愛吃肉，他不挑食，肥肉瘦肉都吃，甜食也吃。”美奐本來默默吃東西，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拍著桌子連聲吩咐。

  “六少爺不在家？”白蔻想了想，的確這幾日都沒見到過大夫人的嫡次子的身影。

  “一群親戚家的男孩子，湊堆上山學習做一名合格獵人，我都說不清他們去幹什麽了，一去半個月，不出意外的話，後天到家。”

  “難道是隻帶著基本物資在山裡過半個月的自虐訓練？每日吃什麽全看自己打到什麽獵物？”

  “好像差不多就是你說的這樣，不過應該不是自虐吧，六少爺很興奮的，不像是要去受罪的樣子。”

  “對呀，要是很危險的話，夫人不會讓他去的。”

  “六少爺幾歲了？他能獵到獵物喂飽自己？”

  “應該不是要他們自己打獵填飽肚子，不然七少爺就不會跟去了，那位小少爺才七周歲呢，三老爺疼愛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

  “哦，那就是一群親戚家的男孩子結伴到山裡避暑半個月，打打獵，釣釣魚，享受悠閑農家的自在日子。”

  “哎對對對，你這種說法也挺挨邊的。”

  “吃了半個月山裡的農家菜，應該會想念家裡的精致小菜。好，我先擬個菜單請三少爺過目。”

  正事談完，再吃完了東西，休息時間結束，清理廚房開始做晚飯，切好的豆腐絲還留著一份，就是要給三少爺嘗嘗的。

  晚飯時，那碗湯果然引得顧昀嘖嘖稱奇，美輪美奐還把白天白蔻說的關於東廚房流傳的謠言告訴了少爺，飯後，顧昀照例去向父母和老祖母請晚安，等他再回來，就給白蔻帶了個消息，廚房庫的新管事定下了，讓她明天抽空去西廚房那邊互相認識一下。

  白蔻記下新管事的名字，給三少爺備好夜宵後，她梳洗完畢，就坐在房間裡開始寫菜單。

  既然有了與管事直接接洽的授權，就好統籌安排三少爺的每日飲食，不用再受製於東廚房有什麽食材做什麽菜。

  作為國公府的世孫，未來的國公爺，他高興，大家都高興。

  顧昀看書看到快半夜，吃了夜宵出來在院子裡散步，等著丫頭們給他預備好熱水沐浴，抬頭就見西廂最後一間白蔻睡的屋子還亮著燈，臥室窗上印出一個低頭寫字的身影。

  白蔻努力寫了一晚上，寫得手疼脖子疼，浪費了不少紙，才終於寫出了五天的菜單，那狗爬一樣的字只能算是勉強能認，她自己都不忍多看幾眼。

  練字，明天開始一定要好好練字！

  白蔻咬牙切齒地收拾了一桌的東西，吹燈睡覺。

  次日一早，趁著三少爺練完武在浴室裡衝涼，白蔻把那一遝菜單請美輪美奐幫忙放在三少爺的餐桌邊，希望不會擾了他的胃口。

  顧昀沐浴完畢，走出來吃早飯，果然第一眼先看到那幾張鬼畫符一樣的紙，拿在手上看了半天，才終於挑出一張，定下了今天要吃的菜色。

  美輪美奐侍候了少爺用餐，然後送他出門，這才把菜單還給白蔻，告訴她少爺選中了哪一張。

  白蔻趕緊回房，把選定的菜單謄抄一遍，將主輔料和佐料的分量列了一張完整的清單，接著就匆匆忙忙往西廚房那邊去了。

  廚房庫設在西廚房這邊，因為每日清晨一車車的新鮮食材運過來，就是在西廚房卸貨，庫房再從中分出東廚房需要的食材送過去。

  如今庫房人手從上到下清洗了一遍，新管事是位須發花白的老人家，人稱嚴伯，別看年紀大了，眼睛裡卻很有神韻，見著白蔻也很客氣，並不倚老賣老，接過她手中清單時也沒嫌棄她寫字難看，很認真地先瀏覽一遍，然後才叫來幾個後生，準確地指點各人去不同的架子上拿東西。

  “嚴伯好本事，以前做過類似的差事？”

  “啊哈哈哈，老朽不才，曾經替先國公打理過幾間鋪面，做過幾年掌櫃，本來已經在家頤養天年，大老爺需要老朽出來帶新人，老朽自然義不容辭。”

  白蔻一臉崇敬地送上兩個大拇指。

  “嚴伯，以後婢子與您直接接洽，這幾日多麻煩您一點，過些日子爭取每日食材單子能提前給您好早做準備。”

  “小姑娘會做事，本來也應當如此，不過文菱院小廚房是新設，慢慢來沒關系，倘若忙中生亂反而得不償失。”

  “多謝嚴伯體諒。”

  說話間，白蔻要的食材就已經裝滿了一個大籃子放在了她的腳邊，西廚房的雜工都給清理好了，清點無誤後，白蔻才道謝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