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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宮妖冶,美人圖》67、何令明月度關山(4)——九鳳
  “大人!”

  蘭芽一怔,還沒等說話,身邊的息風、藏花,甚至還有雪姬,以及聞訊剛從外頭奔進來的煮雪……風花雪已經湊齊,唯獨缺少冉竹一人;可是此時的雪姬,何嘗不是月?

  於是風花雪月四人,此時都回到了司夜染身邊,跪倒在地。

  看見這一幕,蘭芽不由得也覺心潮澎湃。

  這樣曾經連名字都是傳奇的四個人,卻在大人最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聚攏而來,不問生死,只聽大人調遣戒。

  這種感情,已經不能簡單用一個君臣關系來解釋。那是生死相依,那是將生命托付。

  她便沒再說攔阻的話,隻死死咬住唇望住司夜染,眼中的淚卻又自己浮了上來煎。

  司夜染垂眸望向四人,面上光芒清貴:“都起來。不是不肯托付給你們,只是此事唯有我能辦。”

  說完了便轉頭來隻望住蘭芽,卻是眼帶笑意:“你沒攔著我,真好。”

  蘭芽閉上眼睛,淚無聲滑下。

  媽蛋,她怎麽不想攔著他?!只是他們四人都提前攔了,她便不能攔。

  只因他明白,他從不是將兵將推在前面擋箭的主帥,他始終都是身先士卒,始終都是張開了自己大大的羽翼,想要護住每一個追隨在他身邊的人哪!

  她在用力地忍住淚,他都看得明白。

  他便捉住她的手,湊在她耳邊低低說:“你瞧,我都是死過許多回的人了。當建文皇太孫的時候,死過;當你家書童鳳鏡夜的時候,死過;後來入主禦馬監和西廠之後,更是刀光劍影裡穿行,死也死過無數回了。”

  他一根一根掰開她攥緊的手指,將她掌心的冷汗擦淨。

  “我是命大的人,你最知道的。我答應你,此行一定多加小心,好不好?實則留給你的擔子也重,雖說此處還有他們四個,還有騰驤四營,還有虎子……可是想要逃出去還是千難萬險。這一切都要你來小心籌謀,不敢閃失。”

  他這話讓她又想起了書童鏡夜。她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便驚為天人覺著他好看,非要跟爹把他要到身邊來伺候她,說晚上也要摟著他一起睡……

  她彼時總穿著男裝,於是對男女大防不甚嚴謹,故此才有此語。結果嚇得爹娘、哥哥嫂嫂迭聲喝止她,不叫她胡說。

  她那時候拉著鏡夜的手,問他名姓。他說了叫鏡夜,她就又纏著他問“姓什麽呀”?實則,她那是故意想叫他多說幾句話呢。

  他後來才遲疑地回答,說他姓“鳳”,鳳凰的鳳。

  她就拍手大笑,說好端端的童子,姓什麽“鳳”呀,難道是女人麽?還得是后宮的女人嗎?

  他就氣紅了臉,跟她辯解說,他是古楚國人,鳳乃是楚國聖鳥,又有九頭鳥之手。還說一個頭就是一條命,他說自己有九條命,可厲害了。

  她便聽著咂摸咂摸,說:“你要真是古楚國人,倒也與我有緣。”

  她的名字來自屈原的“滋蘭九畹”,屈原又是楚國舊臣,於是她跟他在冥冥之中,倒多了一層紐帶呢。

  “九條命麽?”蘭芽便含了淚,使勁點頭:“我都記得。大人,我會盡我所能的……可是,大人,我還是想跟你說,我怕我做不到。你若不在身邊的話,我真的怕我自己會做不到。”

  此時想來,書童的名字便也昭然若揭。

  什麽鏡夜,分明是“夜之鏡像”,便是司夜染的分身啊!

  還有那個鳳,首先因他是龍子鳳孫,其次,其次——何嘗沒有他故意附會她的名字,而臨時胡謅出來的?他彼時就是要讓她覺得與他投緣,他彼時也許——比她更早情動。

  只是她遲了這麽多年才知道,遲了這麽多年……而緊接下來,竟然就是一場生死離別。

  他卻目光寧靜地望住她,篤定地說:“你能。”

  “大人你胡說。”淚一層層地湧起來,她快要控制不住。

  “我沒胡說,我說你能,你一定能。”他含笑哄慰。

  還有句話他不能說——這麽一路帶著你走來,一路要你自己漸漸懂得了掌控這個局勢,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我可能無法繼續再陪在你身邊時,你不會孤單,不會慌亂無措。

  我要你就算沒有了我,也能好好地活下來,有能力防備來自無論廟堂之高抑或江湖之遠的惡意。

  而不只是從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學士家的千金大小姐,除了會畫畫兒和偷看秘戲圖之外,便沒其他更多的本事了……

  你長大了,你一路走來學得極好。你學去了我一身的本領,你看你現在面上骨裡都已是我的模樣了呢……你甚至在有些時候,有些事上,做的比我還好。

  若此,我還有什麽不放心?

  風花雪月交給你,建文余部也交給你……還有我的心,我的血脈都交給你——娘子,我也不舍,可是我為了你們,必須離去。

  .

  司夜染還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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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單身獨馬地走,不肯帶一個人。

  因為他知道,此時任何一個有生力量,對於整個使團來說,都可能意味著多保護下幾條人命來。他不肯為了自己的安危,再耗費哪怕一點力量。

  他下山的那刻,風花雪月都跪倒相送,她卻奔出了石頭屋子。轉眸看看方向,便逆著下山的路,直向山巔衝了上去。

  盡管她已經使盡了全力,可是她自己的腳程還是太慢,等她終於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山頂,司夜染白衣白馬,已然走到了山下。

  那是他的雲開,是息風他們設法將它也帶來了。

  他這樣一襲白衣、一匹白馬而去,便似整個人都融入了覆蓋草原的雪地之中。再往前去,則仿佛融入了那青天之上飄逸的白雲中去。

  山頂的風呼嘯而至,刮在臉上宛若利刃,吹亂了她的頭髮,撕扯著她的袍擺……她就直直立在這山頂的狂風裡,伸手捂住嘴,不敢呼喚他的名字,甚至不敢哭出聲來。

  她怕這山風有靈,會將她的哭聲送到他的耳邊,會擾亂了他的心

  此行,是他該做的事,所以她不能攔住他的腳步。

  於是她只能在心底撕心裂肺地去呼喊他——大人,鏡夜,月船,周生,還有……還有,還有——

  相公。

  身上的皮袍太厚,被風裹著便仿佛要將她一並卷到空中去。

  她攥住那皮袍衣擺便哭著跪倒在山頂的大雪裡。

  她身上穿著還是他的皮袍啊,他就這麽走了,這麽孤零零一個人朝著危險而去。他不帶風花雪月,不帶騰驤四營,也不帶她。

  可是好歹,他也該穿著這件皮袍走啊!

  草原的冬天這麽冷,草原的朔風這樣大,他就那麽走了,他身上得有多冷!

  大人我要罵你是混蛋——你把什麽都給我留下了,可是你不該連這件袍子也留下!

  你帶走啊,你回來,你好歹把它帶走!

  不要那麽孤零零的,一個人,走……

  .

  不知哭了多久,隻知眼前白光炫目,讓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高天之上的陽光,被山頂積雪反射,便白得叫人隻想暈眩。

  她想站起來,她想再看一眼大人的背影,卻被那強光刺得再度仆倒在地。

  就在這一片炫目的白光中,雪上不知何時印了一道身影。

  大片大片的白當中,只有那麽細細瘦瘦的一筆墨色。便宛如水墨畫卷上,極有骨感的一幅湖石,或瘦竹,或蠟梅,或——孤旅。

  蘭芽心底一驚,驀地抬頭。

  青天白雪,黑衣的身影孑孑。

  縱然眼角眉梢都是胭脂媚色,可是那嫣紅卻怎麽也衝不開他周身上下孤絕的黑。

  “二爺?”蘭芽喚出聲。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近乎頑固地隻肯穿這一身黑了呢?從前印象裡,他是喜歡穿紅的,正配得上他眼角眉梢的那抹胭脂。

  他卻沒來扶她,只是依舊孤絕地抱著手臂,冷冷道:“嶽蘭芽,你夠了!大人都不信我們四個,卻將所有人都交給你。可是你瞧你,大事還沒籌劃明白,隻自己跑上山頂來哭。”

  “我真替大人不值,替山下那些翹首等著你的人,不值!你終究是個沒用的丫頭,還什麽蘭公子、蘭少監、蘭欽差?你看你現在,什麽都不是,只是個會哭的笨蛋!”

  .

  “我滾你媽蛋!”

  山頂先是一寂,隨即爆發出嬌叱,蘭芽像是發了瘋的小野貓,從地上竄起來便撲向藏花去。

  “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這些,怎麽也還輪不到你來說!”

  蘭芽連受幾個重大打擊,卻用力啞忍,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這麽得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她便揮拳朝藏花身上砸去。

  她的力氣雖然不大,也根本沒功夫,只是瞎捶亂打,可是——落在身上,卻也是疼啊。

  藏花裹緊大氅,眯眼望著狂怒的蘭芽,靜靜地,承受下她每一拳的怒意。

  他幫不了她別的,可是他又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孤單跪在山頂怒號的狂風中哭泣……那他至少,能讓她打一頓出出氣也好。

  既然不敢陪你一起疼,那我至少可以——把你的疼轉嫁到我身上,讓我自己比你,更疼一點。

  .

  蘭芽狂擂了十幾拳,頭腦便也冷靜下來,驀地停了手,愣怔望向他。

  “二爺,你為什麽不還手?”

  藏花這才悄然放下心來:“還手?我若還手,你現在早就是一具死屍。”

  蘭芽眼睛哭紅了,面頰被山風吹紅,唇則被自己咬紅——她此時面上除了那一顆灼灼晶亮的黑眼珠之外,都已經是紅的了。

  看著這樣的她,他只能是更加心動,卻也,更加心痛。

  他便哼了聲:“打夠了麽?若沒打夠,不妨再打幾十下。隻

  要你還有力氣。”

  蘭芽便羞愧得轉開頭去:“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嗯哼,”他算是應了。

  蘭芽悄然抬眸:“你眼角的傷,就讓我看看,不行麽?”

  “不行!”他幾乎尖叫起來。

  “算了。”蘭芽隻好放棄。又扭頭望一眼司夜染離開的方向。

  天高雲淡,大雪如銀,早已沒了他的身影。

  她便又想落淚,忍不住悄然問:“大人裝成你的模樣去威寧海,他將你模仿得惟妙惟肖,竟然都騙過了巴圖蒙克和滿都海。他可真聰明,是不是?”

  藏花聞言,便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心下若痛,若歡。

  大人這一次“雙影交錯”的謀劃,也有他的功勞啊,可是她不知道,也——想不到呢。

  看她此時的模樣,心中早已滿滿地都是大人了。就連嶽蘭亭臨終說出書童的事,她也未曾因此而又犯了從前的脾氣。她對大人還是滿滿的信任,滿滿的——依戀。

  可是想到自己……想到眼角那朵藏起來的蘭花兒,他便也忍不住小小的心酸。

  永遠,永遠,都不會有他的位置了。

  哪怕,一點點。

  -

  【某蘇自己也是在邊寫邊哭~甚至更早,一年多以前構思到這一段的時候,已經在落淚了。麽麽大家,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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