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的眼睛紅紅的,“妾身知道妾身做的不好,出了這樣的事,老爺和妾身生氣,妾身也不冤。”
“可是那些話畢竟不是妾身說的……”
張氏的聲音越來越小。
想想張氏的辛勞,又將歡哥養的那麽好,姚宜聞一時心軟,繃了幾天的氣勢頓時泄下來。
“跟你無關,”姚宜聞道,“我去了大哥那裡,大哥不肯見我。”
張氏瞪大了眼睛,“老爺,是想去勸大老爺?”
姚宜聞點點頭。
張氏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大哥怎麽不明白老爺的心思,老爺這是為了姚家著想。”
這話說進了姚宜聞心裡。
“沈家要敗了,大哥卻還一無所知,我是想勸大哥,離沈家遠一些,京城這種地方關系複雜,他應該早早回去泰興。”
這樣免得被崔奕廷利用。
崔奕廷輸了,大哥說不定會被牽連。
張氏端了杯茶給姚宜聞,“真的出了事,將來還不是要求老爺幫忙。”
姚宜聞端起茶又放下,到時候他是幫還是不幫,幫覺得心裡氣憤難平,不幫他也不忍心。
“將來等到大老爺求上來,老爺就不要痛痛快快答應,否則大老爺始終不知道老爺的辛苦……”
張氏說的也有道理。
等到那時候,他一定要將今天的事跟大哥好好說說,一個下人當著他的面將大門緊閉。大哥跟他置一時之氣,能有什麽用處?最後提起來是大哥丟臉。
姚宜聞站起身,“我去看看父親。”
張氏道:“妾身換了衣服和老爺一起過去。”
……
姚老太爺正和丘管家說話。“沈家買的那些東西已經有人要買了?”
丘管家道:“雖說沈家是清陳貨,可是貨都是好的,京裡的商賈很多,免不了就有看上的,眼見就到了年底,這些貨也能搭著賣出去,京裡幾個綢緞莊都準備下手了。”
姚老太爺冷笑一聲。“商賈目光短淺,只看到眼前一丁點的利益。”
丘管家道:“我們要怎麽出去說?”
“何必這時候買沈家的貨,等到沈家賣不出去還要降價。到時候再下手豈不是更好,”沈老太爺頓了頓,“我們從前和沈家有過親,這是誰都知道的。所以才有人向你打聽。你這樣說他們也會相信。”
沈家有這麽大的動作,誰都想打聽個消息出來,他們是從泰州來的,那些人會信他們的話,“沈家在邊疆的糧食欠收,連鹽引都不一定能辦下來,這才著急要賣鋪子,沈家這是要敗了。牆倒眾人推,這時候還要給沈家留顏面不成?”
京裡的商賈都不去買沈家的陳貨才好。
沈家不能將貨換銀錢又要盤鋪子。姚老太爺能想到沈家的模樣,定然會像熱鍋上的螞蟻。
丘管家應了一聲退下去。
等到姚宜聞過來,姚老太爺正準備寫字。
“你看看桌子上的文書,”姚老太爺拿著筆眼睛也不抬一下,“是姚宜州讓人送來的。”
姚宜聞伸手去拿書信,將裡面的信函抽出來,才看了兩行頓時臉色大變,“這是要過繼婉寧的文書。”
“嗯,”姚老太爺哼一聲,“你就簽了吧,簽了送過去,你們還年輕,以後多生幾個子女也就是了。”
姚宜聞愣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
“她都沒將你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你還留著她做什麽?現在有二房要她,你就給出去,依我看,百利而無一害。”
姚宜聞搖頭,“這不是兒戲,還要好好想想。”
姚老太爺頓時將手裡的筆扔在桌子上,“不行是什麽意思?你還要去請她回來不成?我倒看看,你能不能豁出臉去請她。”
張氏站在那裡不說話。
讓父親去請女兒回來,這樣的事她還沒聽說過,老爺早晚要下定決心不認婉寧這個長女。
姚老太爺翹起嘴角,“好,既然你不答應過繼,就去跟二房說清楚,讓二房將婉寧早些送回來,否則我就要動家法,我們不認婉寧,也沒有過繼的文書,看二房如何收場。”就算婉寧去了二房,名聲已經受損,婉寧落得那個地步都是姚家二房之過,姚宜州這個族長也有過錯。
婉寧在京城是呆不下去,只能回去泰興,到時候他自然會讓人去泰興說婉寧的不是,總之他不會讓這個忤逆他的孫女落得什麽好下場,連同二房在內,全都要受牽連。
姚老太爺瞪圓了眼睛看姚宜聞,“怎麽?走也不行,留也不行,你這個父親怎麽當的?”他就是要讓老三只要聽到婉寧的名字就坐立難安,當年他就是這樣對付沈氏。
姚宜聞果然臉色難看起來。
從姚老太爺院子裡出來,姚宜聞徑直回到房裡,張氏伺候姚宜聞換了衣服,柔聲勸慰,“老爺別著急,慢慢來。”
姚宜聞愣了半天看向張氏,“你說該怎麽辦?”
如果她這時候在老太爺那裡點把火,讓父子兩個因此大鬧一場,她在從中調和,婉寧也不一定過繼不成。
可是過繼了,婉寧還是在姚家,還要承繼二房的財物,這樣對她來說實在算不上是什麽好結果。
她要的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張氏柔聲道,“要不然還是等一等,妾身再找人去說一說。”等到沈家和姚宜州都受了牽連,自然就沒有人護著婉寧,崔奕廷的案子審不成,姚宜州和沈家會是什麽結果想想就知道,那時候姚宜州恐怕都自身難保。
到時候老太爺再站出來說話,姚宜州有錯在身,要怎麽反駁?
婉寧或是落在她手裡,或是被逐出姚家這才是正經的結果。
張氏覺得自己想得再周全不過。
婉寧就握在她手心裡。
……
一條黑影跳進院子裡,緊接著後面的人也跟了過來,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都在屋簷下停住腳步。
安靜下來,隱隱約約能聽到屋子裡的鼾聲。
吳千投了崔奕廷,現在只有殺了吳千,才能永絕後患。
主子交代下來的事不能再有閃失。
幾個人互相看看,前面的一個先推開了屋門。
吳千沒有鎖門,倒讓他們省了不少的事。
一個,兩個,三個都進了屋子,幾個人順著鼾聲向床邊摸去,不知是誰動了一下,緊接著傳來火折子的聲音。
屋子裡亮起一個火苗,然後是兩個,三個。
燈也被點起來。
屋子頓時被照得通亮。
幾個穿著黑衣的人想要奪路逃出去,卻一下子被踹在地上。
奉命協助崔奕廷審案的錦衣衛曹僉事站起身,“連夜審問,審出結果就跟著我去抓人,不管是誰,只要牽扯進來,就別想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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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呼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