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徹夜未歸的男人　　　　蘇冉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她在門外，他在門內，他自然是不知道她站在門口，那麽……也當然不是對她說的。

  “嗯……我幾時忘記過？”厲沛錚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低低的笑意，顯然心情十分愉悅，“不就是今年沒過去給你過生日嗎？明年一定補上！”

  蘇冉自然不會知道電話那端的人是誰，但是，她卻可以確定，一定是個女子。說不上有多意外，也許因為有了林小姐這個預防針，她也不會太震驚，但是……心痛的感覺卻仍然不可抑製，他的話就像一把刀子，在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劃開了一刀，深深的傷口，血肉模糊，血流汩汩。

  她知道自己應該拔腿離開的，她不該站在這裡，偷聽別人的電話畢竟是不禮貌的，更何況……站在這裡，根本就是一種煎熬。可是……她的雙腿就像是被定住一般，怎麽都挪不動，她就那麽僵硬的站著，聽著他的聲音不斷從裡面傳出……

  “好了，乖，不要氣了！飛機幾時到？我去接你！”厲沛錚溫柔的聲音好似平靜的湖水漾起漣漪，那樣動聽，那樣憐惜，這要是怎樣的一種的深愛，才會有這般的真情流露。

  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上不去，下不來，蘇冉覺得連呼吸都被塞住了，明明前一晚，他們還是那麽的親密，這一刻，他卻對著電話，跟另一個女人溫存體貼，這樣柔聲細語說話的方式，似乎記憶裡對她也是不曾有的。

  這些天，兩人誰也沒有提及交易的事，他們的相處溫馨而和諧，日子仿佛一下子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六年前，他甚至在昨天還送了她那對杯子，一輩子，白頭偕老。

  她雖然不敢奢望什麽，但是……心裡卻是十分感動的。她以為……她和他之間，即使不會有未來，但至少……這一刻他是把她放在心裡的。這……也就足夠了。

  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錯了！他的心裡，又豈會有她的位置，這些日子以來的溫柔體貼，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她也只是用來填補他空虛的替代品。

  回到g市後，她亦聽到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聞，大抵都是在說，他雖女伴眾多，但都是逢場作戲，g市的年輕女子仰慕他的雖然不計其數，可卻沒有一個能入厲沛錚的眼。不是因為他太花心，而是因為……在他心裡，早已住進了一個女子。因為太在乎，所以不會透露關於她一切，因為太愛，所以將她保護得很好。

  而那些拋頭露面的，又怎麽會是他心之所屬呢？

  現在……他最在乎最愛的人就要回來，那麽她這個替身……自然也該讓出位置了。

  鼻子一酸，眼圈就熱了，感覺有什麽要從眼角滑落，蘇冉忙捂住嘴巴，轉身快步向房間走去。

  回到房間，蘇冉再也控制不住，衝進了浴室裡。

  關上門的一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明明知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的，可是……為什麽在接收到這樣的消息時，她還是難過得無法形容。

  她沒有權利責怪他，更沒有立場生他的氣，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向她承諾過什麽，失心、淪陷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他，在他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生意而已。

  而她……卻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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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沛錚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未在餐廳見到蘇冉的影子。

  轉身推開臥室的門，房間裡也是空空的，他不由地蹙了下眉，隨後敲響浴室的門，“蘇冉，你在裡面嗎？”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門縫傳進來，蘇冉僵了僵，手掌用力扣在盥洗台的大理石簷上，她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發現了他的秘密，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因此而這麽難過，她一次又一次在他身上失了心，卻不能再失掉尊嚴。

  蘇冉吸了吸鼻子，調整了一下情緒，此時外面再度響起他的聲音，“蘇冉，怎麽回事？你在裡面對嗎？”他篤定她在裡面，扭著被反鎖的門鎖用力推了推。

  “來了！”蘇冉打量了一下鏡中的自己，確定沒有什麽異樣回應了一聲，轉身打開門。

  門口，厲沛錚長身玉立地站在她的對面，兩個四目相對，他的目光在她的臉上逡巡，蘇冉多少有些不自在，生怕被他看出什麽，在他的面前，她向來不太會掩藏情緒，他的目光，犀利的讓她害怕。

  “在做什麽？”他挑眉問道。

  “沒什麽！剛吃過飯，洗了把臉！”蘇冉刻意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是嗎？”厲沛錚自然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沒有移開。

  “是！”蘇冉仍然低著頭，淡淡地應了一聲，與他錯身而過。

  手腕被抓住，接著她便被他拖進懷裡，不等她掙扎，他的手就托起了她的下頷……

  她被迫看向他，他深邃如幽的眸子像是一眼能夠看透她的心，眉頭一擰，“你哭了？”

  “沒……沒有！”蘇冉立刻矢口否認。

  “你的眼睛紅了！”厲沛錚捧起她的小臉，低頭越發靠近地看著她。

  “沒有！我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需要補眠！”蘇冉別開臉，意欲掙脫他。

  “……”厲沛錚扯了下嘴角，微微露出笑意，他不否認，昨晚，他的確累到她了，幾乎是到凌晨都睡去，睡眠不足也是正常的，今天休假，她自然是應該補眠。

  可是……真的只是這樣嗎？為什麽……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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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冉推開他，腳步還沒邁出去，整個人已被他打橫抱起……

  “喂，厲沛錚，你做什麽？”蘇冉掙扎。

  “不是說需要補眠嗎？當然要到床上補！”他抱著她，直接走到床邊，將她塞進被子裡。

  他俯頭看著她，片刻的沉寂後，他坐在她的身邊，仍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看得蘇冉渾身不自在，“你……你乾麽？”

  “看著你睡覺啊！”厲沛錚毫不猶豫地開口，“我就在這兒陪你，你快點睡！”

  “……”蘇冉蹙了下眉，他這麽看著她，她豈能睡著？更何況，她此時的心情，估計連晚上都會失眠。

  “我……不習慣，你……還是去忙吧！”蘇冉開口說道。

  他眯著眼睛，笑得無害，“你只要閉上眼睛就好。”

  “……”蘇冉嘴唇翕動，還想再說什麽，卻最終還是選擇閉上了眼睛，但是……他的氣息近在身邊，感受著他如芒在身的目光，她就渾身別扭，轉而又睜開了眼睛。

  “厲沛錚，你……”

  “怎麽了？怎麽又把眼睛睜開了？”對上他闐黑如鑽的雙眸，看得蘇冉心跳紊亂，他卻是彎著嘴角，笑容溫和。

  “你……真的不用陪我！”蘇冉固執地看著她，不由地歎氣。

  “……”他沉默了一下，似是有片刻的思考，伸出手，修長的指尖替她攏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溫和地點頭，“好，我替你拉上窗簾，你乖乖補眠！我就在書房，有事叫我！”

  蘇冉松了口氣，輕輕點頭。

  看著厲沛錚離開，蘇冉才長舒了一口氣，但是躺在床上自然是翻來覆去睡不著，這樣足足折騰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忽然，她聽到外面的大門傳來一聲響，緊接著就陷入了沉寂。

  蘇冉納悶地坐起來，豎起耳朵靜靜地聽一下，外面依然沒有什麽動靜，她想了想，掀開被子下了床……

  外面，不見厲沛錚的身影，就連書房都是靜悄悄的，玄關處，他的皮鞋和外套也不見了蹤影，與早上不同的是，這次……他並沒有給她留隻字片語。

  一瞬間，蘇冉覺得心空落落的，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掏走了，說不出的難受。

  一下午的時間，她過得極其無聊，睡不著覺，只能看電視打發時間，可心思完全靜不下來，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換台，腦海裡卻都是厲沛錚的影子，對著一個電視畫面發呆良久，卻不知道上面演了什麽。幾個小時的時間卻是度日如年。

  到了晚上，厲沛錚仍然沒有回來，蘇冉也沒什麽心情去做晚餐，直到過了晚餐時間，才接到了厲沛錚的電話。

  “是我！”他醇厚的嗓音傳進耳膜，“對不起，下午公司有點急事，不想吵醒你就先走了！忙到這會兒才結束，還有一個小應酬，恐怕……會回去晚一些！”他停了一下，又說道：“吃晚餐了嗎？如果沒吃，我讓……”

  “不，不用麻煩！”蘇冉打斷他，“你忙吧！我已經吃過了！”

  “……”電話裡稍事沉默，才開口，“那好吧！晚上回去再說！”

  電話掛斷，蘇冉的心沉到了谷底，真的是去了公司嗎？真的只是忙公事和應酬嗎？為什麽……她會很自然地聯想到在書房門口聽他接的那個電話？

  時鍾一分一秒地走向午夜，可蘇冉卻全然沒有睡意，躺在床上，大大的眼睛瞪著天花板，心緒難平。

  她試圖用各種方法讓自己入睡，但都以失敗告終。

  客廳裡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厲沛錚自然沒有回來，鍾表已經指向午夜兩點，究竟是什麽樣的應酬，會讓他徹底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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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蘇冉是被電話吵醒的。

  她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被電話吵醒的時候，她覺得頭都要炸開了。

  手摸索了好一會兒，才從床頭櫃上拿起電話，閉上眼睛接起，“喂……”

  “喂，蘇冉，現在幾點了？你居然還在睡？快起來……陪我去逛街啦！”汪婧琪風風火火的聲音傳進耳朵，聲音也很大，一下子就驚得蘇冉清醒過來。

  “婧……婧琪……”蘇冉敲了敲太陽穴，“你乾麽，一大早的？”

  “還早啊？大小姐，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汪婧琪不滿地反駁，“你快點起床啦，今天麥凱樂店慶，陪我去血拚！”

  “喂……我不想……”

  “那……你不許拒絕，不然……就不是我好姐妹，小心……跟你絕交啊！”汪婧琪連唬帶嚇，跟著又軟磨硬泡，“有件衣服我盯了一個月啦，特別喜歡，可就是太貴！這回……店慶打折，我一定要拿下！”

  “……”

  “那……就這麽說定啊！一個小時後，麥凱樂門口見！”說完，不容她拒絕地直接掛斷。

  蘇冉無奈地看著電話，腹誹交友不慎！連續幾晚睡眠不足，她真懷疑這一天逛下來，自己會不會翹掉！

  不過，轉念又一想，即使被累得翹掉，也好過一個人再在這間屋子裡呆上一天，那她一定會鬱鬱而終的。

  起身的時候，掃了一眼身側，果然……乾乾淨淨的床單不見一絲褶皺，昨晚，身邊不曾有人睡過，也就是說……厲沛錚一夜未歸。

  她克制著內心的鬱結，深吸了口氣，隻當無視，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畢，準備出門。

  只是，一走到起居室她就愣住了，一夜未歸的某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朝陽迎面射進玻璃，穿透玻璃幕牆，灑落在他的身上，他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兜在褲袋裡，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灰黑色的西裝，就在那長身玉立地矗立在那裡，猶如王者一般。

  原來……他只是回來換衣服的。蘇冉的心再次一沉。

  “嗯，這件事你處理就好，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參加會議了，你們幾個部門配合一下，一定要把這個項目拿下！”

  不遠不近的距離，蘇冉清清楚楚地聽到厲沛錚說話的內容，她應該立刻轉身離開的，可雙腿就像灌了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厲沛錚回頭的時候，蘇冉已來不及收回目光，兩個對視，都是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大步走了過來。

  “怎麽起這麽早？不多睡會兒嗎？”厲沛錚眉眼帶笑，溫和地說道。

  “……”雖然只有一晚上沒見，但蘇冉卻覺得眼前的他莫名地陌生，那種距離就像一道鴻溝，讓她不停地退縮，只怕再向前一步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不了！睡多了，會頭暈的！”蘇冉搖搖頭。

  “……”厲沛錚打量著她，這才注意到她穿戴整齊，一條粉紫色的碎花裙，襯得她亭亭玉立，格外的清雅。

  “怎麽，要出去嗎？”他問道。

  “嗯，悶了一天，太無聊了！正好……朋友打來電話，約我一起逛街！”蘇冉扯了下嘴角，笑意淡淡，卻並沒有半點隱瞞地實話實說。

  “呃……”厲沛錚沉默了一下，上前捏起她的下頷，“對不起，這幾天太忙了！昨天……臨時出了一些狀況，所以……把你一個人扔在家裡。今天……還有些事未處理完，所以……”

  蘇冉搖頭，“沒事的！我習慣了一個人！你忙你的，不要顧慮太多。”

  他的指尖在她的小臉上摩挲了一下，隨後一個輕吻落在額頭，溫柔的就像羽毛掃過，隨後才說道：“也好，你先跟朋友去逛逛，忙過這幾天，下周……我帶你去旅行！或者……如果今天事情結束的早，我們去外面吃晚餐。”

  蘇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知道，這個時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她若有似無地扯了下嘴角，算是對厲沛錚的回應，轉而說道：“那我先走了！”

  “吃早飯了嗎？”他問道。

  “不餓！”蘇冉說完又補充道：“一會兒跟朋友一起吃！”

  厲沛錚蹙了下眉，拉住她，“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打車就好，你那麽忙……”

  “又不差這點時間！”他打斷她，拉起她的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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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剛開出小區不遠，厲沛錚就停在一家西點店門口。

  片刻的功夫，他帶著一個牛皮紙袋回來，上了車，遞給蘇冉，“多少吃點吧，餓著肚子去逛街可不好！”

  “……”蘇冉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可是，她卻一丁點的食欲都沒有！

  “不吃嗎？”他一邊開車一邊看了她一眼。

  “嗯，就吃！”蘇冉不想表現出什麽，即使不願意，還是打開牛皮紙袋，吃了一口三明治。

  事實上，三明治的味道其實很不錯，但是……因為蘇冉此刻的心情，卻是每一口都食不甘味。目光偷偷瞥了一眼身側的人，正專注地開著車子，而對於昨晚的夜歸不宿，他隻字未提，似乎也不打算提。

  蘇冉覺得心裡堵得厲害，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車廂裡的氣氛變得格外沉悶，不長的一段路似乎也變得格外漫長。5426

  車子一停在商場門口，蘇冉便推開了車門，“謝謝你送我！”

  “哎……”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蘇冉……”

  “……”蘇冉頓了一下，回過頭，等著他開口。

  隔著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堪堪凝視著她，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勾唇一笑，“沒事了，去吧！我忙完打電話給你！”

  蘇冉微微一笑，轉身向商場走去，等身後響起車子遠離的聲音，她又停下，回過身……

  望著厲沛錚的車子匯入車流，那一瞬間，苦澀的味道盈滿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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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有厲沛錚送她，蘇冉卻還是遲到了，自然少不了要被汪婧琪埋怨幾句。

  不過……她這個閨蜜是個急脾氣，火氣來得快，也消得快，看到漂亮衣服，所有的不如意都拋到腦後，尤其是在以心儀的價格掃到戰利品後，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到了中午的時候，兩人已是大包小包地滿載而出。省了不少銀子，汪婧琪便要拉上蘇冉去吃一頓。

  坐了出租車，足足開了半個小時，才到達一家私房菜館。

  “喂，乾麽跑這麽遠，來這裡吃飯啊？”蘇冉隻覺得舍近求遠。

  汪婧琪白了她一眼，“這就不懂了吧？這家菜做得特別好，一會兒吃了你就知道。”

  兩人在餐廳最裡面，靠近窗口的位置落座，視線很好，卻也相對隱密。

  “蘇冉，你先點菜啊，隨便點，這頓我請客。”汪婧琪扔下一句，便去了洗手間。

  蘇冉的口味一向清淡，對美食沒有特別強烈的欲.望，她翻了翻菜牌，便放在一邊。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隨把視線轉向窗外，可就是這一眼，讓她的心臟瞬間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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