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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宮妖冶,美人圖》(固倫番外)31、從此,天涯
  翌日一早,后宮裡便傳出消息來:令問香身邊的李朝貢女尹蘭生殤了。

  事情發的突然,卻也不突然。

  她早病了那麽些時日,太醫也說過好幾回了;伺候的宮女哭著說:“就覺得昨兒尹太史有些不對頭:分明病倒這麽些日子了,並沒有什麽好轉,可是昨日忽然就坐起來了,我進去的時候兒,瞧見正坐在鏡前梳妝……我就知道糟了,怕是應了回光返照之兆。可是心下未免也有些僥幸,總希望是真的好了也說不定,卻不成想,果然就這麽去了……”

  聽她這麽一說,所有人便都忍不住落淚。

  令問香更是拖著染了病的身子親自來看,扶著棺木大哭,怎麽都想最後再看一眼溲。

  可是來處理後事的太監卻叫人將令問香架開了,怎麽都不叫近前。說是暴斃,病氣能過人,必得立即挪出去火化了。

  令問香哭得幾度暈厥,以侍寢女官的身份跪在那老太監面前,苦苦哀求。說這一生相遇一場不容易,好歹相伴一場,怎麽能最後這麽突然走了,見都不能再見一面?

  老太監也是歎氣,卻還是勸說:“這就是宮裡的規矩。咱們總歸都是奴儕,怎能壞了規矩,而讓主子們有可能被傳染了病氣去。恧”

  老太監說完了便歎著氣一甩廛尾,叫小太監將棺木抬了出去了。

  令問香哭倒在地,只能遠遠目送。

  唯一唯一的心安,是皇上好歹格外施恩,賜給了蘭生一副棺木。若是普通的女官和宮女,死了便隻得草席一卷便挪了出去了。

  .

  按著宮裡的規矩,若是宮女和女官暴斃,必得當天就得挪走火化了,唯恐病氣過給了人。於是尹蘭生的事情處理得格外利落,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外頭已經層層奏了進來,最後由長安親自走進皇帝的寢殿,稟告說尹蘭生的屍首已經化了。

  皇帝彼時正在作畫,聽見了,畫筆還是懸空一停,下一筆便怎麽都畫不下去了。

  他立起身來,走向殿門。抬頭看,日頭已經斜向西去。

  不由得又想起曾經有過一隊老鴰堂而皇之地飛進他的大殿,繞梁三匝;不由得又想起那一句: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彼時他說單就這一聯看起來,只是歸去田園之相,到不覺得有什麽傷悲。

  而此時,他心裡想到的卻只是後面的那句收尾。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她走了,他這一生再也見不著她。

  .

  是夜,秦直碧被招進乾清宮來。

  他得著旨意,幾乎是連衣裳都顧不得換便急匆匆入宮。是到了朝房,才在黃門太監的提醒下,將存在朝房的官服換上。

  他縱然官拜首輔,可終究是外官,對后宮的消息得到的不那麽迅速。

  這幾日已然隱隱聽說了煮雪不見了,接下來今日又影綽綽聽說什麽李朝的貢女殤了。

  雖則只是一名李朝貢女而已,死了便死了,沒什麽大不了。但是這個貢女死的時辰未免有些不是時候。

  這個時候恰好是李朝君主李隆向朝廷公開討還貢女的時候。這是藩屬國裡絕無僅有的事,甚至就連李朝貢女本身,在史官記錄入史冊的時候都要隱筆成“進貢白紙”,所以這李隆敢在這個時候公開挑開這件隱秘,簡直是公開跟朝廷叫板。

  一個小小李朝倒也罷了,可是此時遼東的女真也跟著又鬧騰起來。

  原本朝廷在遼東的策略,是一定程度上倚重李朝,與朝廷合兵一處共同圍剿女真的。於是這一回李朝反倒借貢女一事與朝廷博弈起來,仿佛倘若朝廷不將貢女遣還,那李朝還當真就不一同剿滅女真反叛了。

  甚至,有的朝臣也擔心,李朝也許可能反倒過來與女真兵合一處;而倘若再加上這些年一直未曾盡肅的日本倭寇一同襲擾,朝廷縱然定能殲滅,只是也要費些人命和錢糧。

  而這個尹蘭生竟然就在這個節骨眼這麽死了。

  知道的是她真的病了多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朝廷故意給李朝臉色看,再活活逼反了李隆……

  秦直碧對此事更多一重擔心:他隱約聽說是李朝貢女死了,雖然不能確定是不是固倫,可是終究擔心是固倫啊!

  如果真是固倫,那麽她的死豈非不是皇帝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後的故意?

  於是秦直碧今晚更悄然藏起了一枚磨尖了的發簪。

  倘若進宮之後確認是皇帝賜死固倫……他今晚便拚了這條性命去,豁出去弑君,也要替她的孩子討一個公道。

  .

  秦直碧走進寢殿,便一皺眉。

  偌大的大殿,竟然流溢滿了酒氣。

  他走向前去,見少年皇帝竟然端坐在龍座之上,左手抱著一隻酒壇,右手舉著酒杯,一張臉孔已然酡紅。

  秦直碧皺眉,悄然望了長安一眼。

  長安也沒轍,搓著手低低道:“奴儕該死……只是今兒,奴儕攔不住皇上了。”

  因為今晚兒,他也知道皇上心裡苦啊。

  皇帝瞧見秦直碧來,便笑了,“恩師,坐。好酒,一起喝。”

  秦直碧耐著性子,認真陪皇帝喝了幾杯。也想著唯有讓皇帝喝醉了,才能問出固倫生死的實話來。

  可是秦直碧終究是書生,加上心裡急,幾杯之後竟然也有了酒意。

  少年皇帝便轉著晶亮的眸子,眯眼望他:“恩師,當年蘭伴伴……死後,那些日子,你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皇帝忽然這麽問起,便如一柄刀直插到了心窩子上。

  秦直碧小心地笑:“還能怎麽熬?專心國事,一力輔助皇上。那是她托付給微臣的心願,微臣便一心一意想著得完成她的心願……”

  皇帝盯著秦直碧良久,垂首一笑:“恩師也算幸福。好歹,蘭伴伴還留了一個心願給恩師;可是朕,朕……”

  他說到這裡卻說不下去了。

  他就連一個心願,也沒從她那裡得到。

  她來這一場,她對他無欲無求。他想給她的什麽,她全都不要。

  他的心,他的情,他的玉佩,他的……一切一切,她全都不要啊。

  他便仰頭再喝酒,掌心裡悄然地握住了一個金哨子。

  他最後最後留下的屬於她的物件兒,竟然也只是這樣一個別人做給她的金哨子罷了!

  今晚的皇帝……實在太不對勁。

  秦直碧心下越發緊張,便又幫皇帝滿上酒杯,小心翼翼問:“皇上可有心事?今日微臣聽聞后宮裡有些異動……不知皇上此時,是否與那些風聞有關。”

  皇帝笑了笑,努力搖頭:“那件事,是朕自己的事。朕要你們所有人都記住,那個人,無論什麽都與你們無關。無論是李隆,還是右尚宮,甚至恩師你……那個人,所有的決定,都只能由朕一人來下。那個人……只是朕,一個人的。”

  .

  半月後,一直被派在京外辦事的涼芳,忽地被皇帝調回。

  對此,外人猜測不休。有的說皇帝終於狠下心來要殺了涼芳了,有人卻說皇上可能又要重用涼芳,東廠大禍又要再起。

  卻沒人知道,皇帝卻將涼芳叫進了禦馬監主管的內庫去。

  涼芳心下也沒底,奉旨而入,卻見少年皇帝一人落寞地站在七窖的黃金前頭。

  滿室的金光,卻染得那少年更加落寞。

  見禮畢,皇帝沒回頭,冷冷淡淡地說:“朕派你一個差事。李朝君主李隆擅自上疏討還貢女,朕心震驚。著你去當廷訓斥於李隆。”

  涼芳心裡劃魂兒,著實想不通皇帝為何忽然將這個差事派給了他。

  皇帝又靜默了良久,忽地高高仰頭,在滿室金光裡閉上了眼。

  “還有,你去的時候將這七窖的金子都一並帶去。朕想,你該明白要送去何處。”

  涼芳大驚,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是皇帝的私房錢,豈能說全都給拿走了?那他在史書上該是何等的罪人?!

  況且,皇上說什麽呢?送給誰去?

  皇帝卻在金光裡,淺淺一笑:“多年前,有人曾經送給了朕一片金葉子。朕竟沒回禮,於是欠她這一場。這一生,朕也沒什麽可以還她,既然她最愛金子,朕便將自己所有的都給了她吧。”

  .

  一月後,皇帝下旨命翰林院將史書中有關建文余脈的所有記錄全部抹去。

  皇帝曉諭朝臣:建文余脈早已不在人間,現有的傳聞不過是有心人故意傳揚,擾亂民心罷了。從今往後若有人敢再傳揚,禍及滿門。

  所有史書都改過完成的那一天,皇帝掩卷,握一柄金哨子幽幽吹響。

  你說你不喜宮廷,不愛那些勞什子的宮規,那朕便都替你廢除了去吧。

  從此你只是固倫,自由自在,遠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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