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敢如此行事，也不是沒有看著自己態度的。是自己害了太子，也害了大阿哥啊！

  只是，大阿哥怎麽如此狠毒，要了保成的命啊！

  老八，老八！

  老大這是叫家養的雀啄了眼啊！老大被圈禁，卻不連累老八，真是兄弟情深！老八，朕看你如何救你大哥！朕看你會不會救你大哥！

  康熙一股氣積在心裡，加上這些噩耗，沒忍住就吐了血。

  梁九功撲上去：“萬歲爺！萬歲爺！快，太醫！”

  亥時末，乾清宮慌亂了起來。繼而整個皇宮也慌亂起來。不到醜時，整個京城皇子府中也一並慌亂起來。天快亮的時候，宗室們也都聚集在皇宮外頭，等著進去。

  四爺被蘇培盛叫醒。四爺睡得很淺，隻那麽一聲他就坐了起來。奇跡般的，李絮也醒了。

  “爺？”李絮被嚇了一跳，半夜叫人，這不會是被誰給陷害了吧？

  四爺見李絮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也有些沉吟：“蘇培盛，出了什麽事？”

  “回主子爺，宮裡傳話說是萬歲爺不大好。”皇上不好，皇子們就要趕緊進宮侍疾。

  李絮聽了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一半。

  四爺見她如此，只是瞪了她一眼，倒是沒怪她不敬皇上什麽的。李絮要爬起來給四爺穿衣服，被四爺阻止了。

  “你睡吧，身子不好，別勞累了。爺去外頭穿。”四爺隻披著裡衣出了外間，巧雲巧霜早就候著了。忙給四爺換上衣服，伺候著洗了臉梳了頭。四爺匆匆忙忙走了。臨走還吩咐給李絮端些水喝。

  巧雲端來溫熱的蜂蜜水遞給李絮，李絮喝了幾口再次躺下。這回怎麽也睡不著了。康熙沒事吧？這時候可不能有事，太子剛死，大阿哥被圈禁，朝裡所有的皇子們都看不出誰特別出眾，如今要是康熙有個好歹。。

  李絮想到這，又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李絮也覺得自己沒良心，那是四爺的親阿瑪呢，李絮也夠冷血，但是，如果是四爺和康熙，李絮絕對不會違心的說出四爺換康熙的話。

  康熙固然重要，但是對於李絮來說，誰也沒四爺要緊。

  亂七八糟的想，直到天蒙蒙亮時，才睡著。

  這一邊，四爺騎馬進宮，康熙已經醒過來了。

  四爺來的不是最早，也不是最晚。四爺之後，八爺九爺才到。其他人都已經在康熙床前跪著。四爺也安安靜靜的跪著。

  過了很久，康熙悠悠的歎了口氣：“你們不用做這假惺惺的樣子！是不是都盼著朕早死？好把這萬裡江山給你們？”

  眾人忙伏地：“兒臣不敢！”

  “不敢？還有什麽不敢？一國儲君都可以害了，再害了朕，不就成了！？反正朕如今怕也活不了幾天了！”康熙聲音很輕，沒有一絲怒火，像是說今天我們吃什麽一樣平淡的語氣。聽在皇子們耳朵裡，卻是那麽驚天動地。

  齊刷刷的跪著，誰也不敢出大氣。

  過了很久才有人說話：“皇阿瑪，我們不敢，也沒想過啊！”三爺伏地大哭，聲音說不出的悲傷。

  眾人看著他，不知他說做戲還是真的悲傷至此。但是，即便是做戲，也是有幾分真心的！

  “皇阿瑪！您莫要如此，還要保重身子，只有皇阿瑪好，兒子們才能好！十二十三十四過了年就能建府了，也要大婚。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還小，哪一個也離不開皇阿瑪啊！”四爺也是萬分悲痛，伏地大哭磕頭。他知道，此時說起這些還未成年的阿哥最好。

  以下皇子紛紛大哭著求皇阿瑪趕緊好起來，表示兒子們都離不開皇阿瑪。

  哭的最悲的，就是幾個小阿哥們了。那是純粹的擔憂。他們沒有問鼎皇位的資格，他們只能依靠皇阿瑪。若是皇阿瑪有個好歹，他們只能看新君臉色了。

  康熙揮揮手，叫他們退出去。

  康熙是真的悲傷。

  太子剛沒了那會，康熙也難過，但是震驚大於悲傷吧。那時候還是懵的。現在慢慢緩過來了，才確定兒子真的沒了。

  再加上大阿哥的算計，八阿哥的算計。康熙的悲傷帶著悲涼。

  高處不勝寒的悲涼。

  對於這幾個大兒子，康熙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惠妃生了多少個兒子，三個？四個？反正最後才保住這一個。

  那時候有多少孩子沒了，最後才保住大阿哥和元後出的二阿哥，那時候大阿哥叫保清，二阿哥叫保成。都是寄托了多少期望的孩子啊。

  在他們之後的皇子，康熙一樣疼愛，到底差了幾分。

  而就是自己最疼愛，最操心的兩個孩子，為了這個位子走到這一步。

  康熙閉上眼，無力的歎息。

  他想，要是當年皇阿瑪沒有離開皇宮，要是自己也到了成年，皇阿瑪還要有多少皇子？

  自己會不會為了皇位不擇手段？

  康熙沒有準確答案，但是他知道自己絕不是不爭的那一個！

  他還記得皇阿瑪走之前說的話：“玄燁啊，做了皇帝就是孤家寡人，是阿瑪對不住你。可是，也只有你了。”

  他還記得當時的自己是怎麽想的，要是孝獻皇后還在，她的孩子還在，皇阿瑪就不會叫自己繼位，一定不會。

  外間，太醫候著呢，四爺他們卻不能直接問康熙怎麽了，皇帝的身子如何，是不能被窺探的，那是重罪。

  只能是委婉的問問，可嚴重？

  因為不問也不行，老子病了，兒子們不問問病情麽？

  太醫也不敢說實話，隻說是急怒攻心，養養就好了。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這一夜，皇子們都是要守著的。直到康熙睡著了，他們還得在殿中守著。沒人敢說話，都呆坐著。好在是七八月的天氣，不冷。

  第二天，午膳都過了，四爺才頂著烈日回來，也不在前院呆著，直接帶著蘇培盛去了小院。“去福晉那說一聲，宮裡無事。”

  蘇培盛頂著大太陽，彎著腰去了。

  小院這裡，李絮見四爺來了，忙迎上去問：“爺這是才回來？用膳了沒有？”遞上一杯溫茶，拿出帕子給四爺擦汗。

  “有什麽點心？”四爺真是餓，早膳午膳不吃不算，還跪了一夜。

  “爺忍忍，我叫人去前院叫膳去，後院膳房也有我給爺留的湯，很快的。爺去換衣服？”李絮估計四爺是兩頓沒吃，早就留了老鴨酸筍湯給四爺開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