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代玉若無其事的走出廂房,迎面就碰著匆匆趕回的含香,含香見了她,連忙也福了一禮。
請過安後,含香就要進屋內去看著,因為秦如薇說過,姐兒身邊是不能離了人的。
林代玉下意識地拉著她,笑道:“我剛剛進去看過,她睡得正香呢。是了,你來這邊兒伺候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光習慣?若是不習慣,我也可以跟老夫人說幾句好話,讓你回去伺候的。”
含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笑容和善,可就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具體是因為什麽,她又說不出什麽來。
“謝林小姐關心了,奴婢在這邊挺好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含香的性子向來也是和善,和林代玉從前雖稱不上熱絡,但也不衝突,她又是這般問,便也笑著回了。
林代玉點了點頭,又扯著她說了幾句,含香心中著急要進去看著姐兒,便飛快的回了,道:“林小姐,奴婢該做事兒了。”
林代玉也知不好再拖延,便笑道:“姐兒有你這樣的丫頭伏侍真是她的福氣,老夫人也是該放心了,你去吧,我也得去給老夫人回話了。”
說著,也不等含香回話,腳步飛快地走了。
含香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心中說不出的怪異,但很快就拋開,走進屋內。
林代玉的腳才出了正院,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尖叫聲,緊接著是喊人聲,鬧騰聲,她心一顫,不敢停留的走了。
秦如薇站起來,忽地聽到一個淒厲的尖叫聲,她整個人一顫,手便拂落了桌上的茶杯。
砰,四分五裂!
秦如薇看著地上的碎片,胸臆咚咚直跳,心緒極是不寧不安。
沒等她喘上口氣,門外就一陣吵雜聲,有人衝了進來,是糯米。
秦如薇的心提了起來,經了宮嬤嬤和區嬤嬤的教導,這府裡頭的人都極守規矩的,糯米也是受了不少教的人,像現在這麽失態,可是不曾見過。
出了什麽事兒嗎?
“慌慌張張的作甚麽?”墨書看了秦如薇一眼就輕斥道:“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糯米卻是顧不得和她扯皮,隻滿臉著急的看著秦如薇,道:“郡主,快,快,姐兒那邊出事兒了。”
姐兒出事了!
秦如薇心口猛地一痛,一口氣沒提上來,腦袋好一陣眩暈,幾乎就栽倒在地。
墨書畫眉同樣嚇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扶著她:“郡主。”
秦如薇的手緊緊抓著二婢,闔了闔眼,強迫著自己提起勁來,再睜開時,雙腳已是往外衝出去。
墨書她們跟了上去,一邊問:“到底怎麽回事兒?”
門外,一個小丫鬟哭著,正是伺候姐兒的小丫頭青兒。
秦如薇卻顧不上她,而是飛快地向女兒的屋子方向跑去,她跑得太快了,甚至還沒看清路,腳崴了下,也沒顧得上,繼續往前。
若說在這個世界,誰和她最親,莊楚然是必然的,可真正與她命連著命的,其實是那個出生不過幾月的嬰兒,那個有著和她幾乎一樣眼睛的孩子,她的女兒!
父母的心,從來都是連在孩子身上的,圓圓就是秦如薇的命,如今聽說她那裡出事了,怎能不急?怎能不慌?
腳腕鑽心的痛,卻比不上心口的痛,遠不及萬分之一。
秦如薇來到廂房前,就見奶娘從茅房方向快步走來,她看她一眼,徑直進屋。
“郡主,別進去。”墨書飛快地跑了上來,她已是從小丫頭口中得知了事情緣由,姐兒的嬰床上來了一條大蛇。
這可怎麽是好?
“放手!”秦如薇揮開她的手,往裡走去。
“郡主,丫頭說了,是姐兒房裡來了一條蛇!”墨書又攔著她,道:“我已經讓人叫了侍衛,郡主您再等等。”
“讓開!”秦如薇聽見此話那還等得,蛇,一蛇進了屋,她怎麽等?
墨書還欲再說,畫眉卻是拉過她,搖了搖頭。
秦如薇快步走進,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腳崴了,可心裡發急,也是踉踉蹌蹌的,墨書快手扶著了。
來到寢室門,就聽到噓噓的聲,一看,只見含香拿著個長棍離嬰床一米揮著,嘴裡喚著,似在叫什麽東西。
秦如薇腳下一軟,墨書叫了一聲,含香回過臉來,已是面無人色,雙腳打顫。
秦如薇深喘了一口氣,定睛看去,可不是嘛,一條蛇盤在嬰床尾,嘶嘶的吐著舌。
眼淚瞬間湧了過來,秦如薇隻覺得心撕成了兩掰,就要衝過去。
“郡主!”墨書拉著她。
“放開我。”秦如薇啞著聲。
“郡主,不能衝動,要是惹怒了……”墨書看過去,低呼一聲,臉色巨變。
秦如薇看過去,只見那蛇昂起頭,三角頭呈攻擊狀態。
“這,這不是……”糯米從後看了,張口叫道:“這不是小……。”
秦如薇也看清楚了,心登時回了位,怒吼:“司徒芳!”一邊衝過去,想也不想的就用手往那蛇打下去。
眾人驚呼,含香眼都直了,唯一的想法就是,郡主好厲害,蛇都敢徒手打。
“嘶嘶!”小白刷地竄落地,盤向秦如薇的腿。
眾人又尖叫。
“王八蛋!”秦如薇一腳踢開:“滾!”
嘶!
小白表示很受傷,這麽久不見,這女人脾氣變得這麽暴躁,好可怕。
秦如薇才不會理會它,隻撲向嬰床,女兒睜著大大的眼睛,見她來了,咯咯地笑著張開小手。
沒哭,沒受傷吧!
秦如薇心神一松,整個人順著嬰床跌坐下來。
幸好,幸好是小白,不是別的蛇。
她吞了吞口水,又站了起來,可心神全松後,就是渾身乏力,再加上腳也崴了,一個沒站穩,便又跌落地。
墨書快手扶著她,秦如薇穩了穩,伸手把女兒抱過來,哪怕是小白,都要檢查清楚。
“郡主,讓奴婢抱吧。”糯米也是一身的冷汗,道。
“不用。”經了這事,秦如薇那還敢經別人手,非要親自檢查了。
抱起圓圓,她就往床邊走去,小白嘶嘶地要爬過來,秦如薇又是一瞪眼罵:“別過來!”
小白好委屈,也就盤在那裡昂起頭,眾人都很驚奇,這大蛇還會聽人話?
糯米是見慣不慣了,畢竟她是最先知道小白的存在的,墨書她們也隱隱知道司徒公子養了一條蛇,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條毒蛇!
奶娘周氏已是整個人癱軟在地,不過是去了趟茅房,怎麽就跑來一條蛇了呢?她要死了!
侍衛匆匆地趕來,墨書她們知道不是普通的蛇,又見秦如薇沒有吩咐,便讓他們都在外頭侯著聽命。
秦如薇那裡有旁的心思,解了女兒的衣裳,裡裡外外的檢查過了,就連嘴裡頭的牙床肉,沒幾條頭髮的頭頂也給細細的查探了,發現沒有任何傷口,這才松了口氣。
重新穿好她身上的衣裳,秦如薇抱起女兒,一陣的後怕和驚心,不禁抱著她又親又疼的。
這實在太驚嚇了,若不是頗通人性的小白,若是其它毒蛇,那麽現在女兒還會對她笑嗎?
秦如薇想到那個可能,心口不免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還有徹底的後怕。
可即便是小白,也不能饒恕,嬰兒免疫力低,有個什麽不測可怎辦?
秦如薇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射向地上的小白,凌厲如銳冰。
小白抖了一下,感覺不妙!
“將它叉出去,架柴火燉了湯去。”秦如薇咬牙道。
小白立時發出一聲尖利的嘯聲,身形飛快地往房梁上一竄。
墨書已經將侍衛叫了進來,眾人都靜默無聲,隻膽戰心驚地瞪著那條蛇。
這可是極毒的過山峰呢!
沒有人敢說什麽,秦如薇低頭看著女兒,心中氣得抽痛,越想越是心驚,摟著圓圓的手也不自覺地緊了起來,小家夥似是感覺到娘親的慌亂,癟著嘴聳了聳小鼻子。
“哎哎,你們作什麽?小狐狸,我回來了。”司徒芳從外頭蹦跳著走了進來:“都說你生了個寶貝兒,快給我看看。”
見過司徒芳妖孽面容的雖都有了免疫力,可如今見著他,大部分的丫頭還是不自覺的紅了臉。
司徒芳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沒等他走近,一隻很可喜逗人的娃娃布偶就扔在了他腳下:“你給我滾,帶著你的蛇,滾!”
司徒芳嚇了一跳,很是憋屈,抓起布偶,哀怨地看著她道:“這是怎的了,一年不見,人家剛回來,你就敢我走!”
“滾,滾!”秦如薇又氣又怒,還有驚懼。
司徒芳還想說,糯米已經快手扯了他一把,道:“司徒公子,你可真是不會看管你家的蛇,它可把咱們嚇死了,你知不知道它差點兒闖大禍了?”
司徒芳一臉納悶。
小白從房梁上飛竄下來,直接盤到了他的手上,小身板都還顫著,噝噝地吐舌。
司徒芳看了看它,又看看秦如薇,對小白輕聲道:“你幹什麽事了?”
“它給爬到我女兒的嬰兒床上了!”眾人沒答,一個男聲卻是從門外傳來。
莊楚然滿面的驚懼憤怒,幾乎是小跑著進來,冷眼瞪了司徒芳一眼,還有他手上的蛇,咬牙道:“來人,將這一人一蛇給我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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